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急啊!我们还年轻着呢!”
那直白的话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大笑出声,尤其是那些大娘们,一边笑着还一边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沈凝香。
沈凝香听到后头那一句话,差点一个趔趄就跌倒,让她又羞又气的在原地跺了跺脚,心中不断骂着这男人真的是她这辈子的冤家。
若不是冤家,她怎么会从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笑着追了上来,任由她气极了,偷偷对他又打又捏的,直到她发现以她的小力气,他根本就不痛不痒,反而是自己槌酸了手,才恨恨的又扔给他几个眼刀,气呼呼的转身走人。
他们打打闹闹的往山上走,风吹过林木发出阵阵沙沙声,像是对这对小儿女的祝福。
吵吵闹闹,却有着让人打从心底甜出来的幸福。
山上的那对未婚夫妻玩得开心,山脚下留守的碧禾沉默着坐在一边的茶店里,脸色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水平刚到山脚,准备往山上走,路过茶店时,看见里头一个女子有些眼熟,略停了停,才想起是沈凝香的丫鬟。
平常他也不会记得一个小丫鬟的容貌,只是那日沈姑娘落水后,这丫鬟紧张的模样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让他多瞄了几眼,才留下了一点的印象。
此刻,这丫鬟都在这里了,想来那沈姑娘应该也是在的。
一想起沈凝香,江水平就忍不住想起她衬着晶莹湖水的娇美微笑,那一瞬间的悸动,让他委实难忘。
这么想着,他脚步就忍不住往那茶店走去。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可是跟你家小姐一起来的?”
碧禾突然听到问话,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抬头,才知道是那日游湖时曾看见的公子。
“原来是江公子啊!”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脸上浅浅一笑,“是跟小姐来的,不过小姐……已经和其它人往山上去了,奴婢替小姐守着东西,所以没跟着上去。”她说得含糊不清,就是特意要挑起眼前男人的兴趣。
“喔?你小姐还带了其它丫头上去?”江水平眼一眯,脸上故作若无其事样,笑着问道。
碧禾笑笑的,像是没感觉到他在套话,清楚的回答着,“没呢!今儿个小姐是和未来姑爷一起上山的。”
“姑爷?”江水平皱了眉,“你家小姐定亲了?”
碧禾啊了一声,好像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一脸懊恼的说着,“欸!瞧奴婢这多话的,前些日子有人上门提亲,最近已在走六礼了。”
“喔!”江水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忍不住问:“是定了哪一家,怎么没听沈兄说过?”
这些日子还曾经遇过沈亭北一两次,两人虽没深谈,也有过简短的寒暄,但没听说他们家里有喜事。
碧禾脸上露出一点为难,“这……少爷怕是觉得难说出口吧。”
“这是怎么说的?家里有喜事,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
碧禾支支吾吾,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江水平见状反而更加的好奇,但他没有追问,而是善解人意的说着,“无妨!既然不方便说,那也不必勉强。”
碧禾觉得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她表情虽还是踌躇,叹了口气后却说:“唉!这原也不是奴婢该说的,但是身为小姐身边的丫鬟,看到小姐定了那样一门亲事,也是觉得感慨又难过呢!
“小姐打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跟了那样一个打铁匠,以后说不得洗衣煮饭都要自个儿来,小姐那样娇嫩的人,被这样蹉跎个几年,只怕到时候也就跟一般农妇差不多了。”
江水平一听到打铁匠三个字,忍不住眉头皱得更深,“这岂不是胡闹?沈小姐那样的人儿,不说嫁入大户人家去,也该嫁入书香门第,怎么能够嫁给一个打铁的匠人呢?!这沈兄和沈家伯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碧禾一脸伤心的拭了拭眼角,附和道:“可不是吗,那天提亲的时候,那打铁匠的舅舅,硬说当初两家本来就有指腹为婚,虽说两家的第一个孩子都是男的,可还有小姐在,婚约就该算数,本来老爷和少爷都快推了,那打铁匠却又出了声,奴婢那时候才看见,原来那打铁匠就是当日跳入湖中救了小姐一命的那个恩人,小姐为了名声,也只好委屈自己。”
“什么?竟是那个人?!”
江水平的脸瞬间有些扭曲。竟是那一个莽汉,还是他有记忆以来敢直接斥责他的第一人。
碧禾像是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点点头说着,“是呢!见到那个人来提亲的时候,小姐也是吓了好大一跳,想着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江水平也是在大宅院里长大的,听了碧禾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又想起那日落湖之后的种种,越来越觉得那日说不定就是一个阴谋,怕是那打铁匠知道自己若直接去求亲,沈家必定不会答允,但如果加上一个救命之恩,那沈家想毁婚也就更站不住脚了。
江水平自以为聪明,却没有想过那日沈凝香会落水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他脸一沉,想着那样的娇弱美人就要落在那样黑心的莽夫手中,整个人就觉得不痛快,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懊恼失落。
碧禾站在一边,偷偷的瞄着他的脸色,猜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的试探说着,“江公子,这事儿还请您当作不知道,就当奴婢今儿个什么都没说。毕竟家里老爷、夫人和少爷都觉得丢人不往外传,要是让主子们发现奴婢自作主张,可是会受罚的。唉,若不是看您对我们小姐是真的关心,奴婢也不敢多说这些,若小姐是跟了江公子这样的人,今天也不会……”
江水平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喝止她,心中自有一番盘算。
那样的可人儿,的确是让人放不下,那个莽汉,空有一身力气,说话又直来直往,哪里像是一个会疼人的,想来这些日子沈姑娘必定受了不少的委屈……若他在这时候对她软语温言一番,想要抱得美人归,也不是难事。
他心里打着算盘,碧禾也同样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起来良善的外表,心中却藏着不堪入目的心思,只是最后到底是谁算计了谁,谁才是那只黄雀,在这个时候却是一个无解的谜。
第5章(1)
山上的天气向来让人难以捉摸,早上上山的时候还是万里无云,要下山的时候却已经乌云密布,浓重的湿气,预告着滂沱大雨即将落下。
当天空落下第一滴雨水的时候,陆排云便已护着沈凝香往最近的一座木屋跑,等到两个人冲进屋子里,沈凝香倒还好,只是绣鞋染上了一些泥土,衣袖上也有些湿,但陆排云却是从头到背几乎全被急雨打湿了。
沈凝香环顾四周,屋里没有她想象的霉味,里头摆设也简单,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个简单的灶,灶旁有一堆柴火和一个大水缸,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来像是没人住的地方。
这让她停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不安的回望正在脱湿鞋的陆排云。
“怎么不进去?”
“这屋子有人住吧?我们这样随意闯了进来不大好吧?”
陆排云笑了笑,直接拉着她进门,“没事!这屋子是上山打猎,或者是采药等来不及下山的人所盖的屋子,就是提供给同样来不及下山的人暂时歇脚,里头柴火和水若是用了再补回去就好。”
听他这么说,她那种怕擅闯人屋子的心情才好一点,因为身上还有点湿,也不敢坐到床上去,只拉了张椅子坐着,然后看着陆排云也不管自己身子大半都是湿的,就开始收拾柴火,架起了锅子要生火烧水。
这些事儿她虽然没做过,但是自己在这里坐着,却让一个男人去忙碌,怎么也说不太过去。没多想,她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去。
“我来吧!”
陆排云看了她一眼,让了位置给她,沈凝香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简单的土灶,一时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快了。
虽然说她也进过厨房做过点心,却没有亲自生过火,顶多就是煮东西的时候,自己看着火,控制一下火的大小而已。
只不过一想到男人还在身边看着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绝不能在这时候露了馅,让自己丢了脸面。
生火对陆排云来说一点困难也没有,当兵的时候,就是没有灶,两三根木柴搭着他也能把火给生起来,但这不代表这件事情对其他人来说也一点都不困难。
起码对于把柴火放得整整齐齐,堆得很像个样子的沈凝香来说,怎么弄火就是点不起来的挫折感,已经让她头越来越低,甚至不敢往旁边看,就怕看到他嘲弄的目光。
这男人别的还好,那嘴实在是有够坏的,很多时候不能指望他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陆排云从她把柴火堆得跟一个方井一样,接下来又拿着大支柴火准备点火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根本没碰过这事,而且火明明就生不起来,她却挺倔强,硬撑着就是不说话,也不想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