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照顾新家庭,渐渐遗忘了前妻和女儿。他心甚替她把未竟的话说出来。
“婚姻没有想象中简单。”半晌,他只这么说。
“是啊。”路嘉遥点头如捣蒜。“年轻时就是觉得恋爱美好,渴望和对方步入婚姻,然后天长地久。经历过婚姻才知道,婚姻和恋爱是两回事。”他跟着笑。“是。”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上课的教室在哪?”她微侧着身,看着他的侧脸问。
“上网查。”
“查得到?”她讶问。她未曾对他提过她公司啊。
他慢了几秒,才道:“查了有点久。”
“很难查吗?”
“用双人瑜珈搜不到,后来……”略顿,音色像是低了些。“用性爱瑜珈才找到。”那晚,当她红着脸告知他她所教课程是性爱瑜珈时,他足足愣了好几秒,不知该如何反应,毕竟他也有些尴尬,遂只能拎着汤圆道别离开。
夜里靠着床头,随手翻阅一本书,却倏然想起她;他只是突然想起,可心口却变得很温暖、充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起身开电脑,上网搜寻她的工作,用了多个关键字皆寻不着相关资料,最后试了性爱瑜珈,才搜寻到不少相关网页。
他点进一家公司名号为“知性研究所”的网站,看了几页课程介绍,在幸福瑜珈课程内容里觑见性爱这两字,之后在师资介绍栏又看见遥遥这名字,便确定了这是她任教的地方。
虽是性教育中心,但他浏览网站内容,发现这家公司所开的课程真真就是以性教育为出发点,遣词用字十分专业精练,不带任何色情意味,如“良好的性爱有助提升婚姻品质”、“如何与孩子谈性”等观念,甚至为遭受性侵害的女性开设了一个“自我认同与成长”的课程。
他再无法质疑这家公司成立的背后动机,这社会确实是有它存在的必要。关了电脑,回想自己听见她职业当下的反应时,有些懊恼,深怕她误会他瞧不起她的工作;他连着两晚跑汤圆店,却未能如愿见着她,才打了电话约她。而自她上车至今,她似乎并没介怀他那夜的反应,他心安稳了。
是车内空间太小太暗?当敏感的两字从他口中说出,路嘉遥感觉自个儿的脸颊蓦地热了起来。她端正坐姿,目视前方,以平静的口气说:“公司招生广告是幸福瑜伽。”
“我知道。有找到你公司的网站,看到课程表。”车速慢了下来,他忽笑,道:“我们运气不错,停车位只剩两个。”他看着停入口的电子显示板。
她循着他目光看出去,果真还有两个停车位。
“那天,我很抱歉。”熄火时,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脸庞看他。
“哪一天?”她不明所以。
“我听见你说性爱瑜珈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路嘉遥松开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她明白他意思,偏首看着他。“没关系,你的反应很正常。当初我们执行长找我去教课时,我的反应比你还大呢。”
“只是不想让你误以为,我对你的工作有任何看轻的意思。”她笑了笑。“我知道。若看轻,你也不会找我出来吃消夜。”
“花了点时间,把你们公司网站都看过,意外有这样的公司存在;但是,还不错。”
“真的?”她扬眉笑。其实一开始自己也有点介意这样的工作性质,后来慢慢在学员脸上看见幸福笑容,才觉得这份工作还满了不起。
“真的?”她扬眉笑。其实一开始自己也有点介意这样的工作性质,后来慢慢在学员脸上看见幸福笑容,才觉得这份工作还满了不起。
“真的。”他颔首。并非因她的关系才特别认同她的公司;实际上,他这几年在理仁任教的经验来看,性教育确实做得不够;风气愈来愈开放,教育却未更完善,导致部分学生在教室里、厕所里,甚至交通工具上便做起亲密事。
“现在的孩子早熟,但学校在这方面的教育未能跟进,导致孩子的观念被网路、书刊扭曲了。”这两年他印象最深的是隔壁县市的国中,两男一女在厕所亲密,被巡堂的生教组长发现,校方要求三人转学,最后事情传开了,其它学校拒收这三名学生,包含理仁也不肯收。
事情传开时,办公室有同事还打趣说自己活到四十多岁了,连在厕所玩四脚兽游戏的经验值都挂零,更别说六脚兽如此激烈的游戏了,想不到未成年的都比他们有胆识。当然这是玩笑话,却也突显出教育的失败。
“对……现在常有新闻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就产子,而且不知道自己怀孕,几乎都以为只是发胖,我都觉得好夸张。”
“所以,你们公司或者也能研发一套适合国、高中年纪的课程。”路嘉遥像听见笑话,哈哈大笑。“不好啦,会被告,等一下又有什么团体跑出来开记者会。”他只是笑。他并非说玩笑话,只不过真要实施,正如她所言,不容易。出停车场时,林方笙拎了把伞。她见状,道:“啊,我伞放在包包里。”她只带了皮夹和手机下车,侧肩包放他车上。
“不要紧,也不一定会遇上下雨,只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早上还下着大雨,午后缓了,至今未再有尽管天气不算好,空气间还有潮气,但沿着夜市方向前进,人潮还是不少;微侧身子避开一对迎面而来拥着肩行走的男女,林方笙开口道:“你们公司真的很特别。”只做性教育,甚至教人做爱,他首次听见这样的行业。
“是满特别。”她微微笑着,走在他身侧。“我也是我们执行长主动找上我,请我去任课,我才知道有这样的公司。”
“执行长就是老板吗?好像是女生?”网站上还放了照片,甚具姿色。
“对,是女生。很让人意外是不是?”她笑了笑,忆想当时情况,道:“当初她到救国团找我另一位同事,我那个同事是她教过的学生,她想找她学生去她公司任课,恰好看见我上课情况。据她事后说,她很欣赏我上课的气氛,所以那次她在教室外等我下课,邀我去她公司上班。一开始我也很意外她说她是开性教育相关的公司,我还以为我遇上诈骗集团,是我同事保证我老板的人格,我也到公司参观了环境,我妈不反对下,我才辞了救国团的课,转到现在的公司。”
“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怎么会想要成立这样的公司?”
“只知道她本身拿的是性学硕士,也到国外留过学。本来是性治疗师,后来发现台湾民众还是趋于保守,她才想成立一个性教育中心,好推广这方面的知识和生活情趣。虽然公司没招收未成年学员,但她认为只要父母亲这方面的观念建立了,也就能传递给下一代;而且现在很多大专院校会主动联络,请我们去开讲座呢。”
“台湾有性治疗师?泌尿科医生吗?”
“我也不清楚。好像这方面的门诊都是要挂泌尿科或妇产科,再不然就……家医科?她以前是在哪家医院是哪一科的,我没多问。”
“你们公司好像也有男老师?我看网站的师资介绍还不少个,是跟你一起配合着教瑜珈的?”
“不是,跟我配合的当然是女老师,要不我也不敢教。你说的那些男老师,他们有另外的课程;他们都是有心理师或性学硕士的背景,有一位以前还是在张老师咨商辅导中心做志工。”原来与她配合的是女老师……他似有似无地扬了扬嘴角,随口问:“辅导什么?性教育方面的?”
“他们那单位的工作范围好像很广,从家庭、婚姻、亲子到性别,都有提供咨询。至于他当时是负责哪方面,这我就不清楚了。”她瞧瞧他神色如常的侧脸,迟疑几秒后,慢吞吞问:“你……你有需要性教育方面的咨询?”否则为何今晚频绕这话题打转?
林方笙愣了下,停步看她;而被他一看,路嘉遥才后悔地发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不恰当。她尴尬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挽救她不经大脑的白痴问题。
见她满脸通红,他笑了一下。“只是想了解你的工作。”话说完,不给她反应的时问,他别开目光,看着仍旧大排长笼的芋饼摊。“我去买芋饼,你去买甘蔗汁,好吗?”路嘉遥还在思索他那句“只是想了解你的工作”,好像从中捕捉到了什么;但不确定是什么之际,他的提问打断了她思绪。“啊?喔,好啊,省时问。”她面上红潮未褪,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反方向走。
那一眼,目光盈盈,含羞带怯,如此动人。
第5章(2)
他收回目光,静静地排在人潮后。前头情侣倒会利用时问,久候时,也不忘调情。男的不知说了什么,女的一脸不服气;男的探手捏住女生下巴,样子不像要吻,似是在检视女伴的牙齿。他猫了过去,发现女生戴着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