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必要骗大哥,不信你遣人去建康城问问,我可是少数能与大师交谈的有缘人,常常到庙里听他讲道。”听经是假,溜出去玩才是真,她十次有九次拿云空大师当幌子蒙骗人。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第七章 不就是嫁人吗?(2)
佟仲阳离开后,若有所思的刑剑天眉头深锁的走了出来。
“听见了没,旁观者清,你多派几个人在我四周守着,我可不想才成亲便死得不明不白。”她大哥是个外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这个当事人却浑浑噩噩。
他一颔首,想必把大舅兄的猜测听进去了。“我会派八个人日夜轮流,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不能透露出去。”佟若善叮嘱道,要秘密进行。
“嗯。”若是人为,必定是他身边极亲近的人。
“好了,你真的该走了,我明日还得早起向人请安。”老妖妇能折腾她的也只剩下立规矩了,她熬得住。
刑剑天忽地紧紧抱住她,承诺道:“我会护着你的,阿善,没有人能够伤你一分毫。”说完,他才放开她,快速闪身离去。
佟若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勾,胸口涌上一股有些陌生的暖意。
“去查。”刑剑天冷肃的命令暗卫。
“将军是怀疑……”有人谋害?
“不管是不是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死人一个交代。
“是。”
黑影隐去,只留下刑剑天孤冷的身影。
他前后有过三任妻子,但谁能料得到他仍是童子之身呢!
头一次成亲,两人衣服都脱了准备洞房,谁晓得到了关键时候居然响起紧急敲门声,边关告急,他的两位兄长已穿戴完毕,就等他一人,于是他丢下妻子赶往边疆。
好巧不巧地,第二次刚好遇到新妇来潮,他忍了两天与妻子分房而居,等到第三天再合房,可是她一早便死得无声无息,喜事变丧事。
而第三位根本还未入门便死在娘家,但他们依礼迎娶,是为鬼妻,三座冥牌并排在刑府祠堂。
“老大,你不会真信了佟家大哥的话吧?她们三人与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想害了她们?”也在当场的莫不破当然也听到佟仲阳的那番话,他也不免有所动摇,可是又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做。
“他说的不无道理,的确离奇,有值得探究的必要。”刑剑天面色沉凝的道,有时外人看得比他还清楚。
一次是意外,二次是巧合,那第三次呢?现在想来他也忍不住心里发寒,究竟是谁这般居心叵测,居然都朝弱女子下手,真要有仇,冲着男人来,刀对刀、拳头对拳头,何必牵连内眷。
至于刑克不刑克的他一点也不相信,他们都是血里拚出来的,讲求的是实力,男人没点血气还打什么仗,干脆回乡下种地去,省得丢脸。
“你当初没处理好吗?”莫不破记得他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
刑剑天表情冷肃的道:“我把府里的事交托给大嫂,丧礼的事由她一手打理。”
当时正要突袭北契粮草的他带队出去了,等顺利劫粮回来后,他才收到府里的来信,那时他的第一位妻子已下葬多日,坟土已干,对于连圆房都没有的妻子,他哪来的感情,他不觉得伤心,继续作战,战争的无情麻痹他的知觉,他已完全想不起她的模样,只记得很羞怯。
第二个妻子又死,他一个大男人不好管内宅的事,于是又当了甩手掌柜,除了在灵堂前出现过几回外,所有治丧事宜还是交由大嫂陆婉柔处理,那时她已是孀居之人,长年茹素。
接着是第三个,那是冥婚,他也不懂要怎么做,便由大嫂去安排,他只要迎娶那日现身就好。
大嫂就是漠北将军府的定海神针,有她在什么也不必担心,他十分放心的将内务交给她。
可是现在想来,他却品出一丝不妥,丧夫的妇人实在不宜接掌偌大的府邸,寡妇的身分不方便与人走动。
“那很好呀,只是我觉得……是兄弟别翻脸,我说的是我的感觉,你大嫂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有时我都觉得她殷勤太过。”莫不破没说的是,他觉得陆婉柔将权力捉得太牢,甚至以当家主母自居。
府里没辈分大的女人掌家,由寡嫂暂代理家无可厚非,庶出旁支的确乱得很,要有个人来压压,但是陆婉柔那个女人他看不透,太过谦和,太过温婉,太过逆来顺受了,身为南阳侯嫡长女,一切都太过便是反常,而且她对小叔的关心更甚于丈夫。
以前他就感到不对劲,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刑府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大嫂照顾小叔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他很自然的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可现在他得提点提点老大才行。
“大概是嫡长的一房只剩下我和她了,她难免担心我步上大哥、二哥的后尘。”刀剑无眼,谁也不能确保下一刻会怎样。
“也许吧,你自己不胡思乱想就好,不过新嫂子会不会介意就不知道了,我想她不会乐意见到有人夜深人静时分给你送参汤,还是大补的人参鸡汤。”是人都会想歪。
“我会避免。”一想到那个恼人的小东西,刑剑天的脸上不自觉泛出柔意,柔化了他无俦美颜。
“你真的陷下去了。”莫不破从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牵肠挂肚,一有好玩意儿就往她那儿送,可见铁汉也有柔情。
刑剑天嘴角一弯。“她值得。”
“因为她会医术?”莫不破想得直接。
“因为她特别招人恨。”刑剑天说得咬牙切齿,却又带着一丝宠溺。
闻言,莫不破仰头哈哈大笑,还渗出泪来了。“对了,你要的人我找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他们?”
“越快越好,立即上任,以防夜长梦多。”若真是有心人所为,那人怕是越来越没耐性,只怕会提早动手。
“那太子和温庆王之间……”三皇子受封温庆王,温州是他的封地,如今三皇子的动作越见频繁,朝中大臣有不少人偏向他,一径地为他说话。
“咱们不掺和,只做直臣。”刑剑天已经预想到会有一场龙争虎斗。
虽然他是偏太子一方,但从龙之功一向不易,他刑府已经受勋一品,历三代的将军府,功高盖主,一向为上位者所忌讳。
刑府众儿郎立下不世功勋,历仕帝王有意封赏公侯等爵位,但刑剑天的祖父辞了一回,他父亲再辞,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拒不受封,只愿保留祖先留下来的“漠北将军”名号。
因为封公后便再无可封了,他们手中五十万军权对皇上而言是极大的威胁,若是哪一天再无封赏了,有功将领会不会领兵造反,打到皇城把皇上拉下来,自个登位着实难说,皇上怕刑家军壮大,又要他们守城,刑家领头人也怕君心难测,鸟尽弓藏,所以他们不要世袭爵位,宁可用一身血肉去拚出前途,用一腔热血来告诉皇上他们的忠心。
“可是他们两个都找上我,教我非常为难。”拒了一个又来一个,莫不破觉得自己比接客的花娘还忙。
他在军中的职位是四品的中郎将,可他另一个身分是宁阳长公主之子,他喊龙座上的那位皇舅舅,靖王是他的皇叔公,因此他和刑剑天是表兄弟,两人皆有皇室血统。
“不用理会,你只管埋首在我的婚事上,以采买和布置为由避开,我走后就由你接手新房的布置,不必再经由大嫂的手,若有不确定的就去问问阿善,以她想要的为主。”毕竟她才是住在里面的人,她住得舒心最重要。
“你要避嫌……”他和他大嫂走得太密切了。
刑剑天把手一抬,要他慎言。“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不用事事让人操劳,长嫂如母,也让她休息休息。”
“我懂、我懂,总要为小嫂子开路,等她一入门便好上手,接管将军府琐事。”莫不破了然的一点头。
其实过得最快的就是时间了,刑剑天离去不久,一晃眼就过了个年,吃了元宵汤圆后,二月二的龙抬头又到了,家家户户准备祭拜,欢欢喜喜的迎接新年过去。
二月初八是佟若善的生辰,同样也是她的及笄日。
一大清早就有人催促她起床、梳洗、换装、装扮,打扮得出水芙蓉般娇艳,回眸处顾盼生姿,增添了几许艳色,身姿若柳,摇曳浮翩,恰是那小荷初绽,浓艳时反清净。
“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两景福……”插笄。
行及笄礼时,梅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原本有意刁难,想让佟若善在行礼中丢脸,随便找了个脸形刻薄的七品官夫人来当正宾,教人笑话她礼不成礼,一场闹剧。
没想到仪式正要开始时,一位不请自来的福态夫人自荐其身,居然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而后的有司是莫不破的妹妹宁雅郡主,智者则是佟明珠,出人意料地,来了很多请帖上未有名字的夫人、小姐,出身都极为尊贵,她们一一送上贺礼,为侯府千金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