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勾起冷笑,漂亮的凤眼微微上扬,近一年来,太子党频频出事,皇上屡屡责备太子无德无能,百官看在眼里,恐怕心早已偏到靖王那边,这笔帐等太子登基后,她会一笔一笔的向秋品谦、云曜等人讨回来。
“禀娘娘,芙蓉姑姑来了。”小宫女进殿里回报。
“叫她进来。”皇后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气。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极识眼色,目光示意,所有人便跟着她退出殿外,远远守着。
“芙蓉,你这个时候过来,莫非……”
“是,汤药刚送进承德殿半个时辰,丽贵妃便开始传唤太医,还命人出宫寻找陆太医。”
皇后冷笑,刚下药时,她还担心会被陆鸣嗅出端倪,老是揣着心,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谁知皇上竟派他出宫,这岂不是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芙蓉,你做得极好,日后好好跟着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芙蓉伏地叩拜,“多谢娘娘,娘娘的恩惠,芙蓉永铭于心。”
皇后一笑,照着与柳信的约定,命太监将早已拟下的十数道懿旨送至各臣官府中。
她深吸口气,重头戏到了,紧接着……她抬起下巴,准备粉墨登场。
她焚香沐浴,细细打扮,吃了点心、喝过香茗,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才起身。
“走吧,陪本宫去瞧瞧皇上和你的旧主子。”
皇后伸出手,芙蓉乖觉地把手臂递上,让皇后搭着。
皇后似笑非笑地觑了芙蓉一眼,若是丽贵妃发现身边人早为自己所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想到丽贵妃狰狞的神色,皇后不由得勾起嘴角,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将要死在自己跟前,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是快乐还是落寞。
柳信领着众臣官来到承德殿的时候,皇后正站在殿门口与丽贵妃争执。
“皇后娘娘心急什么,皇上若想见娘娘,自然会宣娘娘进殿。”丽贵妃嘴角衔着笑,心里却是烈火烹油,只要一想起枉死的杉儿,她就恨不得撕了皇后那张虚伪的面容和那恶毒的心。
“都已经半个月了,妹妹始终不让本宫进承德殿,难不成……妹妹在谋划些什么?”皇后的表情张扬得意,口气却温柔似水,那模样让人打心底发寒。
甭说她不会给丽贵妃搬出遗诏的机会,她还打算斩草除根,除掉梁梓雅那个没脑子的傻公主,再令丽贵妃殉葬,她不是想要皇上的专宠吗,从今而后,就让皇上独宠她吧。
“妹妹心思简单,只晓得皇上怎么说便怎么做,哪来的谋划,倒是姊姊,找这么一堆人济到承德殿来,可是逼宫来着?”丽贵妃不客气的回道。
皇后抬眸望向丽贵妃身后的余太医,见余太医微微点点头,她顿时心头一松,皇上确实已经驾崩了。
“妹妹言重了,连日来皇上不早朝、不见百官,独独留妹妹在身边伺候,只丢出一句龙体违和,谁晓得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妹妹的意思,莫非皇上已经大行,妹妹这般藏着瞒着……”
丽贵妃截断皇后的话,“娘娘这是在诅咒皇上?”
“本宫只想确定皇上是否安好,是否为你这贱人所害。”皇后打定主意要把下毒这件事扣在丽贵妃身上。
“皇上自然安好无恙,皇后娘娘还是先回凤仪宫吧。”
见两人针锋相对老半天,仍吵不出个头绪来,跟在柳信身后的臣官已经按捺不住了。
柳信上前一步道:“丽贵妃,皇上是天下万民的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夫婿,身为良臣必须知道皇上是否康健,请容我们进去瞧皇上一眼。”
云曜也跟着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丽贵妃身边,他气度从容、神态优雅,有着贵族般的雍容,他微栖道:“听皇后娘娘与相爷的口气,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否则怎会下懿旨宣百官进宫,并齐聚承德殿?”
在云曜挺身而出时,和他立场相同的官员纷纷跟在他身后,站到丽贵妃同一侧。
陆鸣亦低着头混在其中,当他来到丽贵妃身后,方才抬起头,冲着皇后一笑。
乍见陆鸣,柳信、太子以及皇后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知道陆鸣是个神医,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整个太医院没有人的医术及得过他三成,否则早在数年前大梁就易主了。
眼见陆鸣就要走进承德殿,皇后娘娘大喊道:“陆太医,你要做什么?”
陆鸣拱手,恭谨道:“皇后娘娘别担心,十数日前,皇上发现自己身中奇毒,便命下官出暮访解药,下官已经寻来丹药,只历下药丸,奇毒必解。”丢下话,他脚跟一旋,快步进入承德殿。”
皇后、太子与柳信闻言,心头乍惊,不行,不能让他进去,可是他说皇上早在十数日前便发现自己中毒了,难道皇上没死?那么余太医……
再抬头,皇后已经找不到余太医的身影。
不只皇后,丽贵妃也饱受惊吓,却是因为云曜。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即使她已经从女儿和皇上嘴里听到太多他的事迹,但他的那张脸,那张和宁王妃一模一样的脸,让她怎么都无法移开视线。
云曜……云华月……丽贵妃倏地想起梁梓瀚,想起宁王妃的机智聪慧,瞬间,所有事全都豁然开朗了。
第十章 宁王府沉冤得雪(2)
太子再也忍不住,扬声喊道:“来人,把陆太医拦下,他要谋害父皇!”
站在承德殿外的数百名军官纷纷抽出佩刀,向承德殿包围。
云曜讽刺道:“太子竟不让陆太医为皇上解毒,难道皇上会中此奇毒是太子的杰作?”
丽贵妃回过神,她不允许自己现在往下想,也跟着道:“如果这不是逼宫,请问皇后娘娘,何谓逼宫?”
柳信明还顾得了两个妇人的口舌之争,皇上到底死了没才是重点,何况事已至此,再没有后悔机会,就算皇上被陆鸣救活,他也不能让皇上继续活下去,于是他高喊道:“来人、冲进承德殿,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暂声应和,几个带头的军官与云曜对视后,一名身材硕壮的军官走到柳信身边,转身面对属下,随即一人一柄刀,改为对着梁钧沛、太子、皇后等所有太子党的人。
情势骤变,太子无法理解,京畿大营不都是他的人吗?他求助地望向柳信。
皇后也望向柳信,企图得到答案。不是早已布置妥当,万无一失吗?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柳信给不起答案,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事到临头对自己忠诚的将官会倒戈相向?
这个谜题,只有云曜可以解,可他并没有替柳信解惑的责任。
与此同时,太子以为已经显了的望,竟昂首阔步出现并走到丽贵妃面前,他对着众将官一拱手,说道:“父皇清醒之后,必会大赏诸位有功将官。”
没错,靖王离京后,云曜并没有闲着,他拿着皇帝给靖王的虎符,一一游说各将官。
墓言外表明,议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势,倘若他们不拍祸延家人,可以式着跟随太子一拚。
但他们若真把云曜游说之事与柳信相商,就没有今日这么精彩的局面。
所幸璇玑阁里有不少高手,在云曜踏进京畿大营的同时,就有数人在暗地监视那些将军的一举一动,愿意倒戈的,日后自有光明前程等着,心志不定的,夜里就会被人摸走,由璇玑阁的高手易容代理将军一职。
靖王随即进入承德殿,而丽贵妃与云曜等人还在殿外,与柳信一干人等对畤。
此时,太子党一派人心惶惶,有的吓得站立不稳,有的则是懊恼当初怎么会选错了边。
柳信亦然,震惊仓皇之余,直到现在,他还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
皇上为什么突然不再信任自己?若不是皇上突然整顿朝纲、扫除贪腐官吏,将他的人一个个抄家下狱,他有得是耐心继续等待,毕竟他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介意等皇上殒天后再拥立太子上位。
他和太子也想过要好好捧着靖王,让他长驻边关,替大梁守住百年江山。
自从宁王死后,自从钧沛出世,自从天龙星降世之说传遍大梁的每一寸土地,柳家稳稳的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到今天?
情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想到这儿,柳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云曜,就见他正盯着自己,那带着一抹兴味的沉定模样,似乎正在欣赏一出好戏。
瞬间,柳信明白了,一切都是从他得罪璇玑阁开始的,他为了吐一口恶气,逼着璇玑阁拿出全部家当,从那时起云曜便开始算计他、扶立靖王,对吗?
他的下属、他的侄子、他的儿子……每折一人,他对云曜的恨意就更深,所以他急着让太子上位,急着把云曜从朝堂上铲除,没想到这一急,他连自己都折了进去。
是他的错吗?是,是他错了,他错在躁进,错在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