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苏宁宁也来了,她的爹娘倒是没事,只不过婆子先去透过话,三家姑娘都是自己去,花魁想一想,倒也不好让女儿一个人跟人家不同,跟苏掌门商议,苏掌门也觉得别去比较好。
花魁对正派不希罕,对邪教也不惧怕,她只想女儿成为正室,昨晚已跟女儿说过,如果怀应时看上她,便嫁过去吧,外室的女儿资源有限,苏掌门根本不会为她们母女张罗,如果能嫁给年龄相当,家境又富裕的,倒也不错,怎么样也比嫁给她爹的弟子强。
苏宁宁被母亲洗脑一晚,顿时觉得也是,留在苏家,最多也就是嫁给父亲的弟子,弟子而已,能好到哪,何况母亲是青楼出身,到时候万一丈夫拿母亲出身说事,她也不可能装作没听到,至于怀应时,他都是邪教了,想必没那样高的道德标准,她知道自个儿母亲出身不好,但无论如何,也希望自己的丈夫对丈母娘有分尊重在。
想来想去,更觉得自己应该争取一下,早膳后,开始梳妆,院子的嬷嬷听出她有意思,合力打扮起来,不得不说老嬷嬷还是很有一手的,动作虽慢,但头发的确梳得漂亮,眉粉,胭脂都涂得十分匀称,看着镜子,苏宁宁对自己颇有几分把握。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竞争意识,是藏不住的,苏宁宁很快发现王秀娟是自己的敌人,至于梅雪晶跟乔喜娘则不是。
梅雪晶有点清冷,比起来,她更喜欢乔喜娘。
苏家在馨州更南方,乔家在北方,两人便说起家乡景色,也算和乐融融。
两人交谈,梅雪晶含笑听着,只有王秀娟,十分不耐烦,起来,坐下,看看门口,看看内室,接着再度起来,再度坐下,再度看看门口,再度看看内室,如此无限重复。
乔喜娘忍不住,“王姑娘歇会吧。”
晃来晃去,她头都晕了,再者,她们四人是共命体,有人规矩不好,人家不会觉得是王秀娟规矩不好,而是觉得“这一群姑娘”规矩不好,厅上有婆子,有丫头,侯仲群又交游广阔,朋友来这小住几日很正常,难保哪日丫头婆子说起今天之事,把她们无辜的三个人都连累了。
王秀娟却不懂她的意思,“我不累。”
乔喜娘窘了,正想着其它说法的时候,一个老嬷嬷低声说:“怀公子来了。”
就见一个年轻公子大步而入。
乔喜娘心如打鼓,就要见到怀应时本人了——虽然无意嫁给他,但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还是颇兴奋的。
男人逆着光进来,看不清楚五官,但步伐稳健,身材颀长,初夏仍有些微冷,却没穿披风,长发随兴的束在脑后,没有仆从,但自有一股气势。
进入大厅,男人转身坐了下来,瞬间乔喜娘就想鼓掌了,好看!
双眉斜飞,眼如星月。
鼻子,嘴巴,无一不漂亮,肤色偏白,但奇特的是非但没有一点女气,反而气势惊人。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她忍不住以貌取人一下。
真是好相貌。
男人一坐下便说:“我今年二十二,前妻已死,名下无子,再娶之妻是续弦,但也算正妻,正妻该有的都会有,我也没委屈女人的习惯。”
乔喜娘内心超惊愕,这么直接好吗?
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就开始做买卖?好歹讲一下名字啊喂。
第3章(2)
“我云山上有数百人,有三五十人的大院子,也有一人独居的围篱小屋,平常不用往来,做我的夫人,管好我家务事即可,我母亲虽然不刁难媳妇,但也有一点脾气,她最讨厌女子蓬头垢面不打扮,所以即使我不在家,夫人也得每日盛装,我亲姨母常来小住,妻子对姨母也需尊敬,还有,必须识字,懂帐,每年春秋得帮我算帐,最重的就是,我事务繁忙,一年约有十个月不在家,我是在挣钱,不能对我不在家这件事情抱怨。”
怀应时顿了顿,“上面说的是妻子的责任,皆下来要说的是,当我的妻子,大部分时间可随心,我母有事命人来传再过去即可,不需要早晚问候,我不在家时,想回娘家小住也行,家里丫头仆人都有,不用操劳,衣服一年四裁,首饰那些每两个月会有相熟的掌柜抬箱子上云山,自行挑选即可,若是自己要带丫头过来,跟怀家的丫头领:样的月银,大丫头每月三两,二等丫头每月一两,聘礼方面,看是要现银或者珠宝玉器,我名下还有一些茶庄棉田,那些都可以。”
果然是邪教教主,整个非常规。
可诚实来说,乔喜娘还挺欣赏的,说清楚些,要入门的姑娘也少担一些心。
云山名声是不好,但扣除名声,其实是很好的婚姻条件。
前妻没有嫡子嫡女,不用伺候婆婆,家里也没有未婚的小姑,婚后还能偶尔回娘家,大丫头每月三两,三两,身为乔家唯一的姑娘,她每个月的例银只有二两,怀家丫头的例银居然比自己多,惊愕之余又有种哀伤,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用丫头的例银往前推,那么主母至少每月有十五两,岂止不小气,简直太大方了。
如果没有正派心结,怀家算是好姻缘了。
话说回来,“我名下还有一些茶庄棉田,那些都可以”,这句话真是含意深深,没猜错的话,意思应该是,一般情况,他的聘礼是金银珠宝这种有时尽的东西,可如果他对新娘子够满意,自然会以茶庄棉田这种钱滚钱到无绝期的东西下聘,看姑娘们有没有本事让他愿意拿这些东西当聘礼。
怀应时说话的样子很像教主,霸道却又理所当然,有种放肆的气派,只是,如果是被招安,会是这态度吗?太高高在上了,而且加上侯盟主这样过分的积极,居然还借出自己的岛,连丫头婆子都派来,完善得不像只是怕落人口实的样子。
诸多疑点加起来,乔喜娘觉得事情可能跟她想的差不多——侯盟主有把柄落在怀应时手上,所以这个前岳父只能积极,而且很不幸的,她们四人的爹果不是有共同见不得人的秘密,就是也有把柄落在侯盟主手上,所以只好让女儿来和亲求安宁。
绝对是这样,否则说不通。
真是没看过哪个被招安的对象这样不可一世,他能这样说话,肯定有筹码。
还未结亲便这样说话,要是成了夫妻,只怕……
可无论如何都不关她的事情——梅雪晶人如其名,就像雪中之梅,清妍美丽,苏宁宁传袭了花魁母亲的美貌,不笑已是芙蓉桃花,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王秀娟艳色绝伦,不管怀应时喜欢哪一款,都不会点她为妻。
既然如此,怀应时那将军训小兵的说话方式也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我对妻子的要求仅只这样,至于妻子对我的要求,基本上不能有,男人是天,女人顺从就好,温柔,体贴那种事情别想太多,我都没有,我只能说,嫁给我日子不会太差,但若想我宠着拱着,整天想我陪着游山玩水,那现在就可以回家了,这种脑子装豆腐的女人,没资格当我怀家的人。”
不管是谁,乔喜娘已经开始同情起他未来的妻子了。
怀应时一阵劈哩啪啦说完,身边的老嬷嬷才开始给他介绍,这位是乔姑娘,这位是梅姑娘,这位是王姑娘,这位是苏姑娘。
男人点点头,“王姑娘可以回去了。”
王秀娟一惊,她听得云山富有,原本就想嫁给怀应时,此时见到他本人俊秀无匹,更有种赚到的划算感觉,听他说的那些要求,觉得自己能应付,脑袋正想着婚后一个月可以拿十几两银子的美满生活,没想到怀应时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走。
如果是一般女子遇到这种状况,一定二话不说退,但王秀娟不是一般女子。
她生母安氏本是寡妇,在客栈帮忙,王掌门路过投宿,被大雨困住几日,两人就好上了,王掌门以为是几日夫妻,没想到俏寡妇早盘算好了,怎么可能放过他,步步进逼,让王掌门不但带她回家,还端茶抬了妾,从安寡妇变成安姨娘。
安姨娘自己就是靠着死缠烂打开创新人生,教女儿的自然是这招。
王秀娟想起母亲教导,马上挤出雨滴眼泪。
乔喜娘睁大眼睛,这王秀娟太强大了,怎么可以说哭就哭。
她知道王秀娟想结这门亲,但不知道居然想成这样。
话说回来,这怀应时真不给姑娘面子,老实说,她们四个现在在这里排排坐,真的只差写着名字的玉牌,不然就跟选妃一样了。
相看不算什么大事,但数女一男相看,基本上已经很不象话,不喜欢别选她就好,当着这么一屋子人的面要人家滚,是人都会觉得委屈,乔喜娘自己不想嫁给他,但老实说,如果对方这样要她滚,她也会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