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如此用心,还不是在替将来铺路?从第一次见到大哥开始,她就喜欢上他了。
她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很重要的女子存在,她不在乎,只要能当他的侧室夫人,她就很满足了。
所以妯娌一讲门,她就想尽办法拉拢,期待她有一天能接纳自己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如预期。
嫂嫂不喜欢她,她能查觉得到。就算她和大哥之间尚无感情,她还是不能容忍丈夫纳妾。
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她直的这么小心眼,连她都不能接等?
嫂嫂很容易就能猜到她的心思?毕竟她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
她并不贪心,只求当个侧室,不会危及她的地位,为何她就是没有容人的雅景?
好,不接纳她不要紧,她还有别的方法。要论心机,那个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千金女,比得过她这个看尽世态炎凉的孤女吗?
顾琴茵仍表现出楚楚可怜的纤弱模样,可隐藏在秋水眸子里的心思盘算,却叫人不寒而栗。
马车喀拉喀拉不停前行,只顾着和凉雨玩的贺莲依,根本没看见顾琴茵眼中闪过的阴毒。
经过一个时辰的车程,两辆马车终于抵达沐佛寺,一群人跟随辛岩来到大殿,双手合十跪在拜垫上听师父们诵经。
辛岩神情肃穆跪在中间位置,贺莲依在他的右侧,左边是凉雨和顾琴茵,后排则是香儿和两名丫鬟袅轻烟飘散在大殿里,能安定心神的檀香味充盈在鼻间,四周只闻诵经声,不见人语,处在安宁的环境中,贺莲依的心情逐渐沉淀下来。
眼角余光看得到他阖眼合掌认真听佛的神态,很严肃庄重,趁他闭着眼睛,她侧头端凝他的脸。
从很有男子气概的剑眉、长长的眼睑毛,到挺直的鼻梁、偏薄的嘴唇,她看了几次还不腻,差点数起他的眼睑毛有几根。
辛岩倏地睁开双眼,她来不及躲,对上他的视线,只好僵硬地笑了笑,故作没事垂眸听师父念佛伦看他,竟然被抓个正着,真丢人!他可别自作多情喔,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暗地观察他一下而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再想着他了,南无阿弥陀佛……辛岩看她的唇不停一张一阖,猜测她可能正在猛念佛号。是什么事让她念得这么急?好几次她脸皱成一团,他都以为她咬到舌头了。
带着笑看她孩子气的可爱模样,他感受到难得的满足和幸福。
他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平凡而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郁郁寡欢。
在家里时她多半和凉雨玩在一起,像两个孩子,都快把将军府的屋顶给掀了,整天踢毽子、斗蛐蛐、放风筝,她偶尔教凉雨下棋、认字,几乎整天都没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对于这种转变他乐观其成,原本沉静的将军府,因为她和凉雨玩乐而平添许多笑声,也增加了很多家庭的温暖。
即使她不是为他而笑,他也心满意足。
从很多年前开始,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今后更是,不管如何,他会长伴她左右,直到生命的最大殿中诵经声不断,安宁的氛围传达到每个人心里,只除了偶尔会咬到自己舌头的贺莲依。
第5章(1)
用过素斋,香儿陪凉雨在香客禅房午睡,贺莲依睡不着四处走走,逛呀逛到寺后小院,午后寺内游人不多,少有人到小院走动,她乐得独享这份宁静。
初春了,小院里树种得多,花却罕见,她站在一棵枝叶繁盛的大树下仰头凝望。
叶片抑风轻榣,筛落点点合光,一刹那,她以为时间回到三个多月前,和那人在佛寺巧遇的时候。她对他一见终情,悄悄动一心。
原本不能说出口的遗憾,在成亲那天转变成复杂的情绪,重重压在她心头,难以挣脱。
如今一路走来,和他相处越久,对他的怀疑就越少。
她曾经很小人的指责他利用身分求得皇上赐婚,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的坦荡大度让她疑虑渐消,不再认为他是那么好诈的人。
她撒泼,她任性,不尽为人妻的义务,在他面前恣情纵放的行为多差劲,世间能有几个男人能像他这样无私包容孩子气的妻子?偏偏这样的男人让她遇上了……
“天气凉,别受寒了。”
伴随熟悉的声音,一件温暖的披风覆上她的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低头看辛岩用粗厚的大手帮她系上披风的带子,她都忘了冬天刚过,还有点寒意。
稍早前吃完佛寺提供的素斋,男女香客各自到不同的禅房小憩,她没告诉他要四处走动。
辛岩打好了结,微笑和她对看。“我睡不着,出了禅房就看见你往这边走,怕你着凉,吩咐丫鬟拿你的披风给我,过来帮你披上。”她没说谢,脸上却漾着浅笑,多加了件披风果然暖和多了。
“你在这单?想什么?”他看她在树下若有所思地站了许久。
“我在想一个人,一个男人。”她故弄玄虚,斜看着他。
他的心漏跳一拍。她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吗?
“辛岩,你在康平的佛寺见到我的时候,对我有什么感觉?”
“很漂亮的姑娘,像极我的故人,但怕唐突了你,所以不敢问你姓氏。”
“当时你的心跳有没有加快一点点?”她的问题让他感到疑惑,但仍坦承道:“是加快了一点点。”
“那就是有些喜欢我喽?”
“当然喜欢。”他渐渐了解她的用意,迷惑被欣喜取代,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
“当你发现和你成亲的人,是在佛寺遇见的女子,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不只那时候,直到现在我还是很高兴。”
“即使我是个不温顺的凶婆娘也没关系?”
“你不是凶婆娘,”他暖融融的目光锁着地。“是好姑娘。”
“没想到你也会说好听话讨人欢心。”
“不是好听话,是实话。”
“你呀……”她的眼眶湿湿热热的,二话不说向前一步靠近他,双手包握住他的右手拿。“莲依……”她亲近的举动令他怀疑自己在作梦。
“牵你的手不行吗?”她抬头笑问。
“这手牵了,可是一辈子不放?”没有什么能让他惧怕,唯有她……他怕她有朝一日会后悔。
“当然不放。”她嫣然一笑,更加握紧他的手。
“你不放,我也不放。”他回握她细致的柔荑,内心充满感动。
“现在你知道我心里想的男人是谁了?”灵动的眼眸带抹淘气,笑着看他。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夫婿。”贪恋她娇俏的笑容,他伸手拂开被风吹得落在她颊畔的发丝。
她没说话,唇角却始终是上扬的,她闭上眼睛,侧脸轻轻躺在他的手臂上,享受此刻幸福温暖的气氛不过,她虽然喜欢倚在他结实臂膀上的感觉,但不能只有她一头热,他也应该做点什么吧?
等呀等的,都等不到他配合,她索性自己。
“你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她依然闭着眼,提示她的呆头鹅夫婿。
“做什么?”他语带困惑,片刻后才恍然大悟,缓缓抬起左手,不太确定地轻揽住她的背。
“没诚意。”她撤唇轻嗔。堂堂一个大将军,怕什么?
原来她在埋怨他太有礼?他讶异地望着眼前人儿,不敢置信。
她一再的亲近,让他的心暖了,激动的情绪充盈心间。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前,她松开了手,掌心的空虚令他怅然若失,下一刻她却双手环抱住他腰身,伏在他怀中。
“莲依……”他又惊又喜。
“我抱自己的夫婿不行吗?又不是在做亏心事,况且这里也没其他人。”她侧耳贴住他心口,伦听他跳得略快的心跳声。
“如果这是场美梦,我宁愿永不醒来。”他欣慰地微笑着,环紧臂膀,珍借地拥抱着地。她柔软带香气的纤细身子亲密偎在他怀里,这是他以往不敢想的。
“我抱着你就是美梦了吗?你的美梦真简单。”她的眼睛又热热的了。原来她就是他的美梦,这愿望简单得教她心怜啊。
“对,这就是我的美梦。”他大方承认,不怕她取笑。
“以后别把我当你的梦,我是你的妻子,真实存在着,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他闻言沉默半晌,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觉。
如果用半生艰辛,就能换得她一个真心的拥抱,那就算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只有走在这条路上,才能和地相遇。
这番真心他没说出口,只轻轻应了声。
“好。”
又是一个午后。
家里人都在午睡小憩,贺莲依吩咐香儿事先在柴房后面帮她藏了个陶盆,等大家都在屋里休息时,偷偷摸摸来到这儿,用火折子点火。
在房里烧东西危险,她才选了这个隐密的地方。
拢拢衣裙蹲在地上,她从衣袋里取出一大叠信笺,一张张喂进火盆。
火光吞噬薄薄的纸,一瞬间就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