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主子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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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喜儿惊呼,“怎,怎会花了这样多银子,端木家中不是大得很?”

  “听说这姑娘的主神是狐仙,因此得住在东南方的桃林里,院子得有鲤鱼池,端木家的东南方可没院子,这可不得要重新整地盖院,太子爷亲自写信,住得只能好,不能差,又上京搬了雪晶山的桃花树下来,几万两虽多,但可也经不起花。”

  惠大娘讲到这里,略带歉意的说:“三位在府中尽可随意,只是到了桃花林处,切莫再前进,那是太子爷请托之处,府里除了负责的金先生跟工匠,谁都不能进去的。”

  钟姨娘惶惶问道:“外面可有什么标记?桃花不开,我可认不得准。”

  “钟姨娘放心,雪晶山的桃花种,四季皆开,寒冬不凋。”

  小雪之日,听说那位水姑娘搬了进来,她深居不出,倒也没人敢去扰,汪喜儿原以为这是太子想在封王之前,先安插眼线,派出心腹来抢端木家的正妻之位,现下看来,却也放了心。

  数月居住下来,汪喜儿倒也跟端木家的人相熟,柳氏是个好相处的,端木明珠大方爽朗,端木珊瑚十分害羞,但也不难相处,许姨娘嘛,真的是不理她就好了。

  至于她的目标人物端木琛,一个月约莫见上一两次,相貌俊秀,英姿飒爽,汪喜儿很懂那位知州嫡女见了一次就想嫁的心情,因为她也是,芳心暗许之后默默觉得,就算他一辈子行商,嫁给他自也是愿意的。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端木琛对她始终待之以礼,说不上不好,但也说不上好,祖母说,他们已经主动下了江南,总不能还由她开口说亲,这样汪家的脸要往哪里放?

  只是随着小寒过去,立春到来,天气渐暖,钟姨娘“寒冬养病”的理由已经不再适用,都已经惊蛰了,百物复苏,难不成还要住下去吗?

  又花了一个镯子打听到,端木琛这几日较为闲暇,午后便会回府,于是她天天在这水榭里抚琴,却也没效果,主角不经过,她再貌似天仙又有何用?

  第2章(1)

  “汪姑娘在水榭里弹了一下午的琴。”

  司香院里,惠大娘正如过去的每天一样,汇报着汪老太太,钟姨娘,汪喜儿一整天的动静,在哪里待了多久,见了谁,说了什么,有没有出门,去哪里,巨细靡遗,无一疏漏。

  端木琛手轻敲桌面,“钟姨娘这几日说过几次头疼?”

  “四次,欧阳大夫已经来看过。”

  端木琛笑了出来,“看样子是还想留下来啊。”

  惠大娘也是一脸伤脑筋,“依奴婢看,三少爷一日不提亲,这钟姨娘头疼之症,只会越来越重。”

  端木府这二十几年富贵是富贵,但其实挺低调,柳氏不爱铺张,许姨娘却是没手段铺张,故府中虽大,却也极少有客,可是去年秋天,一下子来了两封信,钟侧妃的妹妹要养病,太子府供奉的国师孙女水云路先是说奉命来办事,后来又说身体不好,也要养病,都是请他照顾一二,就由不得他多心了。

  惠大娘是账房先生的女儿,笑容讨喜,又善于套话,便被派去招呼钟侧妃亲戚一家。

  汪老太太当了四十年的官夫人,汪喜儿一心想嫁,两人镇日上窜下跳,花招百出,惠大娘这几个月收的金镯玉环都不知道多少,这不,知道他这些日会早些回府,汪喜儿居然天天在水榭上弹琴,这天冷得紧,也亏她撑得住,女人啊……

  端木琛笑着摇了摇头,“墨玉,你怎么说?”

  墨玉是司香院的大丫头,听主人问起,脆声道:“汪老太太自恃官家身分,绝对不可能开口提亲,只不过钟姨娘装病也会有尽头,最多到初夏,可再没脸装下去,汪家这都花了十几万两,却没等到三少爷开口,怕是会用些手段,也未可知。”

  至于墨玉口中的手段,大家也都明白,当年汪喜儿的娘就是做了些掺了春药的点心,然后爬了大老爷的床,所以汪大太太才会在她一出月子就发落出府——气的,便是她这自作主张。

  漂亮的陪嫁,伺候老爷是迟早的事情,但这必须是主母安排,开脸敬茶,而不是自己胡搞一气爬上床,这样主母的脸要往哪里放。

  “阿福说,汪老太太前两天才故意经过司香院,赏了他银子。”

  阿福是司香院的守门,汪家一行人进来时,端木琛已告诉下人,若赏银子尽可收,只不过得找时间过来告知墨玉。

  “亏她们能折腾。”端木琛吩咐,“惠大娘,这几日看紧点。”

  “是。”

  “去吧。”

  惠大娘告退后,这书房便只剩下端木琛跟墨玉,春寒夜晚,红袖添香,本该十分惬意,只是端木琛惬意不起来。

  比起花招百出的汪家,那完全没动静的水家,才真的让他心烦。

  院子是照水云路的意思修的,两进,有井,有灶,自己洗衣,自己开伙,安安静静的存在,但端木琛知道,越是安静,就越是不平静。

  那日,数辆大车直接穿过桃花林,进了院子,出来便是空车。

  有多少人进去,一般仆妇,还是有目的性的内侍,他完全不知道。

  明珠曾经无预警的去过一次桃花苑,院子清冷,只有一个老嬷嬷,说小姐在做日课,不方便出来。

  明珠年纪不小,也算见多识广了,但出来居然一脸困惑。

  “三哥,你知道吗,那院子里居然只有一个嬷嬷,嬷嬷脸上还有伤,好长一条刀疤。”

  过年时,他让绿茴借着春节的名义送礼进去,因为先通了声,水云路倒是正装等待。

  绿茴是他的心腹丫头,也是年纪不小,见多识广,但依然一脸困惑。

  “回少爷,水姑娘从头到尾没开口,婢子套不出话。”

  但绿茴倒是看清楚了,水云路身边四个大丫头,四个嬷嬷,二等丫头在外面,看起来大概七八人,依照人数算算,粗使丫头大概也是七八人。

  至于水云路,裹着粉红色披风居中而坐,高矮不知,胖瘦不知,前发遮额,披风的狐狸毛圈又遮住半张脸,因此长得怎么样,倒也不好说。

  嬷嬷说,水云路前日占星,破了天象,天罚伤嗓,这几日说不得话。

  绿茴虽然聪明,但哪里又斗得过六十几岁的人精,何况那人精脸上还有一道疤,笑起来五官扭曲似鬼,绿茴更不敢多看。

  回司香院把过程禀告端木琛,他脸色更不好——前日占星,那么刚好,前日才有桃花苑的人搭船上京。

  这事情已经搁在他心中月余,今天听惠大娘回报钟姨娘最近头疼,汪喜儿抚了一下午的琴,虽然荒谬,但也不难对付,只是水云路真的是让他无法猜透,她住在他的家里,卜些什么,又回报些什么?

  越想越不安心,明珠看不出,绿茴看不出,他派小厮学安偷访过,没想到桃花苑入夜后不掌灯,那天乌云又多,学安什么都没看到,还被猫吓了一跳。

  他心无天下,愿望也不过就是护住母亲跟两个妹妹……

  到底怎么走到这的,端木琛也说不上来,一回神,已经穿过桃花林,站在苑外墙边。

  桃花成林,盛放时分,更是香气浓郁,可他是男人,不爱香,这夜晚馥气,惹得人心烦意乱。

  知道自己进入只有仆妇的院子不妥,转身想回,又想起金齐声说,这阵子总有人偷跟着他,明珠已经八个多月,就快生了,他可不想这时候有意外,又,墨玉下午回话,今天太子派人给水姑娘送了些绸缎,名帖一投,刀疤嬷嬷便派人把人迎了进去,呼啦啦的两大车,没人知道装的是绸缎还是人。

  端木琛在墙边踱步,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进?不进?

  唔,既然来了,就顺道看一下,总不能放任一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不知道对方在干么。

  一想,便转身跨了进去。

  猫儿们喵喵几声,四散了。

  院子里一片黑,隐隐看到二进的偏房有灯,有人影,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听到交谈声,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来偷听,两人的声音也没特别压低,就一般交谈。

  “这信,你先收着。”是个老嬷嬷的声音,“小姐这几日元神耗尽,怕是没力气了,等过些日子,再给小姐。”

  “是。”年轻丫鬟道:“只是太子爷那边……”

  “我自会写信跟太子爷说,小姐这几日得休养,端木家的事情得缓一缓。”

  端木琛一挑眉——端木家的事情得缓一缓?

  看来太子对他这个侄子可是忍不住了。

  “那兰儿就先保管这信。”

  “要收好,别让人看了去。”

  “嬷嬷放心,端木府的人怎么样也不会猜到,太子爷的信没在小姐的妆匣,却在个丫头的枕头底下。”

  大概是听得小丫头的声音笑嘻嘻的,老嬷嬷啐道:“正经点。”

  “是,嬷嬷早点休息。”

  那丫头的脚步声去了没多久,嬷嬷房中的灯就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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