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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朝中可以屹立不摇,不只是因为皇上看重他,更是因为他知道该如何应付那些烦人杂事,只是在朝为官经手竟都是这些烦人杂事,这官真是不做也罢。

  “可是一个通判……”

  “一个贪污行贿,鱼肉百姓的地方官最怕什么?”他收起玉佩,托着腮问。

  “这……”他想说地方知府,可问题是空鸣知府是同党,两人官官相护,通判还有何畏惧?

  “巡按御史。”

  包中呆了下。“爷该不会是要——”

  南安廉笑了笑,不语。

  他不在乎地方官员如何捞油水,但他们后头的靠山竟将意图动到丫头身上,那就休怪他无情。

  赶在掌灯时分之前,南茗棻回到了家中,却意外发现南安廉不在家里。

  把家里的总管找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南安廉晌午前就回府,但就在她回来之前又外出,说是找故友一叙。

  南安廉有故友?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个孤僻鬼会有什么朋友,想当初要不是易宽衡一直贴上来,他在朝中根本没半个朋友。

  故友?到底是谁?

  但想想也无妨,反正包中跟着一道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才是,只可惜她本想问他今天临时离开当铺,是不是因为他察觉了有人要设局陷害……

  招财赌坊位在城西的二坊二街上,大红朱门十分阔气,门外一列列的马车,门内下注声正隆。

  南安廉身穿玄色绣银边的交领锦袍,外搭一件滚狐毛的紫色半臂,被赌坊的伙计给迎进了赌坊里。

  赌坊大厅里头,赌桌有数张,玩的大抵是牌九和骰子,他扫过一眼,拿了银两就直接往桌上赌盘一押,负责摇骰的庄家不禁看了他一眼,见是生面孔,但也无戒心,毕竟空鸣是座商城,来往商旅极多,进赌坊试手气的,多得不胜枚举。

  然,摆定离手,骰盅一开,庄家通杀。

  南安廉微扬起眉,又跟包中拿了锭银子随意一押。

  就这样,连玩了几把,和在场的赌客相同,赢少输多,几把之后,南安廉带来的银两已花尽,他解下系在腰带上的玉佩给赌坊伙计,道:“把当家的找出来,看看这块玉值多少。”

  伙计一见这玉佩质地上等,就连雕工都出神入化,赶忙走向厅后的小房,将玉佩递给屠奎。

  屠奎一看,朝玉佩底部望去,神色惊诧的问:“赶快请玉佩的主人过来。”

  “是。”

  不一会,伙计便把南安廉和包中给请进房内,屠奎赶忙起身,恭敬的问:“不知道如何称呼阁下?”

  “司徒。”

  “阁下是——”

  “怎么,瞧见了玉佩还猜不出本官的身分?”南安廉哼笑了声,便朝主位坐下,懒懒的睨向屠奎。“屠奎,还要本官提示你吗?”

  那玉佩是皇上所赐,落款是宫中御匠之名,一般地方官瞧见那落款,大概都会猜他是京官,就好比他在当铺里拿到的那块玉佩一样。

  屠奎闻言色变,但还是力持镇静的再问:“大人是从京城来的?”

  “本官是奉命巡狩,你认为呢?”

  屠奎立刻躬身作揖,将玉佩递上。“下官屠奎见过御史大人。”

  “屠通判不须多礼。”南安廉收回玉佩系在腰带上。

  “不知道御史大人前来,所为何事?”他战战兢兢的问。

  每隔一段时间,朝廷总是会派御史巡视各大城县,几乎每次御史都是毫无预警现身,但大概都是可以疏通之辈,就不知道这次前来的御史是不是如此。

  “赌坊的生意相当的好呢。”

  “下官……”屠奎难测他的心思,不知道他要银两还是查办。

  “放心,本官没那么不通人情。”南安廉笑眯眼道。“油水大伙一起捞,对不?”

  屠奎闻言,总算放下了心。“大人所言甚是,大人刚来到空鸣,下官必定竭尽所能的款待。”

  “可惜本官无福消受,本官这次前来是因为有人上疏弹劾空鸣知府管正霖欺压百姓,导致民不聊生,不知道屠通判可清楚内幕?”

  屠奎闻言不禁怔住,这话意不是摆明要查办知府大人,这……

  “空鸣知府本官是非办不可,你要是能助本官查证此事,本官可以授权你暂代知府,待本官回京面圣,自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南安廉笑意不减的注视着他,没错过他每个表情。

  他在犹豫,还有更多的欲望,只因想出头就得除去顶头上司,否则他是永无机会往上爬。

  上勾吧,蠢蛋!

  二更天,门外传来细微脚步声,在屋内打盹的白芍还未醒来,南茗棻已经赤着脚跑出房外。

  门一开,适巧走到她门前的南安廉顿了下。“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爹,你上哪……”夜风拂来,一股浓烈香气吹进她的鼻息间,教她不禁顿住。这种香气极浓又呛,有别于一般官家千金喜爱的淡香,一如当初他上花楼时,沾染在他身上的气味,所以说……他上花楼了?!

  他在酒后吐真言,说他只要一个她,可转身他却上了花楼!

  一次就算了,竟然还去第二次!

  “丫头,怎么了?”南安廉探手欲抚上她瞬间苍白的面容。

  南茗棻一把拍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南安廉怔住,不懂她怎又突地抗拒起他……难道是因为陆谦那个秀才?想着,不禁微恼的扣住她的手。

  南茗棻二话不说的抬脚往他的胫骨踹下,没有防备的他,痛得松开了手,她随即一溜烟的跑回房里,恼声喊道:“我最讨厌你了!”

  南安廉抽紧下颚,想进房问个清楚,但一想起她毫不遮掩的厌恶,他恼得转身也回房。

  “莫名其妙,昨儿个还黏得紧,今儿个就翻脸!”一进屋,南安廉还止不住怒气的道。难不成她现在心底有人就处处嫌弃他了?

  跟在后头的包中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小的想,小姐生气大概就跟爷看见陆秀才接近小姐一样吧。”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包中二话不说的换了说法。“小的认为小姐是不喜欢爷上花楼。”

  “你跟她说我上花楼?”南安廉神色阴鸶的问。

  包中真是无语问苍天。“爷,我没有。”爷今天一整晚才喝一杯而已,应该还没醉吧!别连这种事都要栽赃他,他很可怜。

  南安廉瞪视他半晌,才翻身上床,教他暗松了口气。

  第11章(2)

  而另一头——

  困得打盹的白芍被南茗棻的甩门声给吓醒,搞不清楚状况的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真教人不敢相信,他竟然又上花楼!说什么去找故友,他的故友难不成是花楼里的花娘?!”南茗棻怒不可遏的骂道。

  气死她了!她惴惴不安的等他回家,就怕他迟迟未归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门外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教她拉长耳朵听,可如今人是回来了,却沾了一身庸俗香气……人家到花楼找快活,她担心什么?简直像个傻子!

  白芍细细打量她那妒火中烧的神情,不禁暗叹小姐是回不了头了。

  “小姐,爷上花楼许是友人招待,不过是逢场作戏,没什么好气的。”她柔声劝说。

  “逢场作戏?”她嗓音拔尖了许多。“白芍,逢场作戏是男人拿来搪塞的借口,你怎能自己替男人脱罪?就算是逢场作戏,难道他的身体就没被人碰过摸过,甚至是睡在一块,我真不敢相信,他怎么可以?”

  南茗棻浑然不觉自己口气中的强烈占有欲,甚至不知露骨的形容已教白芍红了小脸,径自气得眼眶泛红。

  “小姐,你跟爷……”难道他们两人早已经有肌肤之亲了?

  “我不要理他了!”她红着眼眶爬上了床。

  第一次上花楼,她可以勉勉强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身不由己,可是第二次上花楼,除非他道歉、除非他承诺再也不上花楼,否则别想要她理他!

  “小姐……”白芍站在床边不知所措极了。

  小姐少有脾气,偶尔在爷的面前使性子,任谁也看得出小姐不过是在撒娇,可如今小姐把话都说重了,只怕是真的铁了心。

  唉……怎么会搞成这样?

  翌日,南茗棻早早就到当铺去,不替南安廉绑辫子亦不和他用膳。

  她有一肚子气,觉得自己一直处在爆炸边缘,情绪异常恶劣,尽管她没有迁怒他人,但冷凛的小脸教简俐儿觉得不对劲。

  “白芍,你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她忍不住把白芍拉到一旁问着。

  “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芍心虚的说着。

  “你怎么可能不清楚?你一直跟在你家小姐身边,如果连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就……不知道嘛。”她的嘴巴像蚌壳紧闭,关于南茗棻的私事绝口不提。

  “那,你可不可以要你家小姐先回家,要不然她一直估错价又摆错物品,我还得在后头善后,很麻烦的。”茗棻人在这里,魂都不知道跑到哪去,连连出错,教她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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