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圆圆无暇寻思,便提着衣裙赶到前院去,她赶到时,爹娘和兄嫂已在前院等她,众人一齐伏跪在地,听着圣旨宣读,竟是要她上京面圣!
她在惊愕交加中接旨,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爹娘,花老爷赶忙上前将元宝塞入传圣旨的太监手中。
“敢问这位公公,不知皇上要小女进宫面圣,是为了何事?”
太监看了看手中重量不轻的元宝,收进腰袋中,笑道:“实际的情况我亦是不知,不过似乎和威远将军有关。”
听到跟燕安有关,花圆圆心头陡地大跳,她和爹娘相望,心想大概是燕安提亲的事传到皇上耳中,所以皇上才要召她进宫。
面圣之事不能耽搁,花圆圆必须赶紧回房准备,从梅城到京城,要赶三天的路才会到。
在爹忙着招呼这些传旨的太监和侍卫时,花夫人则带着女儿回到后院,帮她准备上京事宜,带上一套正式华服,又叮咛她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次面圣不可马虎,必须由爹陪着她上京,一路好好关照着。
准备好一切后,花圆圆跟着爹上了马车,带着锦绣和阿武、阿九,一路由宫人领着往京城官道驶去。
花圆圆万万想不到,燕安提亲一事竟会引得皇上召她进官,心头正忐忑不安着,也只能等进宫后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由于她是第一次进宫,需由负责宫廷礼仪的嬷嬷教她面圣时要注意的礼节,如何行大礼、如何问安,皇上问话时要注意的回答用词,以及退出时如何走步。
此外,面圣前还需沐浴打扮一番,换上带来的华服,以示恭敬之意。
在准备就绪后,由爹爹陪同,在皇上早朝时,她和爹爹在殿外候传。
朝中议事花了很久的时间,她站得两脚都酸了,但还是硬撑着,在太监唱传她入殿面圣时,整个人惊醒过来,因为只有传唤她,爹爹不能陪她进去,她只好战战兢兢地进去,照着嬷嬷所教的,对皇上行跪拜之礼。
她跪在地上,感受到这深不可测的天威,令她心神俱颤,更加绷紧神经。
不妙啊!皇上似乎不喜欢她,但为何不喜欢她?她怎么想都想不透,也感应不出来。
难怪人家说天威难测,她光是要承受这层层压来的天威,便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下头跪的,可是吏部主事花大人的小女儿?”坐在龙椅的皇帝沉声开口。
此刻大殿上众人屏息,寂静无声,衬得这低沉威严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楚得如在耳侧。
“启禀皇上,是的……”她颜巍巍地回答。
“多大年纪了?”
“启禀皇上,民女满十六过半了。”
“喔?都快十七了,怎么还没许人?是了,朕听闻前阵子你因为不孕被退了亲,可有此事?”
殿堂之上,皇上竟然将此事公然说出,还语带冷讽,花圆圆心头一惊,她的感觉没错,皇上真的不喜欢她。
她低着头,周围那源源不绝传来的杂念,扰得她很不舒服,皇上是故意在大殿上羞辱她,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何必为了他人的想法而心虚。
她是花家的女儿,纵然没有倾国之姿、纵横之才,但一定要有骨气,既然难以揣度天威,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能弱了花家人的骨气。
想到这里,她原本绷紧的神经松下了,说也神奇,纷乱的杂念一下子就沉淀下来,也让她的思绪恢复一片清明。
“回皇上,民女因身子虚,染了不孕之症,不过幸得老天垂怜,有赖宋侨神医上门为民女治病,将这不孕之症给治好了。”
面对皇上的有意刁难,她态度坦然,字字清脆,条条有理,不卑不亢,一言一行,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所有话讲清楚,至于别人想听一半,还是挑着听,自然由别人决定。皇上既宣她来,讲出她的私事,会不晓得她的不孕之症已经治好了?她才不信。
龙座上的九五之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镇定如常的神态,微微眯细了眼,威严冷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来如此,若非你染病,那亲事也不可能退的,说来,你也是挺冤的,不如朕在此为你作主,为你配一门亲事吧。”
此话一出,有如雷殛,惊得花圆圆差点跌坐在地。
她的脸色刷白,心神再度乱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皇上召她进殿,竟是要为她赐婚?
她惊惧交加,不敢置信亲耳所听到的,她感到一阵冷意袭来,身子抖颤。皇上的一道圣旨,将决定她的未来,再无翻盘的可能。
这时候寂静的大殿上,一人越众而出,带着宏亮的声音,响遍整个殿堂上。
“皇上,臣斗胆请求,将此女赐给臣做妻吧。”
打破这沉肃气氛的,正是燕安,只见他不惊不惧地拱手施礼。
他一出来,众臣皆惊,花圆圆更是惊傻了,不敢置信地瞪着燕安,而高座龙椅的皇上,脸色瞬间转成了阴沉。
燕安无视于皇上愤怒的神情,因为他其实也火了,皇上之所以将花圆圆召来,并在大殿上当着众人面前赐婚,分明是他提亲的缘故。
皇上敢以花圆圆要挟他,他就敢在大殿上给他难看。
众臣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知道打从将军回京以来,他和皇上之间就有不少冲突,岂料如今这个冲突,却浮到台面上了。
花圆圆瞠目结舌地瞪着燕安,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跑出来向皇上要求把她许配给他,当初说好是假装提亲呀,怎么他当真了?而且她感觉到燕安此时也是怒火填膺,他似乎是要故意激怒皇上?
“皇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时候又有第二人越众而出,来到殿前,向皇上一揖,悠扬清亢的嗓音传遍大殿每个角落。
“臣斗胆,此女本是臣的未婚妻,她既已病愈,臣恳请皇上恢复此女与臣的亲事。”开口的,正是萧安浩。
萧安浩的出列,让花圆圆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会吧!他居然到了这时候还不死心?
没给花圆圆喘息的时间,第三个人出列了,他长身玉立的身形,越众走到大殿下,与其它两人并排,在他走来时,众人抽气声更多了。
“臣启奏皇上,此女乃我心头所爱,恳请皇上将她赐给臣。”这第三个人,便是庞玉堂。
花圆圆完全呆掉了。她终于见到庞玉堂,他也向皇上求娶她了,他说,自己是他心头所爱……
花圆脑袋瓜轰轰然的,不知不觉地傻笑了,幸好她现在是低着头,要不然,可能无法掩饰心中极度的喜悦。
他还是出来了,可是仔细一想,她又拉下面孔,暗暗生气,他为什么现在才出来?搞到皇上面前,又有三人同时向皇上求娶,他的机会不是变小了吗?
花圆圆在这一头心惊肉跳的担忧,朝堂上其它众臣则是窃窃私语着。
这事从来不曾发生过,眼前三人可是最受贵女们钦慕的男儿啊,家世不一般,人更不凡,众人的惊讶像炸开了锅似的,骚动之声不绝于耳。
花圆圆则是跪在地上,心中惶惶然,她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做,眼前这三个人,谁又会是她的丈夫呢?
第19章(1)
花圆圆脸色苍白,她可以感觉有好几道视线砍杀在她身上。
眼前这三名男子,都是朝堂之上人人想联姻的对象,没想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运”居然落在她身上。
杂乱的思绪再度翻飞,有轻视,有不解,有埋怨,各种人性的阴暗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大部分的想法都认定她区区一个吏部主事的千金,无权无势,何德何能得到这三人的垂青?
这些隐藏在众人心中的想法,如一把把锐利的刀剑,想要将她碎尸万段。
一个人的心思,她或许还能承受;可是众人的心思,就如同那堆栈成山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恍若身处寒冬雪地,凉意浸入骨髓般的冷。
庞玉堂说得没错,她没有背景,家族势力太小,要做他的正妻,她还不够格,不是他不给她,而是她一旦坐上了,就成了别人箭靶上的目标。
她尚未成为他们任何一人的妻子,可是那些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心思,已如潮水般要吞没她。
“这可有趣了,真没想到,朕最有前途的三位臣子,居然都对同一个女人有兴趣?”皇上身子往后慵懒一靠,适才那澎湃上涌的怒火似是已然消去,俊朗威武的神情上,是一派莫测高深,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花圆圆现在的感受。
她知道,这三人中,只有嫁给燕安,最能带她远离朝堂上的利益斗争,可偏偏皇上不会让她嫁给燕安。不知怎么着,皇上适才还火气大着,但是当萧安浩和庞玉堂也出来求娶时,火气却消掉不少,甚至还乐着呢。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将此女给了安浩吧。”柔媚入骨的嗓音,出自萧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