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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利用了水患立威,彻底地让一府的奴仆知晓谁才是府里的主子,同时也施展震慑之术,让人不敢有二心。

  不管他们之前是谁的人,一旦她掌家了,只能为她所用,否则她不管底下的人根扎得有多深,照样连根拔起。

  “说的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处事态度爹很满意,把咱们齐府交给你,藤哥儿便无后顾之忧了。”妻贤夫祸少,两夫妻同心协力打拚,他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苏轻怜足何等慧黠,听出他话中之意,“可是爹,娘那里可不好摆平,她对昔日的风光还念念不忘。”

  她所谓的“风光”指的是掌权,明面上,苏轻怜已是新一代的当家主母,但是执拗的方氏迟迟不肯交出各库房的钥匙,让人一催再催才勉为其难的给了几把不重要的钥匙。

  若不是看在方氏是婆婆的分上,又给丈夫留几分薄面,苏轻怜才不在乎那几把钥匙,她会使出强硬的手段将所有的锁头弄断,那就用不到方氏手中的钥匙了,攥得再紧也是废铁一堆,她再自行重配,掌控实权。

  不是不为,而是不屑,和个心生病的母亲计较没意思。

  一提到妻子的不知进退,齐向远的脸色微微一沉,“做你该做的,不用理会她,她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

  “有爹这句话,我就安心整顿了,不敢说做得更好,但绝不会让爹失望。”那几根扎手的钉子该拔了。

  倚老卖老的白嬷嬷、陆嬷嬷、孙婆子、李大娘……当她是没脾气的小媳妇搓圆捏扁吗?该是收拾你们的时候了。

  “嗯,有心就好。”这个媳妇他越看越中意,不禁得意的笑出声,“还有,老二,爹把齐府交给你了,从今天起,你便是齐府的家主,我手上的那些会移转给你。”

  齐老爷说得漫不经心,像是在交代晚上要烧鱼还是炖只鸡,可他口中的“那些”是齐府全部的生意,他毫不栈恋地交出经营权,让他所看重的儿子承担起他背了一辈子的责任。

  他和齐正藤所在意的不是家产的多寡,而是家族的传承,齐府要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有能力的继承人不可少。

  “爹要把齐府交给我?”他讶然。

  “也该是时候了,不是吗?”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齐正藤顿了一下,“儿子还年轻,只怕不能服众。”

  “你是怕有人不服?”齐向远目光一凛,他想到另一个心大的儿子,再一次轻叹自己老了。

  齐正藤笑不达眼的扬唇,“米仓里总有几只吃大米的老鼠。”

  齐向远笑了,却笑得悲凉,“这段期间我会放手,你能学到多少就学多少,我会在你祖母百日过后召族中耆老开祠堂,昭告一干族人,你为新任家主,你要做好准备。”

  “是,爹。”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第十六章 分家保安宁(1)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父子私底下的交谈不知被谁透露出去,传到某些有心人耳中。

  三日后,齐正英找上齐向远,刚好齐正藤也在场。

  父子三个人很尴尬的碰面,却也有一股压抑的沉闷,彼此间都不太自在,想从窒闷中逃出。

  “你想分家?”

  “是的,爹。孩儿已经成家了,不久后长子也会呱呱落地,身为男子该有一番作为,不能依存家族的庇护,所以孩儿想分出去闯一闻。”他语气恭敬,彷佛分家是为求上进。

  孩子还没生,谁知道是男是女,他故意说是“长子”,有要挟之意,若他爹想抱孙子,就善待他一点,不要心偏得太厉害,否则长孙一落地,他给不给看还另说,长孙可只有一个。

  另一层含意是请他爹不要忘了他才是长子,即便是庶子,仍占了长位,他爹要把家业往下传,他才是不二人选,没人比他更有资格,家主之位非他莫属。

  齐正英提出分家不是真的想分家,而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他爹的反应,他再顺势而为,以求后利。

  只是他弄巧成拙了,此举正好中了齐向远之意,他早就想把不安分的长子分出去了,让他少在府里挑事。

  “嗯,你说的也没错,快是一个孩子的爹了,也该有自己清清静静的小家,我就把柳巷那间三进的宅子给你,还有几间铺子和田庄,让你免于为生计奔波,你好生经营,也是生财之道。”总之日子富裕,他不胡乱挥霍还是能过得不错的。

  几间铺子和田庄……

  “爹,你要把我分出去?”他不再自称孩儿,目訾尽裂。

  “这不是你的要求吗?爹不会小气的不给你,你能自个儿争气,爹也是很欣慰的。”

  齐向远装作没发现儿子眼中的愤怒。

  “可是……我们齐府的产业何其大,不可能只有几间铺子,光是绸缎庄和胭脂铺子就有上百家!”他的意思是给少了。他是他的儿子不是乞丐,不该得这份施舍。

  齐向远冷哼,“那是你的吗?那是齐府的家产,没你的份,不是你的就不该有奢念,省得魔怔。”

  “你要将它们留给老二?”他话中有怒意。

  齐向远不加掩饰的直言,“因为他是我的嫡子。”

  又是嫡子……齐正英被噎得脸色很难看,“同样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厚此薄彼。”

  “银子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何况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你让我越过嫡子抬举庶子,这才是天大的笑话,有谁家正妻有所出还让庶子当家做主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呀!”

  那就成了宠妾灭妻了,他齐向远将为世人所不齿。

  “我不服,我不应该只分到这一点点,起码要给我一半的家产。”齐正英又不想分了,故意狮子大开口好反悔。

  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齐向远有四子三女,给了他一半,其它儿女分什么,难道把他一把老骨头给分了?

  闻言,齐向远指着他鼻头大骂,“你作梦,祖训有云,嫡长子即家主,分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由其它嫡子分走一半,剩下的才由庶子平分,你拿的就是你该得的那一份。”

  “爹……”齐正英不接受,怎么会跟他想的差距这么多。

  “滚,给我滚出去,十日内就搬走,我顶多再补贴你五千两,再多就没了,你好自为之。”他能给的都给了,再贪心就是贪得无厌,他不会再纵容。

  齐正英是怀着志在必得的心思而来,他认为虎毒不食子,略施压力必能得到想要的,谁知却是垂头丧气的离开,最后不但没能成功反而把自己折进去。

  他很后悔思虑不周,错判了父亲的想法,把沉睡的老虎当成无牙的猫,不知天高地厚的上前逗弄,这才被反咬了一口,鲜血淋漓,伤口深得只怕终其一生都无法痊愈。

  沮丧、懊恼、不甘、悔恨,他知道自己已再没有机会了,悲愤的垂下头,以垂落的眼皮遮住眼底泪光,他缓缓往外前行。

  “大哥。”

  耳中听见二弟的呼唤,齐正英面色冷然地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大哥,请留步。”齐正藤扬高声音。

  “你赢了,还想来打落水狗吗?我的笑话你也看得差不多了吧!”他咬牙切齿地说。

  “这给你。”齐正藤没理会他的话,从怀中取出一迭契纸。

  “什么东西……”齐正英正想说不要,打算一把推开,眼角余光略微瞄了一眼,拨开的手忽地停顿,僵在半空。

  “祖母留下的田庄和铺子,我分成四份,你、我、三弟、四弟各一份,至于三个妹妹,我会另外置三副头面给她们当陪嫁,我不会独占祖母的私房。”他有能力赚比这些多几十倍。

  “你……你为什么肯……拿出来?”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喉头抽疼,一股酸涩塞在胸口。

  “因为祖母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我们还是兄弟。”打断手脚还连着皮呢,对内再怎么斗狠逞凶,也永远改变不了他们是齐府子孙的事实。

  这一番话让齐正英顿感羞愧,“二弟……”

  “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哥,我都明白,你是害过我没错,但哪家的孩子不是打打闹闹的吵到大,要不是你,我还没法认识隔壁的小姑娘,进而把她娶进门成为我的妻子。”

  光是为了这一点,他就十分感激大哥。

  齐正英看着他面颊上那道淡疤,“那个伤,我很抱歉。”

  “都过去了,何必再提。”他不放在心上,因为这道伤,他有了梦寐以求的好姻缘,得其所爱。

  齐正藤的大方放下,让齐正英苦笑,“是过去了,只有我还想不透,胡里胡涂地做傻事,以为没有了你,齐府就是我的天下。”

  他太不把嫡庶之别当一回事,脑子不清楚的认为有能力居之,若是他真把老二弄残、弄死了,也还有老四。护犊子的嫡母绝不可能容忍他动老四一根寒毛,只要他敢生出恶毒心思,在他还未动手前,嫡母会先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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