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忧郁的模样,让梁梓雅醉心不已,好一会儿后,她回过神来,走上前,印起头问道:“我是明华公主,你是谁?”
既然身分无法保密,云曜索性大方回道:“在下云曜,还请公主原谅小弟鲁莽。”
“原谅?”梁梓雅刻意走到小翔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
小翔受不了她身上的脂粉味,忍不住抡起拳头要朝她挥下。
“小翔。”云曜低喊一声。
小翔看看少主的脸色,撅起嘴,乖乖松开拳头,可仍是气不过,下巴抬得高高的,用力哼一声。
“我是想原请啊,可你的弟弟长得人模人样,性子却挺讨厌的。”梁梓雅冷哼一声。
“还请公主见谅。”云曜再次拱手,与梁梓雅对望。
梁梓雅被他这么一看,脸上红晕更深,一跺脚,哪还有气性,她害羞地将手伸到小翔面前,说道:“把马鞭还给我。”
小翔又哼一声,一副谁希罕的模样,把马鞭递了回去。
送走小童和老妇人的染染,走回云曜身边。
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儿,男的温润如玉,女的娇憨可人,一双金童玉女似的人物,让人转不开眼。
只是,看在梁梓雅眼中,分外不爽快,她是一个不乐意就会动手将宫婢给杖毙的人,而染染的出现何止让她不开心,于是她再次扬起马鞭,往染染脸上甩去。
这几年染染的武功是白练的,连马步都扎不稳的人,怎能避得过马鞭,云曜直觉把染染拉到自己身后。
小翔更生气了,在马鞭即将落到云曜身上前,再次将马鞭抢了过来,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梁梓雅的鼻子道:“你、坏!”
云曜也来气了,皱着眉头道:“不知舍妹做错什么,值得公主出手教训?”
原来是妹妹啊,弄错了,梁梓雅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小声道:“对不起啦,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还以为是你的妻子呐。”
染染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位大小姐的意思之一是,如果站在他身边的是妻子、情人或女朋友,受她这一鞭就不冤枉?意思之二则是她看上了云曜,谁敢沾上他,谁就该死?
不是说古代民风保守,女子谨守三从四德;不是说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背《女诫》、《妇德》为娱乐,怎么她就碰上一个脸皮这么厚的。
见云曜不语,梁梓雅凑上前,近得几乎要贴上他的身子。
他随即退后两步。“公主请自重。”
梁梓雅觉得好笑,她喜欢的东西,本就该乖乖送到她手中,她喜欢的人,只消透露一声,隔天就会乖乖出现在她宫殿里。
她之所以十八岁却尚未成亲,还不是因为父皇帮她挑的人她都不满意。
十五岁时,父皇替她赐婚刘尚书家的嫡长子刘裕,她把人约出来一看,失望极了,就算他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怎样,长成那副德性,她又不是瞎的,怎么肯将就委屈。
于是她让刘裕亲自向父皇退亲,可他迟迟不敢开口,直到成亲前一个月,刘府还没有任何动静。
公主有这么好娶的吗?他想娶,也得她乐意嫁啊。
于是她气得让人偷偷放火把刘尚书家给烧了,不但烧死几个下人,刘裕也因此丧身。
人人都暗暗猜测是梁梓雅动的手,因为前一天她才闯进刘府指着刘裕的鼻子骂他孬种,还说情愿让刘裕死,也不会嫁给他,谁知事隔一天,刘府就遭遇祸融,只是苦无证据,谁敢攀咬公主。
那日起,每每皇上想再为梁梓雅赐婚,大臣们一个个退避三舍,好像整个京城里的名门公子,一夕之间全都订下亲事。
为了这件事,母妃狠狠责骂她一顿,还禁足一个月,她差点儿活活被憋死,她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下来。
可是她不怕,她就是要找个自己喜欢的,才不要将就那些歪瓜劣枣,如今遇上了,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见云曜板着脸,梁梓雅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娇声道:“你生气啦?别生气,方才就当做是我不对,好不?”
云曜不语,静静盘算着该怎么脱身。
染染望了云曜一眼,知道他心中为难。
如果对方是正常男人,他可以诉之以理,若对方是个混混,也可以让小翔用武力降伏,偏偏碰到这号不按牌理出牌、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公主大大,真正是出师不和。
突地,梁梓雅一把抓住云曜的手,笑道:“好啦、好啦,我原谅你弟弟,不过你得请我吃一顿饭,就到……”她指指不远处的杜康楼。
云曜挣开她,将双手负在身后。“是不是请公主吃一顿饭,今日之事就算揭过?”
“是。”梁梓雅笑着点头,心里却想着,今日之事揭过,可过了今日,两人的事才要开始。
“那好,公主请。”云曜微微欠身,左手一摆,让梁梓雅走在前头。
梁梓雅先到小翔跟前,命令道:“把鞭子还给我。”
这次小翔可不依了,谁让她欺负染染,他别开头,把鞭子往地上一扔,走到云曜身后,又骂了一句,“坏人!”
梁梓雅又来气了,用力一跺脚,指着小翔道:“看在你哥哥的分上,我不同你计较。”
转身,她往杜康楼走去。
云曜在染染和尔东耳边说上几句,染染点点头,笑开。
一行人进了杜康楼,向掌柜要了一间二楼雅间。
染染径自走到梁梓雅身边说道:“公主,你头发乱了,妆容花了,不如咱们先上楼整理整理。”
闻言,梁梓雅心中一急,难怪云公子见着不喜。
染染朝云曜和小翔道:“大哥、二哥,你们先在楼下等着。”说完,她领着梁梓雅上楼。
阮原坤自然是要跟上的,他是公主的随身护卫,当然要贴身保护公主安全。
两人进入雅间后,染染上下打量梁梓雅,煞有其事的道:“瞧,连衣服都脏了。”她指指梁梓雅的衣摆。
梁梓雅又是一跺脚,怒道:“可不是嘛,都是那个可恶的老妇和小童。”
染染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皇上的家教可真是好,教养出这种公主,要是送出去和亲,洞房花烛夜过后,大概就要开始准备打仗。
“公主别急,小女子去向掌柜要一盆水,很快就能打理好。”
“嗯。”梁梓雅点点头,难得对染染露出友善笑意。“你比你那个不懂事的二哥好多了,以后我会善待你的。”
善待?她还真当自己已经嫁让曜成为她和小翔的嫂嫂?染染受不了的撇嘴,真不知道她是脑袋不好,还是太过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宇宙是绕着她运转,不过这些不满都只能想想而已,表面上她仍假装恭敬的道:“谢谢公主。”
染染离开雅间,下楼,向掌柜的吩咐几句后,飞快走出杜康楼,她一坐上马车,尔东立刻飞快驾车逃离。
第五章 青楼名妓被杀案(1)
明知道是那个什么鬼公主的耍花痴,赖不到云曜身上,可是甫进京就招惹这么一号人物,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染染真的好想到处逛逛,难得从乡下地方来到繁华都会,难得手上的银两多到可以迭积木,她还没享受当败家女的风光,就要被禁足了,她能不埋怨吗?
望着她气嘟嘟的包子脸,云曜无奈苦笑,他拍拍她的肩膀,问道:“确定不跟我去靖王府?听说八皇子英姿勃发,凡女子都会倾心。”
靖王府与云府背对背相连,出入大门完全向着不同的街道,因此谁也想不到两座府邸是如此相近。
云府是打从梁梓瀚立府后就备下的,这辈,一点一点挖,一寸一寸修,两府之间有密道、有密室,还有相通到外的逃生甬道。
对这一天,云曜已经期待多年,再次看见瀚弟,他肯定不是前世那个苍白、羸弱的少年郎。
前世,瀚弟与太子在朝堂上因政见不同而争执,之后被太子命人殴打,从此身子骨没有爽朗过,今生,他行军练兵、驰骋沙场,定是打磨出一副健壮的身子骨。
他期待今日的见面,亦期待把染染推到瀚弟面前,染染聪慧,若能留在瀚弟身边,日后在朝堂上定能多分助力。
“嘿嘿嘿。”染染皮笑肉不笑地道:“谁的英姿可以强过我们家小翔?有,两个,一个尚未出生、一个已经老死,所以我们家小翔永远占排行榜第一名。”说完,她朝屋外的小翔瞥去一眼。
小翔乐坏了,“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染染,好。”
她顺势摸摸他的头,像拍小狗那样。
真怪,小翔分明比染染大四岁,可在她身边,就像个娃儿似的,任她搓圆捏扁。
染染瞄了眼书架,伸出手,小翔意会,走到架子前抽出一本书,递到她手中,她脱去鞋子坐到软塌上,小翔也跟着背对着她坐好,她便把小翔的背当枕头靠着,小翔则乖乖当个尽责的引枕。
云曜失笑,她打算气多久,都两天了,包子脸还不消,他戳戳她的脸,说道:“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尊贵无比的靖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