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相爷的私房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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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害怕了,开始想象身后哀荣,也犹豫着,倘若太子登基,大梁江山会否像现在这般稳固?太子会否对瀚儿推心置腹,会不会太子担心功高震主而给瀚儿安个罪名,让他走上宁王的老路?

  想得越多,皇上越无法安枕。

  “父皇,如今国库空虚,连军饷都拿不出来,儿臣不需要任何赏赐,只求父王与民休养生息,民富,国方富,民安,国方安。”

  “说的好,太子要是像你这样一心为民,父王也不必这么担忧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论他讲了多少次、骂过多少回,太子始终当成耳边风,每每有赈灾情事,太子便抢着做,可最终落入百姓口袋的银两不过三成,即使太子无能,可他总不能废了生下天龙星的太子吧,天命如此,他能奈何?

  “还望父王放心,太子早晚会明白事理,父王要好生照顾身子,别为国事操劳太过,未来二十年,太子还需要父皇教导。”梁梓瀚一揖到地,再抬眼,满脸真情挚意。

  二十年?怎么可能,皇上知道自己的身子,何况人生七十古来稀,他都六十三了,不过这种话人人爱听。“谁让你跪的,快起来,咱们父子不兴这套。”皇上的口气亲切、神情慈蔼,自从瀚儿南征北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之后,他是怎么看这儿子怎么满意。

  这时候,秦公公进御书房通报,“禀皇上,御史郭重铭求见。”

  秦公公莞尔,要不是少主提早送信进宫,他还不晓得郭重铭被刘公公给拦在御书房外,这个刘阉狗真当自己是辅国重臣了,径自替皇上决定什么人该见不该见,看来他还不晓得太子对他已经不耐到了极点,不晓得丽贵妃早就想拔掉他这根刺,这会儿尔东他们快动手了吧,刘公公一“投井”,会倒霉到谁?他挺期待的。

  事实上半个月后,刘公公失踪,而后在井里发现他的尸体,不知凶手是谁,但太子侧妃文氏几句话,脏水泼到了丽贵妃头上。

  虽无证据,但皇上震怒,连他身边的人都敢动,哪天刀子是不是要横在他脖子上了?他命皇后清理后宫,这么一来,丽贵妃折了不少棋子,两宫之间的矛盾更深,不过以上皆为后话了。

  这时,皇帝乐呵呵地笑了。“郭重铭?这会儿来找朕,莫非朕做错什么,要他来骂个几句?”

  天底下做皇帝的,有几个能像他这般心胸宽阔,由得臣子指着鼻子骂,好几次他忍不住想降罪这个硬脖子了,是秋太傅屡屡劝道——

  有贤君才有铮臣,若非皇上肯纳忠言,谁敢冒死进谏,日后青史上定要为皇上留下这一笔。

  想起那年,钧沛为一座园子弄死人家上下七十余口人,郭重铭在殿前告状,他不理会,郭重铭竟一头撞上梁柱,血溅当场,若非他自知理亏,忙命太医救治,郭重铭哪还有命老是与他唱反调。

  “叫他进来。”皇上下令。

  “是。”

  秦公公退下去不久,郭重铭便拿着折子进到御书房。

  待他行完礼后,皇上直言道:“郭重铭,你今儿个来,又打算给朕找什么不愉快?”

  “臣惶恐。”

  “惶恐?假的!快说吧,有什么大事得劳动你这把老骨头进宫见朕。”

  郭重铭马上道:“禀皇上,苏为前几天夜里被一群闯进府中的刺客给杀了。”

  “朕知道,不是派人到苏府慰问了吗?”

  “是,老臣直到昨日才得空走一趟苏府,没想到苏府管家拉着老臣哭诉,这才教老臣知道一件动摇国本的大事。”

  皇上坐直身子,急道:“你快说,到底什么事?”

  于是郭重铭把临香楼那档子事说开,还说到挨揍的苏为非但不延请大夫医治伤口,甚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下千字奏折,然后喝个酩酊大醉,对身旁伺候的下人感叹“是老夫误了大梁”,当夜便闯进一群蒙面死士,把苏为给杀害了。

  听到夏雯卿之死、梁钧沛断了子孙根,皇上龙颜大怒,一掌击向御案。

  这种事竟然半点风声都没传进宫里,究竟是太子能耐,一手遮天,还是他有个好皇后,把整个后宫把持得密密实实,连他这个皇帝的耳朵眼睛都给蒙住了!

  倘若日后让一个无法诞下子嗣的皇孙为帝,他有何颜面见先皇?果然是动摇国本!

  “皇上,这是苏家管事交给老臣的奏折,请老臣转与圣上,乞求圣上为苏大人作主。”

  难道还有比皇孙断了子孙根还严重的事?皇上接过厚厚的信封,信封上写着“呈圣上”,且仍然封得牢实,可见得郭重铭不曾打开。

  皇上将信封打开,飞快展读,他的老脸瞬间变得苍白,手抖齿颤,完全不敢置信,但倘若此事虚假,苏为又为何会教人灭口?

  是谁动的手,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再次证实,他挥退了郭重铭,唤来隐卫,让他们去调查当夜是谁派人到苏家灭口。

  隐卫离去,皇上若有所思,当年星象台上,人人都没看到天龙星降世,独独,苏为看见了,这说明什么?他咬牙暗恨,太狠了,竟用这招来算计朕的江山,这些人,朕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他吞下怒气,当了多年皇帝,他明白隐忍的重要性,欲成大事,岂能露馅,太子、柳信,恐怕那位仁德的柳皇后也插了一脚,他们就那么想要王位吗?哼,那也得他肯给才行!

  “瀚儿!”皇上朝始终垂眉敛目,没有往信纸多看一眼的梁梓瀚望去,心道:这孩子果真是实心眼。

  “是,父皇。”梁梓瀚走到皇上面前拱手。

  “这虎符你收着,父皇的江山就靠你了,咱们父子俩合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给先皇看看。”

  梁梓瀚错愕地看着皇上递过来的虎符,久久不敢接。“父王,如今边关无战事。”

  皇上失笑,“难道身为皇子,瀚儿不敢承接朕交付的责任?”

  梁梓瀚摇头,望向皇上眼底的坚定,近身下跪,接过虎符,高高举起。“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第六章 少主的复数桃花债(1)

  书房里,云曜提着笔写写画画。

  知情者都晓得他不真正在写些什么,他只是在思考下一步,就像他常常拿着书看,半个时辰后问他书中内容,他也不见得知道。

  筹谋,是他最主要的工作,写写画画读读不过是某种掩饰,虽然染染始终觉得这种掩饰很多余,不过他总是在掩饰,掩饰心情、掩饰做法、掩饰事实。

  染染常会问他——

  像你这样子活着,累不累啊?

  当然累,可是当父王被诬造反,母妃决定牺牲自己、成全一双儿子的同时,他和弟弟便没有轻松的权利。

  像往常那般,云曜在掩饰,而“知情者”歪在软榻上看书,在没有网路、不能刷手机的时代,看书是染染硕果仅存的娱乐。

  小翔坐在软榻旁的地板上,手里摆弄着九连环。

  一切都一样,不过今儿个书房里多了两个人,尔南以及那位应该被天龙星逼奸不成反害命的夏雯卿。

  尔南经常出现,这倒好说,只是这位夏雯卿艳丽无双,美得令所有男人心痒,据说那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她一扬手,所有男人都会目不转睛。

  但琵琶弹得再好,也就是这样,染染看维也纳交响乐团的元旦演出,还会看到睡着呢,她想真正让男人目不转睛的,应该是夏雯卿的长相。

  夏雯卿是那种艳到淋漓尽致的女子,十个男人见到,九个半会想把她拖上床,上不了床的,也会拿她当性幻想对象,她那双凤眼只消轻轻一勾,心脏不够好的,若不快吞几颗天王补心丹,说不定会当场挂掉。

  幸好云曜正在涂涂写写,没有与她对上眼;幸好云曜的心脏够坚强,不需要染染备药,否则夏雯卿那双眼睛勾啊勾的,魂儿肯定会少半条。

  “苏大人一家到了吗?”

  苏为祖籍江南,他死后不久,他的夫人便带着五个儿子扶灵返乡。

  但其实苏为并没有死,云曜与他约定,一年之内必定让他看见谁才是真正的天龙星转世。

  “禀少主,尔北飞鸽传书回来,苏大人平安抵达。”

  “秦公公那里,可有话传回来?”

  “有。秦公公说,天龙星一事,皇上命人暗中彻查,查到是太子派人狙杀苏大人,心中已有定案,皇上与秋太傅商量此事,秋太傅暗示夺嫡之争中,柳信必定还帮太子做过些什么。皇上对当年宁王谋反一事已有疑心,命人查探。”

  云曜微眯起眼眸,很好,就怕皇上不查,只要皇上肯查,他乐意免费奉送证据,父王必须沉冤得雪。“下去吧。”

  “是。”尔南离去。

  云曜把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炭火里,火焰一下子腾升起来,不久又弱了下去,接着他在下一张纸上飞快写下几行字。

  夏雯卿望望云曜,又偷瞧了眼小翔,她离开擎天岭的时候,小翔还像只动物似的,喜欢喝血吃生肉,为了照顾他,宁婶两手经常带着抓痕,没想到几年下来,他竟长成一副翩翩美少年的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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