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是个疑点。”平空出现的事物不见得是好事。
佟若善想的是另一件事。“阿天,关于你刑克的流言,是何时传出来的?高门大户谁家不死几个人,可就没听过有人说他们不祥。”有人说才有人传,源头在哪里?
他叫她阿善,她便叫他阿天,她说这叫礼尚往来,他则纠正她,说这叫做夫唱妇随。
刑剑天陷入思索,忽地面容一肃。
佟若善知晓他这是有答案了,便道:“也许我们该引蛇出洞。”不能老站着挨打。
“不行!”他眸色深冷,抱着她的双臂倏地收紧。
“我不会有危险的,你不是派了八个暗卫保护我吗?”她还配了几种迷药防身,毒不死人却能令对方失去行动力。
刑剑天沉着声,对她的态度难得这般冷硬。“我不会让我的妻子做饵,你想都别想。”
他害怕失去她,因为这女人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了。
佟若善轻抚着他的脸,试图说服,“阿天……”
刑剑天话锋一转,打断道:“忘了一提,你拿回来的不是我的全部家当,只是十分之一,她又不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把所有身家交付给她。”
“什么?!”佟若善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一心想着他到底有多少私房。
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1)
“相公,我今天穿的衣服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我今天的妆发好不好看?”
“好看。”
“相公,你看我戴的首饰好不好看?”
“好看。”
“你觉得我今天穿的鞋好不好看?”
“好看。”
“嗳!你就一句好看想敷衍我,太没诚意了!”佟若善说是这么说,但笑得两眼发亮,一副就是深受丈夫宠爱的模样。
“你怎么样都好看,不穿更好看。”最后一句话,刑剑天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只有两人才听得见。
下流!她无声的一啐,面上带笑。“相公,你这话说得真褽人心窝,能嫁你为妻真是我这一世最大的福分,我愿与你比翼双飞,在地连枝,生生世世如那藤与树,生也缠,死也缠,缠到死,永不分离。”
“真的?”他的黑瞳灿亮。
“假的。”佟若善笑得可开心了,彷佛天上星辰全朝她涌来。
“阿善……”刑剑天声音略沉。
“这一生都还没有过完,干么要想到下一世,好好的过完今生才能期待来世呀,说不定没两年你就厌了我,拥着新人笑满怀,男人的痴情是神话,人的一生很难遇到一回。”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
她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她相信人定胜天,却不信爱有永恒,现实又实际,先爱了自己才有能力去爱别人,她把婚姻当事业在经营,同在一条船上就要同舟共济,破除万难。
她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爱刑剑天爱到愿意为他死,她只知道目前来说,她对他是有情的,而且日渐增加,人的感情是相处来的,只要他一直待她好,没有二心,她也会真诚相待。
“我不会。”他会是那个神话。
“不会抛弃我还是不会对我好,早早找了下一个……哎哟!你做啥拧我!”这男人的脾气真暴躁。
刑剑天恨恨地作势要咬她。“小妖精。”但落在她粉颊上的却是一阵细吻,把一向泰然自若的小女人吻出一张大红脸,臊得睁大杏目睇了他一眼。
“说好了做做样子,你别给我玩大,咱们是引蛇出洞,不是让你席地而床,尽干些坏事。”佟若善可没大方到让人观赏活春宫,露天赤身的做起野鸳鸯,地上的野草可扎人了。
自从佟若善拿到账册之后,他们所居住的正屋不时发生教人啼笑皆非的小破事,惹得他们不得安宁,譬如半夜出的猫叫声,连叫了好几天让人没法好好安睡,捉了一只来两只,隔日又来四只,数量以倍数增加,还有,有下人泻肚子,一个、两个、三个……
派人去查了,才发现井里竟有十多只猫尸。
最教人无法忍受的是最近一次,居然连白衣女鬼也来了,每隔两、三天便出来晃一圈,而且一定会被胆小的下人看到,尖叫声不断,引得人心惶惶,人人闻鬼色变。
于是绘声绘影的新版流言又传出来了。
开始有人说那是死去的三名前头夫人,她们觉得死得太早很不甘心,又看见丈夫无限柔情的宠爱另一个女人,她们既嫉妒又怨恨,所以以女鬼之姿回来,想要带走新夫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刑剑天的底线,谁也不能踩!一踩必死,他绝不允许有人伤了他最爱的女人。
在佟若善的百般缠磨下,甚至使出美人计色诱,以及对隐身暗处一再出招的幕后之人感到不耐烦,所以他考虑了几天,同意了妻子的计策,用自身为饵来钓出大鱼。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凡是做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不是查不到,而是看要不要查到底。
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还是来自同性的怨念,佟若善接收到了,果然一试便试出端倪。
“我们要到城外的庄子住几天,大嫂你来不来?”
一般来说,身为寡妇的孀居女子会温言婉拒,没有丈夫的女人跟人家去什么温泉庄子,何况对方还是成亲没几日的小夫妻,还在热炕头上呢,巴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多她一个多煞风景。
可是陆婉柔不但毫不犹豫的一口应允了,出行规模比小两口还要盛大,人家就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夫妻俩,一辆载着丫鬟和行李,小厮及随侍则骑马,而她则带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出动了七辆大马车。
到底谁要到庄子,谁又是顺便,真是分不清主次。
好笑的是,一到了温泉庄子,陆婉柔居然以女主人自居,佟若善尚未发话,她便开始指派差事,把庄子的人当府里的下人使唤,更教人傻眼的是,她居然把小夫妻的居处拆开,一在东,一在西,而她就住在离刑剑天最近的屋子。
看到这样的安排,刑剑天的脸都黑了,他二话不说地让随侍将他的东西移到佟若善的屋里,并严禁陆婉柔过来探访。
看到她这样的行径,他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的说她是出自于关心了,亲娘都不会做到这分儿上,何况是亲疏有别的大嫂。
“谁说夫妻恩爱要作假,还没娶你之前,我就想带你来庄子走走,这儿的温泉对女人的身子好,一会儿我们去泡泡,活络活络一下气血。”刑剑天说得暧昧,他从后方将娇柔的她纳入怀里,低头轻吻着她玉白的小耳朵。
“不会被人偷窥吗?”一想到暧呼呼的地热水漫过身体每一寸肌肤的感觉,佟若善有些心动了。
他目光一冷,瞥向树丛后露出的一截珍珠白衣裙,说实在的,他很不高兴被人惦记,除了他的妻子。“有我在,谁敢多看你一眼,我就挖了他的眼睛给你泡酒喝。”
庄子里里外外布置了五十多人,有明的、有暗的,全是他的人,训练了多年,皆是经过事的。
“呿!别恶心我了,谁敢喝眼珠子泡的酒。”佟若善指着不远处的枣树,枣花正开着。“倒是我看到那棵树上有个蜂窝,我们可以摘下来做蜂蜜酒,或是用蜜蜂泡酒。”
前者滋容养颜,后者补气,两样都是好东西。
“好。”他毫无原则的宠溺。
她心暖的一笑,身子一转,侧脸贴着他厚实的胸膛,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声。
“阿天,你对我真好。”
“我以后还会对你更好。”刑剑天抱紧她,用身子温暖她。
“为什么?”此话一出,佟若善自己也傻住了,接着她自嘲的笑道,以前她总认为大多数的女人很奇怪,老爱问为什么,没想到如今她也成了其中一人。
他一笑,胸口跟着鼓动。“因为我爱你。”
“嗄?”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古人不是都很含蓄吗?她一时有些无措,眼神出现片刻的慌乱,但随即心口有股暖意流出。
“就是因为爱你,才希望你一直过得好,我会在我有生之年尽可能的宠你、怜你、疼你,让你不后悔嫁我为妻。”这个妻子是他抢来的,所以他会更加珍惜,视为心中宝物。
佟若善动容地与他十指相扣,大手与娇嫩小手,很明显的黑白两色,却不突兀。
“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阿天,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有一天我会比你爱我更爱你。”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早已爱上他了。
“好。”刑剑天笑得欢快。
“傻乎乎的,什么都说好,也不怕被我卖了。”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男人不一定要长得好看,就算有些缺点也没关系,但一定要真心。
“我不就卖给我家阿善,还挺值钱的。”他连人带身家都给了她,赚到一个不赔本呀!
“贫嘴。”她噗哧一笑。
“哪里贫了,明明很有味,不信你闻闻。”刑剑天凑上前,张开嘴要她闻其味,却乘隙对着她的嫩颊吻了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