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与大哥哥并不是一道来的,晨起她原是兴冲冲的去大哥哥院子里要问什么时候出发回落花庄,清荷却说他用完早饭便已出发了,她连忙让人备马车,这时陆采芳来了,气急败坏的问瑾哥哥和洛宇娴的亲事是不是真的?她陪沈老太太用早饭时听沈老太太说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她回答是真的,陆采芳便死活跟着上了马车,一定要亲眼来落花庄看看才能死心。
沈博珊赶她不走,便随便她了,反正她心目中的洛姊姊不是柔弱的小花,相信凭陆采芳也伤不了,就让陆采芳跟来了。
到了落花庄,得知洛宇娴去提山泉水,大哥哥去寻她,她们各自带着丫鬟婆子去寻,适巧看到两人嘴对嘴的那一幕……
想到这里,沈博珊忍不住又嘴角上扬。
怎么那么刚好就让陆采芳也一同看到了,这下她不死心都不行了,人家已经有肌肤之亲,她待如何?
「姑娘,大爷真是聪明,奴婢只说了一次洛姑娘是如何救您,大爷便会了。」翠儿说道。
沈博珊恍然大悟。「你是说,大哥哥方才给洛姊姊做的,正是洛姊姊当日为了救我,给我做的?」
翠儿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陆采芳突然怒砸茶杯。「不知廉耻!如此残花败柳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引诱瑾哥哥行那苟且之事,败坏风俗,如此贱妇如何能当沈家宗妇?我回去一定要禀明了老太太,这门亲事万不可行!」
沈博珊睁大了眼睛,被陆采芳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大跳。
以前只觉得陆采芳这个人有些上不了台面,就只会巴在老太太身边讨好,扮一副贤淑娇小姐的样子,行事却是有些小鼻子小眼睛,不够大器。
可是,今日她才知道,陆采芳的脑子分明被门夹过,在人家地盘砸杯子,这不是反客为主,把自己当主人家了吗?
正在思忖要怎么让她闹个没脸,沈玉瑾的声音响起,「存安,去问问聂管事这只杯子要价多少,陆姑娘得赔了杯钱才能走,还有,把这里清干净。」
「是的,爷,小的这就去问。」存安毕恭毕敬领命。
沈玉瑾闲庭信步地进厅来,他已更衣,月色长袍,腰间束着玉带,气质如竹似月,更显玉树临风。
陆采芳见到心上人如此风雅,俏脸升起一抹红晕,但听他一开口竟让她如此没脸,她腾地起身,小脸涨得通红,怒道:「瑾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赔一个杯子的钱?」
「有什么不对吗?」沈玉瑾平静的回答道:「打破别人家的东西,自然要赔,难不成陆姑娘当这里是自己家吗?」
陆采芳的脸色益发难看。「瑾哥哥!你真要如此对我?」
沈玉瑾淡淡的道:「我怎么对你了?不过是要你赔只茶杯罢了,还是,你陆家没有赔只茶杯的能力?」
陆采芳咬牙,她这辈子还没这样难堪过,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心上人言语挤兑,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赔就赔!」她赌气说道:「锦绣,拿二十两银子给大爷,我就不信了,那个破杯子会不止二十两!」
「姑娘!」锦绣为难的小声要劝她别闹脾气,哪知陆采芳瞪她一眼。
「叫你拿过去就拿过去,磨蹭什么?再磨蹭,大爷还当咱们陆家连个杯子都赔不起!」
锦绣只好从荷包取了二十两,要递给沈玉瑾。
陆采芳在心里哼着,看你敢不敢收?
第9章(2)
然而,沈玉瑾却二话不说,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陆采芳脸色变了又变,她真是很想冲过去把沈玉瑾摇一摇,问他为何如此待她?!
就在厅里因为这插曲而鸦雀无声时,洛宇娴和纹娘、雪盏来了,纹娘提着一只大食盒,雪盏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二十来颗小巧的橘果。
洛宇娴笑道:「因为我让大家虚惊了一场,刚好砂糖橘可以采收了,大家尝个鲜,压压惊,另外芋头也收成了,便用盐水煮了给大家尝尝。」
「贱妇!」陆采芳冷不防朝洛宇娴冲过去,把所有受到的气都一股脑的发在洛宇娴身上,扬起手来,就要给她狠狠一巴掌泄恨。
离得远的沈玉瑾和沈博珊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也没想到陆采芳会失态至此,以为洛宇娴受定那一耳光了,两人一颗心均是提到了胸口。
没想到,洛宇娴忽然蹲下身子,陆采芳那一掌落空,又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反而没站稳,跌了个四脚朝天。
洛宇娴没事人般的起身,很是气定神闲,沈玉瑾疾步过去扶住了她手臂,剑眉微皱,心疼地问道:「没事吧?有无伤到哪里?」
陆采芳简直要吐血了,她才是跌倒的人,瑾哥哥怎么只关心那弃妇,却对地上的她视若无睹?
「我没事。」洛宇娴看着跌坐在地,但双眸十分幽怨的陆采芳。「我可以问问这是谁吗?」
沈博珊差点笑出来,原来洛姊姊在河岸边压根没注意到陆采芳也在啊,枉费陆采芳一路狠瞪她,差点没把她后背瞪出个洞来。
「什么人都不是。」沈玉瑾已十分恼火。「你无须理会。」
锦绣忙去扶,陆采芳因为出丑,起身后,眼泪便跟开了匣似的滚下来,委屈万状地泣道:「呜呜呜……我要回去告诉老太太,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沈博珊听得很无语,她见沈玉瑾脸色阴沉沉的,忙道:「锦绣,还不快把你家姑娘扶进房里去休息,我让人备马车,半个时辰后你们下山吧。」
「我偏不走!」陆采芳把锦绣推开,又冲到洛宇娴面前,她满脸是泪却又咬牙切齿的瞪着洛宇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弃妇!你真以为自己配得上瑾哥哥吗?还想二嫁进沈家,你想瑾哥哥被人嘲笑一辈子吗?」
翠儿奉沈博珊之令跑到洛宇娴身后压低声说道:「洛姑娘,这位陆姑娘是我们老太太的远亲,一直钟情我们大爷,如今老太太等人都允了大爷和姑娘的亲事,怕是心有不甘才跑来闹,姑娘别跟她一般见识,待会我们姑娘会打发她走。」
洛宇娴点了点头,不是三角关系,也没有婚约,就是自己单方面喜欢人家而已,这样也敢跑来闹,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啊。
「给我住口!」沈玉瑾脸都青了。「再胡言乱语,我便让人即刻把你塞进马车,送回陆家去!」
他已是竭力沉住气,给老太太面子,不想与陆家闹得太难看,但若是陆采芳再放肆,他不会再客气。
陆采芳眼中闪过一片恨色,哭道:「瑾哥哥,如今你是被这弃妇使了手段迷住才会这般,等你清醒过来便会知道犯了多大的错!居然要娶一个弃妇进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玉瑾已是脸罩寒霜。「你还不住口?要让人扯块布把你的嘴堵住吗?」
洛宇娴悠然自得地说:「没关系,就让她说,让她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她才能甘心,不然她还会再来。」
沈玉瑾剑眉轻挑。看来她知道他的顾忌,担心她听了陆采芳的通篇指控会打退堂鼓,也担心那些恶言恶语会伤了她。
她对沈玉瑾婉然一笑。「我不会的,我自个儿的幸福,怎么会因旁人三言两语便打消?」
她要是古代女人,说不定真会羞惭到去投河,但她不是,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前生她还没尝到幸福的滋味,这一世她要牢牢守住。
「那就好。」沈玉瑾听了这话,脸色才一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陆采芳恼怒的吼道,心中醋意翻腾。
他们那恩爱的模样实在刺目,她也不管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了,先吼了再说。
洛宇娴瞬也不瞬的看着陆采芳,问道:「陆姑娘,你与玉瑾有婚约吗?或者是玉瑾曾与你约定要娶你为妻?」
陆采芳无法置信的瞪着洛宇娴,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叫瑾哥哥什么?你刚刚叫瑾哥哥什么?」
不等洛宇娴回答,她的声音就颤抖的拔尖了,「你居然叫瑾哥哥的名字,你还要不要脸!」
洛宇娴听得好笑。「是他让我喊他名字的,这跟我要不要脸有何关系?若是你的瑾哥哥让你喊他的名字,你喊是不喊?」
陆采芳直觉回道:「若是瑾哥哥让我叫他的名字,那自然是要喊的。」
洛宇娴淡淡地道:「那陆姑娘也不要脸。」
「什、什么?」陆采芳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但她却是不能驳了自己的话,便恨恨地咬牙道:「你能跟我比吗?我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你却是残花败柳,是个弃妇!」
洛宇娴毫不动怒,仍是平静微笑着。「陆姑娘,你我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说我是残花败柳?」
「那还用问?」陆采芳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你嫁过人了。」
洛宇娴双眸里似笑非笑。「那么陆姑娘的母亲也是残花败柳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