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冒出的巫依雪令他惊愕,浑然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还骂他脱她的衣服?可他脱的明明是雪丫头的——等等!她说“又”?
泰山崩于前也处变不惊的邢覆雨猛然被悟出的想法给惊呆了,他直直盯住床上的人儿,那嗔怒的表情、莹莹瞪视的美眸,还有骂人的语气,都跟六岁的雪丫头很像……她出现了,但是雪丫头却不见了,这只有一种可能——“你是雪丫头,雪丫头就是你!”这不是质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他又惊又怒,派了大批人马寻而不得的女人,居然就是雪丫头!
巫依雪在打了他一掌后,发现自己已经恢复原状,正处在兴奋激动之中,这时被他的话拉回神,一抬眼,正好对上他充满戾气的怒视,心头陡地大跳。
糟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分后,他还会饶了她吗?
恐怕是气得想宰了她吧?
在他阴戾暴怒的瞪视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瞧那阴鸷吓人的神情,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么愤怒,她困难地吞咽口水,当发现他一有动作时,她立刻将身上的毯子裹紧,跳下床,立刻逃之夭夭。
不过邢覆雨岂会让她从手中溜走?他扯下腰间长鞭,朝她一甩,长鞭如蛇,圈住她的身子,再一抽,她便被一股力量给拖回来,跌进他的怀抱里,铁钳般的臂旁将她牢牢困住。
巫依雪身上只靠一条薄毯遮掩身子,她的双手在薄毯里,一起被他的长鞭捆住,她只好蠕动身子死命挣扎。
“再动,就让你光着身子。”他沉声威胁。
这句话成功让她停下动作,再也不敢动,就怕他一怒之下撕了她唯一裹身的毯见她终于安静下来,他将她抱上床,接着他也上床,将床帐放下。
他这个动作让巫依雪吓得立刻退到床角,用惊恐的眼神瞪着他,一副“你想干么”的表情。
邢覆雨无视她的瞪视,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再搞鬼,接着才盘腿而坐,闭目运功疗伤。
巫依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想对她做什么呢,幸好不是,才刚放下心,随即又开始忧心起来。
等他疗伤结束后,会不会就要开始收拾她了?她想自行运功解穴,却发现自己虽然恢复原状,功力却不到一成,根本无法自行解开穴道。
邢覆雨凝神运功了半个时辰后,缓缓睁开眼睛,精锐的目光扫向她,又将她看得心惊肉跳,全神戒备。
他将她眼中的畏惧收入眼底,沉默了下,便下床出屋,过了一会儿,他进屋来,解开她的穴道,将一套女子的衣裳丢给她。
“穿上。”他命令,接着便走开几步,转过身背对着她。
巫依雪坐起身,看着手中的衣裳,又看看正背对着自己的他,心想自己若趁这时从背后偷袭他,不知有多少胜算。
“如果你想打歪主意,那么我不介意押你光着身子走。”他缓缓警告,听到身后传来衣物磨擦的声音,知她识相,他便等着。
本以为她不敢妄为,谁知一股厉风突然袭向后脑,他往旁边一闪,一把小刀掠耳飞过,直直钉在木门上。
他猛然回头,戾目如剑,她真敢偷袭?一次不成,还来第二次,迎面砸来的木椅被他单掌打碎,接着劲风扫来,一根银簪直指他的眉心。
第6章(2)
邢覆雨侧头一闪,同时打掉她手中的银簪,大掌一抓,将她双手缚住,喝道:“够了”
“疼!”巫依雪神情痛苦,泪目生光。
邢覆雨听她喊疼,下意识松手,却没想到她趁这个机会再次突袭,一掌横扫,又被他截住。
“还来!”他怒斥,钳住她的双手手腕往身后一扳,将她腕骨扳得生疼。
“好疼啊——”
“又装!”
“这次是真的啦!好疼啊,快放手!”她脸色苍白,额冒冷汗,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邢覆雨拧眉,将她的手拉到前头来检查,发现这回不假,他方才用力过度,不小心把她的右手腕给扳得脱臼了。
他原本气她三番两次偷袭他,本欲给她点颜色看,但见到这张小脸因为疼痛而面露痛苦,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苍白的小脸平添楚楚怜人,莫名牵动他的心,硬不起心肠来整治她。
每回她输了都是这样哭给他看,小丫头的她是这样,变回大姑娘的她还是这样,害他脸上的怒容再也绷不住。
他一边把她脱臼的手腕给扳回,一边没好气地说:“你趁我运功时,打我一掌,我都没喊疼。”巫依雪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越流越多,还开始抽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他一边揉着她手腕上的青紫,一边没好气地控诉。“你还用簪子对准我眉心,想杀我,好狠心。”用泪眸控诉的巫依雪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反正你会躲开,又扎不到,嘶——你轻点啊!想废了我的手是不是!”邢覆雨简直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她虽然成了大姑娘,但性子却还跟个小丫头一样,骗了他那么久,不但不心虚,还有理了?
方才他知道她就是西山妖女巫依雪时,虽然震怒,却也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他对她招招手下留情,现在不过是把她弄脱臼而已,他还主动帮她揉一揉,她居然还嫌他?
“你哭什么,我都还没严刑拷问你呢,这点疼就耐不住了?”巫依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当他发现她就是巫依雪后,说翻脸就翻脸,那无情的眼神令她悲从中来,止不住想掉泪。
其实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在他面前竟然抑不住泪水。
邢覆雨接回她的手腕,又将瘀血揉开后,这才清了清嗓子。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六岁小女娃?”巫依雪知道自己又落到他手上,再骗下去也无用,只好说实话。
“我为何落此下场,你会想不到原因吗?”开覆雨仔细回想,当初在阎罗崖时,他其实并无杀她之意,只是想废了她的武功,好将她带回皇城复命。
他将两人的过往从头想了一遍,最后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恍悟。
“难道当初我意图废你武功,吸了你的内力,才致使你变成小丫头?而适才我将内力输给你,你才——”说到这里,他脑中不自觉想起掌心碰触她胸前柔软时的画面,那触感依然清晰……蓦地一阵气血上涌,他感到莫名躁热,而她似乎也同时想到这件事,抬起的版与他目光一触,芙蓉玉颊瞬间生晕,红艳似火,教他一时移不开眼。
“看什么?”她忍不住气羞质问,嗔怒的眉眼将一张绝色更添了三分娇艳,煞是明媚动人。
邢覆雨神色尴尬,立即将身体里的躁热压下,突然感到大掌里的手腕想挣脱,他立刻收紧不放。
“想逃?”他沉声质问。
她没好气地说:“我逃得了吗?是你捏疼我了。”他稍稍松了手劲,却还是没放开,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抓到了她,却似乎并不想把她交出去一个他原本疼宠至极的小丫头,突然变成了他奉命要捉拿的妖女,令他思绪变得复杂起来,在还没想出该拿她怎么办时,只好先把她带在身边就近看管。
当他们走出房外时,农舍夫妇都傻了,不明白自家屋里怎么会多了一个大姑娘?
邢覆雨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嘱咐道:“今日之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们该知道后果。”他身上的气场十分慑人,这对夫妇又是乡野百姓,只想安分过日子,自是不敢惹事,赶紧向他保证绝不吐露半句。
邢覆雨带着巫依雪离开农舍,为了防止她逃跑,他握住她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腕带着她走。
他的步伐大,被拖着走的巫依雪必须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
“你放手,反正我又逃不了。”她抗议。
“不行。”他坚持握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她挣不开,只好继续跟着,心里也猜不出这男人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她?
她虽然恢复了原状,但功力只恢复不到一成,想到此,她禁不住在心头后悔着,当时要是自己能忍着,说不定功力就全部拿回来了,随后她又赶忙摇头否定这种想法,这种事怎么能忍?有哪个女人在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被男人摸胸还能冷静以对的?
唉,她这回真是亏大了!巫依雪暗自懊恼着。
两人一路沉默,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后,她觉得有些累,口也有些渴,可前头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嫌累,只顾抓住她的手腕不放,一路往前走。
若是以往,她总能保持心平气和,不怒不恼,但是不知怎么着,此刻她心绪不佳,无端生起一股气来,一个不察,不小心踩到一处低洼,扭疼了脚。
她脚疼,但因为负气而忍着不说,直到邢覆雨停下来,选了一处溪边暂时休憩,才发现她的动作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