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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吻他?奶奶真爱说笑。」西门草儿酒醒就不记得刚才做过的事了。

  东方潦就像在看女人变脸秀一样,看见西门草儿不只外表换了一个人,连傻兮兮的笑容都不见,整个人像雪女一样没温度,睇他一眼就低头吃饭。东方潦凸出的青筋逐渐收缩,僵硬的四肢慢慢软化,然后他愕然发现——

  过去靠近如此强大的女人香、女人味,他会浑身不对劲一整天,这回对女人的过敏症似乎恢复得出奇快?

  从上往下俯瞰,有如龟壳的屋顶,在阳光照射下,吸收太阳能,在夜晚照亮整个屋子。

  这栋房子大量采用防震玻璃,视野良好,景观优美,在房子里一楼、二楼都可以看到前院的绿色草皮,和周围预留的空地。

  初见西门草儿,东方潦就对她留下深刻印象。

  一个从田里回来就爱喝梅子酒的疯癫女,酒量差、酒品差,两杯梅子酒下肚就笑得花枝乱颤,爱黏人,爱整人,酒意一过就出现记忆断层,把自己做过的事推得一干二净,死不认帐。

  「西门草儿……你站住!大白天你就喝酒吗?为什么看见我就跑!」东方潦扯开像是被沙砾磨过的喉咙吼人,虽然身体重得有如千斤石在拖,他仍几步大脚跨上前就擒住她。

  过去西门草儿常常把东方潦搞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从来和「快」沾不上边,走路边走边发呆,跑步像散步,是出名的慢性子、慢调子,和她相反的,东方潦就像是一列云霄飞车。

  两人一认识就在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朝夕相处,西门草儿却对他那张脸很模糊,对他的印象就是耳边有雷公在吼,蟋蟀在跳,黑影咻来咻去,等她终于把他看清楚,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

  「我没有喝酒……不过,我在跑什么?」

  西门草儿纤细的手腕被东方潦抓在手里,被他扣住肩膀,扳过身体,两人面对面,四眼相望许久,东方潦都已经把她看了好几回,对她又嗅又闻,确认她身上没有酒味,感受到手掌心传来她手骨和细肩柔弱的触感,收起几分力道避免他的猛力把她掐碎了,他脸烧红,心脏狂跳,发烧的身体滚烫,炽热的眼神没烧穿她,反而差点把自己给烧了,才听见她几经思索的声音。

  这时候东方潦的思绪早已往前跑了几千里——

  「西门草儿——」瞪着她慢了半世纪拍子的脸,东方潦贪恋前妻的美貌,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龇牙咧嘴装模作样像是被她气个半死,耍狠的眼神却是狠狠把她看个够,看三年的岁月丝毫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毒辣的紫外线也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名字是根草,却可恨美得像开在天界的花朵。

  他曾经摘下这朵花,曾经拥有她,曾经自认幸运到不可思议,自以为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西门草儿,明明曾经是他的老婆,都到二十九岁的年纪了,还是保持着纯净无瑕的气息,身上还是他熟悉的草香味……

  「可是……阿潦,你为什么在这里?」西门草儿同样疑惑,为何见到东方潦的那一瞬间内心抽痛,以至于她拔腿就跑。

  她应该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吧?

  西门草儿也不太确定,想了想又掉进自己的思绪里。

  他为什么在这里——西门草儿很有本事,一张困惑的表情和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前夫惹火。

  东方潦从见到前妻的那一瞬间起心脏就开始狂跳,即便他想耍酷推开她,一如他甩脱对他抛媚眼、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样,但他还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心只想把她拖入怀里!

  「西门草儿,你脚踩我的庭院明知故问!怎么,卖弄风骚,说什么……房子盖得很漂亮?女追男隔层纱,你想成为这房子的女主人——你昨晚酒没醒,还是对你的前夫旧情难忘,后悔跟我离婚了?让我看看,你真是西门草儿吗?这张脸皮是哪一只狐狸整出来的?」东方潦滔滔不绝,掐着她的脸皮又揉又捏,像是想掩饰血脉贲张、心脏鼓动,又像是迫不及待想要确认眼前的她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又或者……

  仅仅只是想碰触她而已。

  西门草儿雪白薄透的脸染上红晕。

  她要是知道斗笠底下那张脸是东方潦,是她的前夫,她根本不会和他开这种玩笑。

  她来这里也不是要找他,她要找的人……

  「不对啊……阿潦,这房子的主人姓辛,怎么会是你呢?」清醒的西门草儿从来不反击别人的调侃和嘲弄,就是东方潦也一样,对她而言太费力气,她宁愿留一口气干活去。

  东方潦眯着眼睛欺近她,他沉浸在重逢的悸动里,抑制着激动不己的情绪,凝视着两片樱花唇瓣靠她愈来愈近,当呼吸落在她的嘴唇上时,西门草儿的发问如一桶冷水浇下,东方潦眼底里揉进沙砾——

  「……你来找的是辛雅风?」

  第2章(1)

  苦味厨房。

  开学三个月了,东方潦非常勤快,晚上会帮忙准备食材,一大早就起来当助手,每天都帮着苦奶奶卖早餐,没课的时候连中午都会回来帮忙。

  「啊……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从早到晚,西门草儿不管在哪里遇到东方潦都看到他很忙,在食堂里,看他四处走动帮奶奶拿东西当跑腿,做粗活,一切杂务他全包。

  在屋里、在庭院,他一下子拿鸡毛掸子,一会儿拿抹布、拖把、扫帚,里里外外的打扫。

  东方潦总像两只手不够用,一双腿挂了火轮子,在她眼前飞来飞去,没一刻停歇。

  西门草儿每天从田里回来,一路踩着夹带泥土的鞋子从客厅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梅子酒再踩回客厅,全身脏兮兮一屁股坐到木制沙发上就舒舒服服的翘起脚来喝冰凉的梅子酒,工作一整天就等着享受这一刻,这可真是人间天堂啊!

  但是自从家里来了东方潦以后,食堂的餐桌亮得可以当镜子,地板还打蜡滑倒了几个学生,窗户看不见一粒灰尘,庭院一片落叶也没有,屋里东西摆得整整齐齐,整间房子像样品屋。

  西门草儿打田里回来,走到哪儿东方潦就跟到哪儿,在她耳边唠叨,在她身后当老妈子,在她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路上把污痕抹除。

  最近西门草儿才开始脱鞋子,在屋外先把满身灰尘拍一拍才进屋……但她还是改不掉先喝一杯凉快一下再去洗澡的习惯。

  所以东方潦还是继续跟着她,叨念她——他还嫌她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等到她喝完酒,起身去洗澡,他赶紧拿抹布把她坐过的地方、走过的地板擦一遍。

  用餐时间,西门草儿细嚼慢咽,半碗饭还没吃完,东方潦已经站起来添了三次饭,他的嘴巴、筷子从来没停下来过,吃饭也像在打仗,西门草儿好几次一闪神,想夹的菜已经都到东方潦肚子里去了,后来她都必须聚精会神盯住她想吃的东西先下手,才不会被东方潦抢去。

  总归一句话,自从东方潦来了以后,西门草儿为了适应他花了许多精神,以至于没余力把他那张脸看清楚。

  一直到某个假日,苦味厨房公休,因家里有东方潦在,最近苦奶奶比较悠闲,来了兴致走访苦家亲戚,所以一早把三餐煮好就出门了。

  气象报告说今天会下雨,西门草儿赶在下雨前天色未亮就先到田里去工作,直到下雨才回家。

  她全身湿淋淋,先进浴室洗澡,洗着、洗着就泡在浴缸里睡着了。

  东方潦到学校去打球,满身汗水加雨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冲浴室。

  这个家人口简单,所以每个空间都很宽敞,苦奶奶讲求效率,洗衣间和浴室连在一起,中间只隔一道雾面玻璃。

  东方潦把衣服脱下来直接丢进洗衣机,走进浴室拿起莲蓬头打开水龙头就先往脸上冲。

  刷地一声——

  浴缸和冲澡区是分开的,但也相隔不远,就在旁边。

  西门草儿听见水声,张开眼睛,拿下覆盖在脸上的白色毛巾,看见了……赤裸裸的……男人胴体。

  西门草儿脸红扑扑的,默默移回视线检查自己曝光了多少……还好,她只露出头颅,整个身体都在水面下,水平面浮着一层泡沫,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又把视线移出去……

  东方潦抹去一脸水气,才张开眼睛关掉水龙头,拿起奶奶给的菜瓜布挤沐浴乳往身上搓。

  他始终背对着一双视线,不知道有人正在研究他虎背的宽度和臀部曲线,以及那双腿的长度和匀称的肤色是怎么晒出来的。

  西门草儿很不喜欢自己白得像吸血鬼似的肤色,看起来很不健康,所以都穿着短袖在大太阳底下工作,希望能烤出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但她遗传西门家晒不黑的体质,怎么晒还是一身白,让她还满沮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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