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不知道是谁让你误会了,这门亲事是我自己愿意的,一点委屈也没有,你不用也不需替我叫屈。”
江水平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竟得到这样的答案,他脸上一僵,有些不可置信的扬高了声调说:“我知道你是不愿的,你也不用这样来安慰我。”他想要上前握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他的手停在空中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死心的说着,“我懂你的心,你是想让我就这么死心,然后隐藏自己的心伤去嫁给一个你一点都不爱的人……”
沈凝香越听越觉得恶心,以前的她脑子到底是装了什么,才会被这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迷了心窍?
她冷漠的看着他,声音冰冷,“江公子,依我俩的关系,我实在不需要说这个谎来安慰你,而且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从进门起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不过第二次见面的姑娘家来说,为免太过逾矩,这次我也不想计较,但请你现在离开,以免毁了自个儿的名声。”
江水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连伪装深情都做不到了,他眼底闪过阴狠,白皙的俊颜上瞬间扭曲起来,“你说什么?!”
沈凝香在心中冷嗤了声,果然是个只会演戏,骨子里恶劣的人,然后慢悠悠的说着,“我说,别在姑娘家前面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顺便“滚”远一点。”以免脏了别人的眼。
“你——”他双眼泛着红丝,沉着脸,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般。
这时候沈凝香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应该自己滚,要不然也等有人来救她的时候再说这些话才对。
现在,她是说得高兴,但是……这无耻的男人不知道会怎么样报复她?
她曾经见过他强迫一个丫鬟和他做那苟且之事,结果那丫头反抗中甩了他一巴掌,却被他拳打脚踢到几乎只剩一口气。
一想起这事儿,她整个人从心底冷到脚底。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她说刚刚那话都是开玩笑的,然后附和他,表示自己也喜欢他?
江水平不知道她心中的恐惧,只是阴沉的在想着她的反应怎么会和碧禾告诉他的完全不同。
这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说了谎!他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竟被个小丫头骗了,即使他明白这是事实。
他眼中满是怒火,无法忍受一个乡下姑娘竟敢如此严厉的拒绝他,甚至把话说得如此不留情面。
不过就是一个打铁的莽夫,他好心想救她脱离苦海,却被这样硬生生的打了脸,让他要如何忍受?!
就在江水平要发难时,门外传来碧禾和男子的声音,门再次被打开,出人意料的是,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沈亭北。
沈亭北意外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禁紧皱着眉问道:“江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水平恨恨的想着这好不容易弄来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脸上却换上了浅笑,“这不是想来挑点首饰给家里姊妹,谁知道刚刚在外头看到了沈姑娘的丫头,想着进来打个招呼,才刚说了两句话,你就来了。”
沈亭北点了点头,没怀疑他说的话,他来帮妹妹挑些礼物,听掌柜的说妹妹也在,便上楼来,外头的确有自家妹妹的丫头守着,刚进来的时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紧张或者是慌乱的表情,两个人站得又颇远,真要有什么也不大可能。
只是想归想,他还是表情严肃的说:“江兄,这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点,毕竟瓜田李下,多惹人非议。”
江水平应了下来,又和沈亭北说了两句就匆匆的告辞离开,只是离开之前,他阴恻恻回望沈凝香一眼,让她忍不住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那样简单就打发掉的人,会这样乖乖的离开,绝对不是因为他接受了她的拒绝,恐怕反倒是深深的恨上了她的不识抬举,准备了日后报复。
沈凝香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成真,却清楚的明白,这可能会在未来成了事实。
但是他没做什么之前,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只能一天天的揣着这样不安的心情过下去。
只是,她还是希望,这样的不安真的只是她多想了……
第6章(1)
若说最近黄河镇上最大的消息是什么,必定是附近一座山上出现盗匪这件事情了。
这些年又没发生灾祸,一般百姓日子过得下去的话并不会铤而走险去当什么盗匪,所以当这个消息一出现,整个镇上的人都议论纷纷,猜测这群盗匪到底是什么来路。
本来小镇上的人都把这当作闲聊而已,但当某一天镇上的衙役敲着锣,在大街小巷宣布了一个最新的消息时,整个小镇的人都不安了起来。
因为衙役们说靠山边的几个小村子已经被盗贼抢过了,甚至还伤了人命,所以要求镇上的壮丁组成一个巡逻队到山上巡山去。
这个消息一出来,小镇里马上就有不少人去抗议,没去闹的人则是观望着,想着若是闹大了也不错,说不定镇上的衙门会收回这项命令。
但是最后大家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出现,那些闹事抗议的人挨了一顿板子后被扔了出来,甚至还多交了一笔银两才算消灾。
沈凝香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惶惶不安,还没等到晚上,便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着那冤家怎么还不来。
一边等着,她一边不断回想,上一回人生有过这样一件事情吗?
重生以前,这时候她已经偷偷摸摸的收拾包袱,准备跟着那男人离开黄河镇,印象中,家里好像还是挺平静的,就算真的有盗匪什么的,官府好像也没有过这么大的动作。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凝香百思不得其解。
比别人多拥有一些记忆有好也有不好,好的是自己对许多事情都已经先有了底,应付起来比较轻松;不好的是,像现在这种明显没发生过的事情,她就比别人更惊慌失措。
突然,身后一阵凉风吹过,她猛地回头,却撞进男人的怀中,沈凝香躁动不安的心在感受到他的体温时,莫名的稍稍平静了下来。
“怎么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脾气?”陆排云轻抱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沈凝香又在他胸口上靠了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退了开来。明明生了一张不笑时就正经到不行的脸,怎么老是说出让人想气得揍人的话?想到这,她心里十分的别扭。
怎么会有人开口说话前和不开口落差那么大呢?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的狗嘴里能够吐出象牙来!”她气呼呼的退得远远的。
她的离去让他觉得怀里有点空,轻皱了眉,然后又挑起眉笑道:“我要真的能够吐得出象牙来,那我打铁铺子该收了,每天卖象牙就好。”
“呸!作梦呢!”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嗔骂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作过这样的梦?难道你半夜还来入我的梦不成?”他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偏偏说出来的话跟正经完全搭不上边。
“谁入你的梦——”她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但在看见他温柔的笑脸之后,所有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她忽然明白了,他是特意说这些话的。他知道她为了什么忧心,故意不提、故意插科打译转移她的心思……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还这样看着我?”陆排云见她了然的模样,也不再用言语逗她,径自倒了杯水,坐到桌边喝茶。
“你要去那个什么巡山对不对?”她试图平静的问话,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说明她现在根本就不那么平静。
“嗯。”他简单的应着。
他那无所谓的表情,让她心中一股气冒了上来,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咬着牙问:“你应该知道,是可以拿钱去雇人代替自己上山的。”她家里就是如此,要不家里两个男人是连鸡都没杀过的书生,去巡山遇到了匪徒怕是去送死。
陆排云垂下眼,手指轻摸着杯沿,淡淡说着,“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她顿了顿,试图让自己不那么激动,“你没银两吗?我有,我可以先给你……”
“不必!”他打断了她的话。
他从没考虑过不去。若是真有盗匪,他是一定要去的,他有保家卫国的责任,而且这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心中有点怀疑,也想着趁这个机会上山去探一探,如果只是他多心就罢,要是真的有问题,也不用先说出来让她多担心。
他在军中向来说一不二,在遇上大事的时候已经习惯自己做主,也忘了沈凝香和他的手下是完全不同的。
她怔愣着看着他,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正经的模样,可却是在这种危险的事情上。
“为什么不必,难道你以为你那两三下功夫在遇上了盗匪时能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这样是什么英雄的表现吗?你以为——”她几乎是失控要高声怒吼,最后却被他一根手指抵在了唇前,逼着停止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