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是灵魂附体,附在原本的叶家四口身上,那么调查出来的消息,也能够符合。
只不过,他们说的不是灵魂附体,而是穿越?穿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年,萧易礼东奔西跑,曾经见过无法理解的现象,也碰过千奇百怪的事,好几次差点儿没命,阅历丰富的他,对新奇难解的事,很能够接受,所以他同意叶家人说的,并试着理解穿越这件事。
不管是叶雪口里的飞机捷运,叶风经常提及的教授、医院,叶大叔老爱说的物理现象,以及叶家夫人整治出来的麦当劳……这一切的一切,对他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他夜探叶府,吸引他偷听这一家人的对话,自得其乐。
想起叶家,萧易礼的手指头又在桌面上跳舞,心情跟着雀跃起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常常让他无法自抑。
拿起桌上杯盏,喝光里面的茶水,他吐口气,凌大哥和康二哥怎么还没到?
坐在二楼雅房里,他打开窗子往下探看。
楼下一堆色迷迷的男人抱着美人儿喝酒、吃豆腐,哈哈大笑,哼!做这种事不无聊吗?
真搞不懂,抱着女人东摸摸、西摸摸有什么好玩的,与其在女人身子上下其手,倒不如去找个男人打上一场。
这里是“金玉满堂”,康二哥开的青楼。
康二哥就是卫昀康,德王府世子,至于凌大哥,则是魏子凌,当今皇上的三皇子。
当年义结金兰纯属意外,萧易礼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结识这两号大人物。
不过是离家出走、穷极无聊,不过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东走西逛,却意外发现有几名黑衣人围攻魏子凌、卫昀康。
以少打多,违反江湖道义,这种事定要帮上一把的啊。
谁知道这一帮,帮出两肋插刀的义气,后来三人又陆续相约,做了几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来二回的,交情就这么建立起来。
说到底,这两个哥哥都是心机深沉的,结识五年,他陪他们上山下海,好事坏事全做尽,直到去年,他才晓得两人的真实身分。
看官们你们摸摸良心,这两人可不可恶?
萧易礼火大,想和他们绝交,可两人只轻飘飘的这么说——
不让你知道我们的身分是为你好,知道越多越危险。
他是那种会害怕危险的人吗?屁!火里水里都不怕了,区区危险算什么!
但说过了,两个哥哥心机深沉得很,再丢几句话就把他弄得服服贴贴。
谁让这些年,两个哥哥对他好过了头,让他吃香喝辣不说,他身上的银子怎么都花不完,还靠交情,给他请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五绝老人给他当师父。
五绝是哪五绝?功夫绝、学问绝、营商绝、医术绝、琴艺绝。
后四样他不感兴趣,是被逼着学的,但最令人生气的是什么,知道吗?是他在当了五年徒弟后,才晓得自己和凌大哥、康二哥是同门师兄弟!
过不过分?过不过分?!你们说说,评评理儿!
离题了,萧易礼要说的重点是,跟在师父身边,他这才明白天地有多宽、世界有多大,在外独自生活五年,他磨出见识、熬出阅历,与其说替凌大哥、康二哥办事,倒不如说是让他开创了新视野。
他才明白自己那些年过得多混帐,浑浑噩噩的浪费生命。
提到那两位哥哥,唉……不容易呐。
康二哥被继母压着、父亲贬着,空有一身好本领,却为着保全自己,不得不任由人搓圆捏扁。
凌大哥也难,当下朝堂由皇后娘娘的娘家左氏把持,在后宫,有皇后、太子压着,在外头,有左氏虎视眈眈。
和这样的家人一起生活,真是吓人。
比较起哥哥们,他能在萧家长大,实在太好。
他从小就混帐,把爹爹气得脑门冒火,还舍不得狠揍他,奶奶疼、娘亲爱,离家几年回到家里,连句人声责备都没有,只心急着把好的捧到他跟前,深怕他饿着累着,这样的家人才叫家人!
康二哥常对他说——
对付敌人,傻瓜才明枪实刀对着干,真有本事的,会让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道儿,一旦发觉,已身陷万丈深渊。
这就是他的康二哥,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纨裤时,他已经开了大魏朝最赚银子的青楼和赌坊,因为凌大哥要做大事,想做大事就得有银子使。
这些年他跟着凌大哥、康二哥,一边做事、一边学,学着他们那套暗活儿,虽学不到精,但学得一点儿皮毛,就够他跷脚捻胡须,口袋油水装不下。
因此明面上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懒家伙,可暗地里,他也有自己的铺子营生。
当然啦,比起康二哥,是小巫见大巫,但同爹和二哥的香料铺子相较,那简直是……嘿嘿嘿,骄傲的咧!
所以每次他家老爹一副“你有什么事可忙”的目光丢过来时,他就忍不住暗自得意。
凌大哥也老是同他说教——
阿礼,好好念点书,把朝堂局势看得更透彻明白些,往后你和二弟得帮大哥把朝堂撑起来。
这话说得他心顺气爽,谁料得到,混世魔王萧三郎也有出头的一天。
突然两下轻敲门板的声响,打断了萧易礼的思绪,随即一名黑衣隐卫闪身进屋,递上一封书信,并道:“三皇子被盯得紧、出不来,世子爷让属下给萧爷送信。”
他点点头,当着隐卫的面打开信。
上个月他去了一趟岭南,因大哥、二哥得到消息,左相把五十万两纹银以及京城布兵图送往岭南。
左氏为何甘冒奇险,长路迢迢把财富和重要的布兵图送往岭南?
这些年镇守岭南的左传中不断招兵买马,在短短三年内,足足招收兵丁五万名,国家没有战争,要这么多士兵做什么?
有点脑袋的都猜得出,这是为逼宫做准备!
倘若太子坐上龙椅,朝堂便顺理成章掌控在左氏手里,倘若失败,还可退兵岭南,占地为王,自立小国。
只是他们不确定,左相会把它们交给侄子左传中或庶子左筠中。
两人都在岭南,却是一东、一西,倘若判断错误,追不回银两是小事,夺不回布兵图才是大事。
丢掉布兵图,京城驻军势必挪动,左氏在京里的人不少,要是皇上更动驻军,岂不是在提醒左氏危机将至?
所幸萧易礼下对了注。
东西运到岭南后,左传中便挑选一块风水宝地,将金银财宝藏起,绘藏宝图,并将藏宝的兵丁灭口,五十人,一个不留。
他在岭南埋伏大半个月,确定军营上下只有左传中知道藏宝地点,于是他想尽办法,企图盗取藏宝图和布兵图。
两样东西分藏在不同地方,布兵图到手后,他转头去寻藏宝图,却不料被舞灵横插一脚,抢先一步盗走藏宝图。
亡羊补牢,他只好下黑手,一夜之间结束左传中和几员大将的性命,之后一路追着舞灵回到京城。
谁知那可恶的丫头,趁着康二哥迎亲,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将那藏宝图……他不确定藏宝图有没有在叶雪身上,但他的人逮着舞灵了,当时,她身上找不到藏宝图。
康二哥的信,先是安慰他,让他别对那五十万两银子耿耿于怀,重要的是布兵图,左传中一死,那笔钱落不到左氏口袋里,想翻云覆雨,还得掂掂分量,接着又说前几天左传中和几员人将的死讯从岭南传回京城,左相气病了,却遍寻不着暗中与左家作对之人。
拿起火折子,燃起桌上烛火,萧易礼把信烧成灰烬,对隐卫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我省得了。”
“是,萧爷。”话说完,隐卫顿时消失。
萧易礼吹灭烛火,心里却自有主意,他微微勾起嘴角,他非得把这笔钱给挖出来。
萧易礼眼睛瞠大,突然定在路中央,整个人动弹不得,他紧紧盯着前方的女子,手足无措。
是叶雪,她穿着男装,走在叶风身旁,她不是那种艳丽型或楚楚可怜的女子,穿起男装来,竞有几分英气。
她在每个摊子前面都停下来,把东西一件件拿起来看一看,再放下。
她看得很认真,约莫是难得出门,所以笑容挂在脸上,开心可见。
她对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每样都摸摸看看,在她眼里,这些大概都是古董吧!她不断对着身旁的叶风吱吱喳喳说个没完,娇俏的模样,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看着她的表情,萧易礼心跳如擂鼓,说不出的激动在骨子里叫着跳着,逼着他冲出来似的。
他想上前跟她打声招呼,但是不行,她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做说不定会吓到她,又说不定她会把他当成钱天佑那种登徒子,所以,他应该躲起来,不应该出现她面前。
没错,忍一忍,再过几天,他就会想到办法光明正大的走到她面前。
他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朝她靠近,忍不住啊,他想近一点看看她,看她的笑,看她雀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