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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妞死了,再清醒过来的是来自异世的梁寒玉,二十七岁的她成了五岁女娃,一头枯黄的头发,因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子彷佛风一吹就倒。

  人是活了,麻烦却是不小。

  披麻戴孝的王二狗他娘找上门,哭天喊地外加撒泼无赖,逼着梁家二老非要把二妞沉塘,硬指她是八字阴的鬼娃。

  鬼娃之名因而传开了,流言越传越夸张,说她能见鬼的双目不是人该有的,是来自黄泉深处恶鬼的鬼目,她是带着诅咒而来,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祸,二妞不死,村子不宁静,鬼魅重重……

  为保住女儿一条小命,也因没余粮养女儿,梁家夫妇在征得里正和村民的同意后,将年仅五岁、重伤初愈的女儿送到村子边缘的一处山坳,里头有间屋子半毁的草寮,给她半亩田地自生自灭。

  活得下来是她的命,反之也怨不得人,谁叫她命格不好。

  幸好她有三个好哥哥,瞒着村子里的人接济她、照料她,终于把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再世为人的梁寒玉当然不再是那个傻妞,她还是能目视阴物,但却懂得伪装,不再动不动满口鬼话。

  可惜“鬼娃”的名号像牛皮糖一样的黏住她,即使她表现得很正常,像普通的村里小娃儿,可是村中的大人小孩一瞧见她仍是面露惊惶,连忙闪避,还喊着鬼娃来了。

  梁寒玉的人缘指数是负数的低呀!除了几个哥哥外,没人肯跟她说话,搞得她常怀疑自己快得自闭症。

  “不许欺负我妹妹,走开,我家二妞不是鬼娃,你们乱说话会烂嘴巴,满脸长豆花。”

  一名明显穿着哥哥旧衣,因身子抽高而使得袖子短一截,露出三寸手臂的男孩怒气冲冲的冲过来,手还拿着敲树上果实的长棍子,很是威风的挺起瘦平胸脯叫喊着。

  “三哥。”看着比自己高半颗头的男童,梁寒玉感动的喊道。

  灵魂快三十岁了,而眼前的男孩才九岁,要克服的心理障碍很艰钜,她练习了很久才喊得顺口。

  毕竟这身体的原主是人家的妹妹,既然回不去,代替二妞活下来的她只好“入境随俗”,当起三个年幼男孩的小妹妹,努力的活下去,想办法把日子过得更好。

  “二妞不怕,哥哥保护你。”梁南的身子很瘦,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为家人不顾一切的坚韧。

  看他一副小大人样,梁寒玉差点笑出声,却也感动得眼眶微微一热,小手拍了拍挡在前面的三哥。“二妞没事,三哥不用担心,我没事。”

  “什么没事,衣服都弄脏了,你才两、三件换洗衣服,要是都脏了要穿什么,他们真是太坏了。”他边说边瞪着仍在嘲笑梁寒玉的小孩,手中棍子握得死紧,似要将他们的头一个个打爆,看谁还敢说他可爱善良的妹妹是鬼娃。

  “脏了就洗一洗呗!反正这天热得很,很快就干了,不碍事。”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她不再说“鬼话”,循规蹈矩的过日子,过个三、五年人家也就淡忘了。

  记得她刚穿过来那一年,身体状况烂到随时会咽气,别说下炕床了,连翻身、喝水都十分困难,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她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了,必死无疑,却还有人成天喊打喊杀的要她的命,硬说她是鬼娃,不死会坏了村里的运势。

  第一年的冬天,她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飘落,在发着高烧、呓语不断以及有心人的迫害下,她竟然熬到开春。

  一到了春天,便是播种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很忙,因此说闲话、找麻烦的人少了,她的事也渐渐被淡忘了,虽然还有人在嘴上叨念两句,但第二年的丰收,让说她是灾星的流言散了,只是鬼娃之名仍摆脱不掉,走到哪里被人嫌弃到哪里。

  好在她独居,不然叫人发现她行事举止异于常人,搞不好要把她当妖物绑在木柱上烧了。

  “怎么可以不当一回事,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有三哥在,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寒毛。”

  梁南一挥棍子,把胆小的孩子吓退了好几步,但他们不甘示弱扮了扮鬼脸,一哄而散。

  “三哥,我屋子好像漏水了,趁天气好没下雨,你替我用泥团子补一补。”对于利用“童工”干活,梁寒玉一点也不心虚,使唤得很顺手,要是她不叫梁南做,自己动手,他反而会使小性子,端起哥哥的架子训人。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别看梁南才九岁,他已经会劈柴、挑水、下田耕种,把一排一排的高粱种得比尺还直。

  “什么,又漏了,你等等,一会儿我和二哥到山里挖土,再回家偷两斤糯米粉来和泥,糊上的土墙才不会漏雨,要不然风一吹,墙壁就变薄了。”如果冬天一到又冷飕飕地,满屋子冷风直灌,把人都冻出病来。

  “不好吧!三哥,娘……会不高兴……”大哥都十三岁了,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古代娘正打算存点钱,好为大哥定一门亲,等十五、六岁时将媳妇娶进门好抱孙。

  梁家的男丁很顾家,对自家人是没话说的好,不怕做太多就愁做得不多,一定先把家里的女眷安顿好,对于这一点,梁寒玉特别有感觉,梁家一群傻子令人心窝发暖,让“初来乍到”的她感到温暖。

  原主的娘赵氏也不是不看顾女儿,不过在她心里有轻重之分,赵氏最在意的是三个儿子,以后老了要靠他们奉养、送终,不多关注点怎么成,一个个是心头肉。

  至于女儿是嫁出门的,捧别人家的饭碗,备妥一份嫁妆已是仁至义尽,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只要能住人就好,管他屋子破不破,女儿再留个七、八年就要许人了,是个缘浅的冤家。

  或许是因为母女情分淡薄,出嫁的大妞除了三日回门外,鲜少回娘家,平日也少有往来,所以梁寒玉还没见过大姊长什么模样。

  “别担心,不会让娘知道,我偷偷的拿,里面掺些陈米,娘看不出来。”梁南笑得得意,拍拍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干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他都熟能生巧了,把以往放陈的老米混入新米中,娘虽察觉有异却不晓得哪儿不对劲,还以为孩子生得多,记性差,自个儿给忘了。

  第1章(2)

  两兄妹走的不是回梁家的路,而是一路上山,到山涧旁割些当季的野菜,梁寒玉背上的竹筐到了梁南的背后,一个割野菜、一个负责背,顺手再捡些霜冻前松鼠藏的核桃、野栗,从树洞里掏,一捉就是一大把。

  直到箩筐装了八分满,有些沉了,两人才往山脚下的草屋走去,有说有笑的谈着野菜团子有多好吃。

  “咦!是二哥耶!”

  屋子前头,正蹲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他低着头,十分专注的劈着大腿粗的竹子。

  “三弟、二妞,回来了。”梁勇抬头看了一眼,又安静的做着手边的活,依竹子的大小剖成适合的宽度。

  “二哥,不是说好了你替我们把竹子拖回来,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你若是回去晚了,娘又要叨叨念念了。”

  明明都是她肚子里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赵氏的偏心却显而易见,赵氏对女儿的感情真的很淡,三句不离“别人家的”,对儿子却像守财奴一样的守着,唯恐被人偷了去。

  “不碍事,快做完了,大哥已经帮你将臂粗的木桩打入土里三尺深,照你说的往上延伸一排,他说再三天就能打到你指定的泉水边。”他妹妹真是聪明,用竹管引水到屋子里,省得到好几里外的溪边挑水。

  与有荣焉的梁勇眼带笑意,想着一得空就帮妹妹在屋子后头挖个小水塘,养鸭养鱼,种藕植菱都方便,山上的泉水引下山便能分出一些注入池塘,等冬天竹管结冰流不出来,她还有一池的塘水好用,省时省力又不愁无水可用,冬日凿冰挑水太累人了。

  用竹管引水是梁寒玉的巧思,懒人的懒方法,吃过一次在冰天雪地中挖雪化水的苦头后,她想起以前在茶居饮茶时所见的古朴摆设,用于生活上并不难,满山的野生竹子不用钱,难得是干活的苦力。

  她再一次庆幸有三个好哥哥,不因原主的鬼娃之名而疏离,偷偷的为她做了很多事。

  梁寒玉笑眼眯眯的拿着小根的竹子,将竹节处削得中空,保持水流畅通无阻,再将剖开的竹片在原处盖住,以搓成小指粗细的麻绳绑好,以防有蚊鼠爬过竹管,造成水源污染或病菌传染。

  对于入口之物她很讲究,不想来个中毒或吃坏肚子,来到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有健康的身体才有充满希望的未来,否则拖着病弱的身躯,想做什么全是空谈。

  在三兄弟和梁寒玉的通力合作下,费了大半个月的引水水道终于在清明前完工,清澈的泉水由山上引入竹管中,顺着竹管往下流,约一刻钟左右,潺潺流水流进架在灶台旁的大水缸,很快的流了半缸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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