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求嫂子,等嫂子气消了,就不怪我们了……”
“顾琴茵!”他钳住顾琴茵的手臂,一把揪起她,利眸气愤地瞪着地,怒火熊熊燃烧。
“这演的是哪一出大戏?”贺莲依站在一旁,像在台下看戏,没有太多的真实感。她止住泪水,苍白的脸庞依旧挂着笑,好似一切都和她无关。
“两位想演多久就多久,恕我不奉陪。”她转身就走出房间。
“莲依!”辛岩放开顾琴茵,追出来拉住地。“我用性命发誓,我是被陷害的!”
“别碰我。”
她极力抑下尖喊的冲动,故作无事地淡然道。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共度了一夜,她连衣袖都不愿让他碰。
“好,我放手。答应我,先静下心来,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查清一切。”
“我还不够冷静吗?”她看向他的眼神虽柔却冷,远远地拉出了距离,再不让人接近。
那是强装的冷静!这话他没说出来,却明白她退得好远,封闭了曾对他释放的情感。
“先把衣服整理好吧,要让其他人看见了,你这将军的威严何在?”她撇开脸,不去看他。
他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任由她夹枪带棒地耻笑。
“凉雨可以替我作证,昨天下午有人利用她送来掺了迷药的糕点,她先昏迷,接着就是我……”
“昨天傍晚,凉雨还和我一同吃晚膳呢。中了迷药,可能一两个时辰就清醒吗?你一个大男人都睡到隔天早晨了,更何况是凉雨那么小的孩子?”她现在已经没办法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她的心好空,却再也容不进他的身影。
“只要喂她服下解药,要解迷药并非难事。”他苦恼于她的漠然,更苦恼于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说的话。
“这些都是你的假设,但你在这房里过了一夜却是事实。”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出证据的!”他微慌地承诺。在她面前,他不是领兵作战、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是一个想证明自己清白的普通男人。
“其实你没有必要向我解释,我也不会对你的选择有异议,既然你和她互相有情,我自是不好从中作梗,当你们姻缘的绊脚石。”她看似云淡风轻地说。
“你明明知道我深爱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他带着腥红血丝的眼眸对着地,逼着她看清他的心意,可她没多看,硬生生别开了脸。
“一开始我就说了,以你的身分,要多好的女人没有,而我,只是一个被逼嫁进将军府的新娘,你何必处处讨好?今天这件事未必不是个契机,你别有所爱,写了休书,今后各自生活,对谁都好。”她转身背对着他,藏在袖中的两手交握。手好冷,心里好难过,想要痛哭一场,又要假装这事打击不了她,这伪装她做得好勉强……
“再多再好的女人,对我来讲都比不上一个贺莲依!我此生绝不写休书,除非我战死沙场,你别想离开这个家。”他的沉定冷静消失,口气越见严厉。她口口声声要他写休书,是想重回过去那人身边?这个可能性掐住他的心,他连想象都觉得心痛。
“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怎么说就怎么算。要纳妾、要休妻,决定权都在你手里。”她冷哼道。嘴里说爱着地,背地里却在别人房里过夜,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
“决定权不在我手里,你的选择左右我的决定,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他走到她面前,锐利的眼眸直看进她眼底。
她立刻别开眼,她现在不想看着他。而因为不懂他话中的含意,她不发一语。
她的沉默,让他误以为她心虚,嫉妒在他眼里点燃了火,粗糖的大手勾起她的下颚,逼她面对他。
“如果我写下休书,你拿了即刻就走?”他的语调平静浅淡,轻得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她对上他幽暗的瞳眸,心蓦地一柚,痛楚弥漫全身。
他真的要让她离开了?他曾许下的承诺和从前的点点滴滴,都如过眼的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她心中顶天立地的昂藏男子,终究不过是个世间的寻常男人,喜新厌旧,她要这样的夫君有何意义?
她明白了,都懂了……清丽的笑容在她脸上锭开,柔美得像是春日的花朵。
“你写了,我就走。”柔软的唇瓣轻启,封住情感说着冷酷的话语。
“回到康平,再嫁梁君怀?”听见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他痛心地咄咄逼问。
“他愿娶,我就嫁。”报复的快意操控着地,她不在乎是否会伤害他,尽情地给他一个又一个无情的答案。
被休离的女子要再嫁谈何容易?就算世上没有女子不事二夫的观念,她也绝无可能回头去找梁君怀,只因她真心爱着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没想到……你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他……”他怅然地笑着,笑自己作了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天真的以为,她是喜欢他的。
“对,我喜欢梁君怀,一直爱着他;我从没喜欢过你,我爱的人由始至终都是梁君怀。”口是心非伤人的快意让她清澈的双眼出现异彩,耀眼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别说了。”没察觉她的异样,他松开固定在她下颚的手掌,疲惫地抹了抹脸。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这话听在贺莲依耳里,却等同间接承认他和顾琴茵的情事,她移开胶着在他脸上的视线,难堪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开。
委屈和被背叛的感觉,再度逼出她的眼泪,泪水不停淌流,背脊却挺得笔直。
没有了这个丈夫,失去他的温柔深情,她还是能好好的活下去。她向来都很能适应改变的不是吗?以后到了别的地方也不会有大大的问题,所以……不要哭泣,能撑过去的。
她不断劝慰自己,坚强却在绕过回廊墙角后彻底崩溃。她让自己隐没在墙后,掩面滑坐在地,泪湿了掌心,不再费心克制——
另一端的辛岩,看着她一步步离去的背影,蕴含伤痛的依恋眼神,舍不得移开分毫。
如果真的让她离开,她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从相识至今一样重要,他无法放手舍弃。和她成亲之后,他更不曾作此假设。
放手让她离开,成全她和她的心上人共缔姻缘,那是多痛苦的决定!可她刚才说的每句话,都在强调想走的意愿,如果真为了她着想,他如何能强留住她?她都已经对他说出心里话了,他要怎么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喜欢他才留下来的?让她伤心的人是他、让她哭泣的人也是他,如果真的爱她,他怎么舍得害她继续沉浸在痛苦的深渊?
是不是……真的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单手握拳打在回廊的木柱上,痛楚和愠怒辗转折磨着他,他闭上酸涩的双眼,无法真正的作下决定。
他怎么……舍得放开她?怎么舍得……
“大哥……”已穿戴整齐的顾琴茵走了过来,方才辛岩和贺莲依所说的每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辛岩转过身子,严厉的目光逼视着地。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迫近她,怒火又升起。
“正桓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些年来我视你如亲妹,为什么要狠心破坏这份亲情?你不怕正桓在天上看了,会为你感到难过?”
“大哥……”顾琴茵秋水似的瞳眸染上轻愁。
“我的亲哥哥从小就疼我,必定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嫁得好夫君,拥有让人钦羡的幸福。大哥,你可还记得,当他躺在你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把最爱的家人交给你时的表情?你……难道不愿完成他最后的遗愿?”晶莹水眸直瞅着他,把他和顾正桓的兄弟之情利用到最后一分。
为了达到目的,她无所不用,不仅利用亲侄女降低他的戒心,还趁他昏迷时另外喂他更重的迷药,好让他在她房中过夜,此钊甚至以亲兄长的遗愿耍矜持。
辛岩对她所说的话震惊不己,当年那个端庄沉静的乖巧女孩,在短短几年间已不复见。
“琴茵,你怎会变得如此,竟能把事情曲解成另外一种意思!这些年来我竟然都没看清你的真面目——”
“大哥,我没变,我一直都只是个期待幸福的女人罢了,你没看清楚,不代表我变了性子。”她的语气一如从前温婉,说的话却令听者心惊。
“你是不打算说明这一切了?”对她,他心寒了,这几年的兄妹情谊,早被她的心机手段摧毁得点滴不剩。
“我喜欢大哥五年了,你感觉不到我的感情,我却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我所做的,切都是因为爱你,大哥,你还不明白吗?”她扑进他怀中,渴求地用力拥着他。
辛岩想也不想便推开她,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信。
“我在世上打滚多年,到头来竟着了你的道,我是该感到羞愧没错,顾琴茵,你厉害。”但他不会就此认输,就算和莲依的感情要做个结束,他也要先洗清自己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