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现在才到?”林方笙站到她面前,两手贴上她脸颊。
“曼秾说要上厕所,先带去厕所。人有点多,然后她又喊饿,又去便利商店买了个大亨堡给她在车上吃,路上又有些塞车,停停走走的。”
“还以为你搭错车了。”
“没有。你等很久了吧?抱歉,应该先给你电话的。”约好在下车站牌前头的连锁面包店等,却不见他,还以为他等不到人先走了。
“不会。是我不该让你来,暑假期间,来这逛街的人特别多,今天又周五,人更多。”
“我没来过这里啊,难得一次,没关系。”
“刚才忘了下车吗?我看公车开走了才又停下来。”路嘉遥笑了笑。“不是。是坐在最后面,车里人又多,挤不出来。”
“你流好多汗,车里空气不好吧?”他抬手抹过她泌出汗珠的鼻尖。“我应该把我车钥匙留给你,让你开我的车下来。”她有驾照,会开车,但家中仅一部她父亲生前购入的车,车龄已久,常有毛病,远程时她不大爱开。
“叔叔,你没看见我吗?”林曼秾等了许久,插不上话,扯扯他裤脚。
林方笙错愕半秒,明白自己确实忽略了孩子,他弯身抱起她,笑道:“当然有看见你。你好棒,还会自己下车。”
“我还帮妈妈拿车票喔。”
“真的?你真贴心。”
“你学生和同事都回去了?”考虑到他还得负责学生外出安全,她不敢增添他负担,最后挑了训练结束的今天才下来,一方面不教他为了她分心,一方面明日周休,正好能带曼秾下中部玩一玩。
“三点多搭游览车回去了。”由其他两位老师带队返回北部。“跟几个朋友订了餐厅,约七点半,还有点时间,先去旅馆休息一下?”
“好。住你们学校订的那间?”
“不是,我另外订了,怕被误会我们占学校便宣。”他瞄瞄她的行李。
“你包包给我。”
“不用了,只是我跟孩子的衣服,不重。”
“那就好。走吧,旅馆不远,前面那条街就是了。”举步往前,他又道:“你能勾着我的手吗?真怕你被人潮挤丢了。”路嘉遥笑着勾上他手肘,她目光未被两侧摊贩吸引,只看着他抱女儿的侧影……如此迷人。她想起第一次与他逛夜市,徒步返家时,他抱着趴睡他肩头的女儿的画面。她一定是在那一刻便为他动了心。
思至此,舟车劳顿的疲倦己获得慰藉。
呼!急促喘息,脚步慢了下来,停下时,她看看腕表……六点五十八分,该离开了。拿了搁在一旁的瓶装水和外套、毛巾,路嘉遥边走边擦着汗水。
她每日做瑜珈,已有固定运动量,慢跑这种运动她不曾想过,今日一早过来慢跑,是发现自己的体力不甚好;她曾自以为每日的瑜珈练习,已培养出绝佳体力,近日才后觉发现,体力并未如想象中来得好,因为试了几个女生主动的体位,最后仍由他接下主动工作。
也许,以后该日日来晨跑,这样才能……更性福啊。
她抿着微笑经过穿堂,抬眸望去,就见校门口已有交通导护,那个人就站在门口靠右一点的地方,他背影高大,双手负在身后。
忽忆起初识那时,她因为曼秾搭娃娃车一事被他冷脸相待,分明见过面,他却表现得不曾见过她一样。那么现在呢?现在已是如此亲密的两人,她若站到他面前,他会有何表现?
愈想,愈发觉得有趣,不如就实验看看?她快步走去,眨眼间,就见他对着一名正要进校门的男学生扬声道:“外套穿上。”男学生未理会,双手插裤袋,正往校门口进来。
“我说话有没有在听?上课戴什么耳机!马上拿下来!”林方笙目光随着学生移动,微扬声道。
一旁学生听了,上前去扯男学生手臂,道:“林组长在叫你。”男学生拉下耳机,问那名学生:“你说什么?”
“说你来上课就来上课,戴什么耳机!”林方笙移步,走至男学生身后。
“我没在上课时候听啊,走路不能听吗?”男学生回首,望着他。
“你就这样一路走过来?”
“对啊。”
“所以你认为,你这样没问题?”
男学生想了想,很纳闷地摇头。“没啊。”
“万一有状况呢?你听得到警告吗?例如车喇叭声。”
男学生一愣,不大确定。“应该……听得到吧。”
林方笙冷笑。“如果没听见呢?倒霉一点,遇上爆冲或煞车失灵的,车主鸣喇叭想警示你,你以为你来得及听见?”
男学生想了想,恍然大悟。“对,我这样……好像有点危险。”见面前男人神色冷肃,男学生才反应过来,忙把按掉,乖乖交上。
“林组长,我这样算知错能改对吧?所以放学后就可以把它领走了吧?”
这是讨价还价?真令人啼笑皆非。林方笙收下,问:“哪班的?”
“813班的。”
“放学后到生教组来领,以后再让我看见边走边听音乐,我会直接没收。”皱着眉,盯着那件被随意拎在手中的外套,道:“外套穿上了,我不冷啊。”
他瞧瞧男学生的制服,仅一件长袖衬衫,上面扣子未扣,瞧得见锁骨,他遂问:“身上穿了几件?”
“就这一件制服而已。”
“所以,请你把外套穿上。我不管你是真的不冷还是不想穿,现在请你马上穿上,这种天气你穿一件也太夸张,就不怕感冒?”十一月底了,清晨气温偏低。
男学生不很甘愿,却也只能穿上。
“拉链不用拉?要我帮你吗?”
“……喔。”
再检视一次,并无缺失,林方笙才道:“可以进教室了。”学生行了礼,臭着脸离开。
林方笙绷着脸,一转眸就见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她站在警卫室前,与他约距五步之遥,笑咪咪的,似在看戏。
昨夜听她嚷着要来晨跑,他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这刻见了她,是有点意外;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两秒,觑见她只着单薄长袖棉丁,胸前还湿了一片时,忽开口道:“外套穿上!”
“林组长,我有穿啊。”刚离开几步,男学生不耐回首。都已经在他面前穿上了还想怎样啊!
林方笙看了过去。“没说你,快进教室。”
目光收回时,只面无表情,淡淡地在她面容上停留两秒,随即转正身子,看着前头陆续到来的学生。
“……”不理她耶。她心里好笑,迈步经过他身边,打算返家时,身后又传来沉冷的命令:“外套穿上。”她脚下一顿,偏首看他,他依旧面无表情,负手立在那。她瞧瞧周遭,也没哪个学生被他喊住,那么……其实他是在对她说?
路嘉遥将挂在手肘的外套以缓慢的动作穿上,他只淡淡瞥一眼,转首喊住一名正要经过的女同学。
“为什么没戴安全帽?”
盯着他的背影,路嘉遥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她穿外套,她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因逢周五,打烊后,惯例被他接过来他住处,方进门,身后人倏然从后拥住她,俯唇在她颈项落了吻。她笑着闪躲。“会痒。子洋今天在谁家?”
“我爸接走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他?几乎每周末都去那边……”收束双臂,贴着她的耳低语:“不会。我爸中午就去理仁把他接走了,知道我要谈恋爱,所以把电灯泡带去他那。”孩子九月升小一了,周五半天课。
她笑着,拍他手背。“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就不怕子洋觉得被你冷落?”
“其实都是他冷落我。一直以来,他比较喜欢住爷爷和奶奶那边,每次一听到爷爷要接他去玩、奶奶要带他去喝茶,他就像被放出笼的鸟,因为大家都疼,他在他们那边是小霸王。”想了想,孩子不都这样?路嘉遥只是笑。
“以为你会生气,刚刚在店门口等你时,还想着你会不会不上我的市。”
“生气?”她转身,纳闷问:“我应该气什么吗?”
“早上的事。”林方笙瞧她表情,探宄着。
“喔。”她恍悟。“你是说你在校门口凶我那件事?”他笑得尴尬。“我有凶你?”
“凶啊,连前一个被你叫住的那个男同学都以为你又喊他穿外套呢。”真的很凶吗?他记得自己口气只稍硬,还不到凶的程度吧?
想了想,他低着嗓音说:“抱歉,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我生气的话,你会怎么做?”
“任你处置。”早上给了他面子,未当面对他有所抱怨甚至发脾气,家里面,随她怎么做都可以。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微笑着。“我再想想看,我要先洗澡。”转身进房了。
当林方笙洗过澡,步出浴室时,只见她已躺在床上,合着眼像是睡了。
随意擦过头发,毛巾搁一旁,掀被躺上床时,单臂绕过她腰间,他埋首在她颈边厮磨一会,低着声音问:“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