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钱袋主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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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她疏远的神态,他想笑,又有着无奈。“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一个女人,一个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隽哥儿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不要胡思乱想,把孩子带歪了。”

  “我哪有多想,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事,总不会几年来都一事无成。”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可能过得太差。

  锦衣玉带,绫衫绸袍,脚踩银线绣云纹撒金云头鞋,头上是镶了三颗南珠缀玉的云雀衔竹金冠,一身的气派不下富贵中人,腕间戴着的紫檀香珠串更是价值连城。

  从宫中出来的都生就一双利眼,她还有什么贵重物事没瞧过,一眼便能瞧出东西的优劣。

  第六章 我有爹了吗?(2)

  “你真的是我爹?”被抱得很紧的隽哥儿挣不开,只好露出和亲爹一模一样的无奈表情。

  “我是。”无庸置疑。

  “好吧!爹,我先认你,你以后要是对娘不好,我就不要你当我爹了。”他很正经八百的和他爹谈条件。

  “我也要认、我也要认,你会像小花的爹一样让我坐高高吗?会带我去看花灯,猜灯谜,买好多东西……”哥哥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的小尾巴欢快的蹬着腿,抱住父亲的粗腿。

  小花是谁?赵逸尘无声的问。

  佃户的女儿。皇甫婉容以唇形回答。

  佃户的女儿……他的小女儿居然羡慕一个小农户的女儿……“好,爹让你坐高高,我们还去放水灯,坐画舫,买瓷娃娃,你想要什么爹都买给你,你是爹的宝贝女儿……”

  “哄完孩子了?”

  当了爹娘才知道父母难为,孩子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问不停的问题,用最单纯的心思考验父母的耐心,把父母逼疯了,还不得不去爱他们、宠溺他们。

  当一左一右的让一儿一女围着时,两张长得相似的菱形小嘴雀儿似的迸出一长串话,忙着应付的赵逸尘这才明白他欠缺的是什么,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的感受和温暖。

  没人知道失去记忆的他有多恐慌,不晓得自己是谁,爹娘是何许人也,家住何处,要往哪里去,家中是否有妻小等着他,他们会因等不到他而难过吗?为了他夜夜流泪到天明。

  他很急,越想想起来却越是想不起来,脑海中是一团模糊的黑雾,越想捉住飘得越远,不成影像。

  不想练武,不想当什么根骨奇佳的武学高手,他对习武并无太大兴趣,反而偏爱书籍,可是老酒鬼号称医毒双圣,他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能治好他的失忆,所以他拜老酒鬼为师。

  但是老酒鬼太奸狡了,他用恢复记忆一事吊着他练功,让他自动自发、日以继夜地学武,把老酒鬼的武功全学齐了。

  赵逸尘怀疑钱老鬼所谓能治愈失忆的“雪参丸”是他信口胡诌的,老酒鬼说过不少醉话,全都当不了真。

  “莹姐儿说她的雪球少了个伴,要我再买一只给她。雪球是什么?”他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孩子一闹他就晕头转向,两只耳朵不够用,不知该先听谁的,转来转去。

  “她整天抱在怀里的狐狸犬。”她把狗当玩伴,走到哪里便带到哪里。

  “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应该做成围脖或袖套吧!

  任何有毛的四足畜生在他看来都只有那一身皮毛,剥了皮,剁块的肉跟骨头煮汤吃。

  若是莹姐儿知晓她刚认的新爹把她养的狗儿当成山里的狐狸,还想吃狐狸肉,她肯定哭着大喊坏爹爹,不要这个会吃雪球的坏爹爹了,她宁可当个没爹的孩子,有娘就好。

  “她喊雪球妹妹。”睨了一眼正在捏手臂的男人,皇甫婉容以眼神嘲笑他真不中用,才陪孩子几个时辰就不行了。

  “不该让她养狗。”真不象话,和畜生称姊道妹。

  “你自个儿跟她说。”她不当坏人。

  “她会咬我。”那两排小米牙咬起人来还真疼。

  她耻笑的一嗤,“你皮粗肉厚的,咬两口疼的是你女儿的牙口。”

  “女儿咬父亲是为不孝,不过你来咬的话……”他话说一半地朝妻子一看,眼神流露出一丝意味。

  灯下看美人,美如夜昙。

  她冷笑的瞪了他一眼。“我会一口咬死你。”

  “不妨试试。”就她那点连猫尾巴也踩不断的力气,他还怕她磕碰了牙,反过来怪他肉硬。

  试什么,给他当塞牙缝的夜宵呀!当她傻了。“你不回去真的可以吗?也许赵府那边正在为你等门。”

  “城门关了。”他有好理由。

  “分明是你故意拖延,磨磨蹭蹭地带着孩子疯玩,错过回城的时辰。”她点明了他的刻意。

  窜长的烛火映出赵逸尘俊雅的面庞。“是又如何,我的妻小都在这里,我错过了你们三年多时间,如今回来了,难道不该多陪陪你们?”

  说到妻小,她听出他话中的落寞和内疚,不免心软地柔了语气。“那边不会说话吗?”

  他冷冷一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我都没休了你,谁敢不承认你是赵府长媳,还敢说什么闲话。”

  他们还想说什么,这些年他妻子受的委屈还不够吗?几句话就让她在府里待不下去,委身在什么都缺的小庄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只剩下浅草和夜嬷嬷,她连生莹姐儿都找不到稳婆,主仆几个咬牙生孩子,生出个小猫似的娃儿。

  听着夜嬷嬷抹泪说起曾经的过往,身为男子的他都想一刀砍死谢氏这个贪心不足的老妖妇,为了不让孩子出生,居然派人阻止稳婆来接生,想活活熬死她们母女俩。

  想必没了母亲的隽哥儿也活不长,光靠两个忠心的下人也养不大他,谢氏只需略施手段,那两个下人便会从庄子被打发出去。

  可是他却动不了谢氏,只因一个“孝”字,即便是继室也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她能存了心思加害于他,累及妻小,他却不能逆伦不孝,将加诸在他们身上的还给她。

  “可惜你在这里说得振振有词,在县城里的百姓仍只识得谢明珠这个谢家少奶奶,你“死”得太久了,众人已经不记得赵府有个长子,你被赵逸风取代了。”她在城里开铺子都不透露东家是谁,说是保持神秘,实则是不想和赵府再有瓜葛。

  几年前为人所唾弃的皇甫婉容根本进不了城门,不贞的大帽子扣在头上,她不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指指点点,这里逐,那里赶,没人肯靠近她,好像她是带病的麻疯病人。

  一度她想寄信给在同州当知县的父亲求援,可是没人愿意帮她送信,不是丢在地上用脚踩烂,便是朝信唾一口口涎,扭头就走。

  信寄不出去,也无人伸出援手,她的处境越来越困难,直到那一推,转危为安,凌女史来了。

  当她再进城时,其实百姓已经不太记得她,加上她在妆扮上做了一番改变,旁人瞧见她只觉得面熟,却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一家的媳妇,这才得以让她在街头上行走。

  因为入城次数多了,众人见惯了只当她是一般寻常妇人进城来,有时还和她聊起赵府的“长媳”谢明珠种种作为,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容儿,你真的很希望我死。”开口闭口都当他是死人。

  她很想点头,叫他早日安息,人死化为尘,别来纠缠。“我说的是实情,你都回来几天,我那位菩萨心肠的婆母可曾告知宗亲,你的牌位还在祠堂里没拿下来,受香火祭祀。”

  谢氏很想他死,怎会取下牌位,早死晚死都得要死,何必多此一举,取下没多久又要放回去。

  族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没人晓得他活着,赵府的口风瞒得很紧,谢氏严令不得向外透露。

  也好在自己这一年来赚了不少银子,安排几个钉子进赵府不成问题,要不然怎会这么快得知里面的动静。

  “哼!她能瞒几日?等过两日我邀知交好友到酒楼畅饮,赵家二少爷就会打回原形。”

  假的真不了。

  “万一你在这之前先死了呢?”谢氏好不容易把儿子顶上台面,她绝不允许他来坏事。

  又是死,她是多想他一命归阴?看着妻子娟妍面容,赵逸尘眼底多了一道暗影。“今非昔比,她动不了我。”

  “因为你有武功防身?”一说出口,她恨不得咬掉多事的舌头,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这般沉不住气。

  黑瞳一闪,深幽的恍若最暗沉的夜。“你,看出来了?”

  硬着头皮,她装出云淡风轻。“你虎口有茧。”

  他低笑,摊开布满茧子的双手。“你是我的妻子,不能嫌弃。”

  她听了不是味道。“你有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长在我身上……啊!你……你说什么浑话……”

  一说到身上,皇甫婉容蓦地明了他话中之意,霎时双颊飞红,啐了他一口,明明一张寒冬脸说起话来却荤素不拘,话语轻佻。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孩子都生两个了,你有哪里我没碰过?”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但能创造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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