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潘微微皱了眉,说:“可是六九却没有发生这种现象。这是为什么?”
“这也是我疑惑的。”野泽说:“我从这些东西身上发现这种现象后,便一直追不及待想检查六九。结果发现,六九体内似乎有种物质分解、完全地吸收,甚至转化成脑部所需要的能量。一般人每天所摄取的食物、水分,很大部分都浪费掉,但六九体内那种物质,却能百分百的完全吸收所有养分,这也是为什么六九的脑细胞能持续生长,却能不必额外补充血糖的原因。”
“那个物质究竟是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应该是一种‘酶’。我正在试着找出这种物质。”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发现?博士。”希特潘换个姿势,突然觉得手指一阵轻微的麻痹,但很快就消失。
“六九的智能、反射神经、疾病免疫力及自愈和细胞再生能力,都比常人强得太多,即使从未学习过的东西,他只要看过数遍就能做得很好。不过,那并不表示他就所向无敌。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肉体之身。他可以承受比一般人强很多的冲击,但也有限度,大概是在三至四倍。”野泽说着,鹰眼突然直射向希特潘,直勾勾说:“只要能找出那关键物质,又有六九在我手中随时供我研究,那怕是死掉已久的人,只要有他的DNA,我就能让死人重新活过来。”
说到最后,野泽眼中发出一种异常亢奋的光芒,语调也失控激动起来,脸部肌肉不正常的颤动。
希特潘眯了眯眼,眼神却锐利,不动声色地看着野泽。
“那就多偏劳你了,博士。希望计划能早日成功。”他站起来,双眼仍紧盯着野泽。
野泽是个阴沉的人,突然在他面前出现这样近乎失控的神情,让希特潘顿生疑窦。而且。野泽最后那些话、看他的目光,似乎带有什么意味,也令他不得不提防在意。
“要走了吗?希特潘先生。没办法,那只好就这样了——”野泽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希特潘警觉起来。“你在说什么?博士。”对两名随从使个眼色。
那两个人还来不及拔抢,便闷哼一声,—一软倒,心脏地方多了两个洞。站在那两人身前的罗斯林,手上则多了一把枪,枪口还装了减音器,朝向希特潘。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希特潘先生。”罗斯林冷冷说道。
“罗斯林!你——”希特潘脸色勃然大变。“你们两个——”手指突然又一阵麻痹。他心中不禁大显,流露出一丝惊恐,霍然转向野泽。 “你——”
“终于发现了是吗?”野泽阴阴笑着。“你是不是觉得手脚轻微的麻痹?”
“你是什么时候下手的?”希特潘心中暗叫不好,但见过无数阵仗的他,十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显得沉着。
“你刚刚不是拿了文件,又伸手去抹汗吗?”
“原来……你早计划好的!”
“不这样,怎么对付得了你这只老狐狸。”野泽拿出一只拴紧的试管。“这个‘普得欧’病毒是我研制出来的,是一种神经性病毒,可经由接触或人类体液传染。我先在文件上涂了病毒,你接触后,再去抹开,病毒就藉由汗水侵袭入你体内。”
“原来如此。你没想得还真是深沉!”
“我本来想连希恩潘也一并解决的,算他运气!”野泽说:“病毒侵入你体内后,会先侵袭你的末梢神经;短暂时间后,四肢末端便会先出现麻痹的感觉;然后病毒会侵犯你的脊髓神经,你就会像冰冻人一样,一节一节的,从下肢开始感到麻痹,然后是腿、腰,慢慢的,蔓延到全身。到最后,只剩下眼睛能动,连舌头部麻痹,话也不能说了。等到病毒侵入你的脑神经,那时间大概不出十天,你也就差不多完了。”
听到这些话,饶是希特潘再精明,脸色也不禁发白。他踉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希特潘的声音轻轻颤抖。
“你还不明白吗?”野泽斜睨希特潘,目光阴毒。“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早查得一清二楚。你不仅杀了我父亲,还逼死我母亲,甚至想利用我达到你的野心目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
野泽打断希特潘:“你想利用我,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过来利用你。CZ计划正可达到我的目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死体细胞吗?”
“死体细胞?啊!难道——”希特潘先是不解,然后突然恍悟。
“看来你的脑子还很清楚。”野泽阴笑,笑得十分得意。“没错。我保存了我父亲普利欧博士的DNA,只以cz计划成功,就能让我的父亲重新活过来!”
原来!希特潘颓然不语。没想到大风大浪中翻滚过的他,最后竟会栽在野泽手上。
“那么,你呢?”他抬头逼视罗斯林。“罗斯林,你为什么背叛我?”
“背叛?”罗斯林眨动一下灰眼睛,面无表情说:“这句话太严重了,希特潘先生。我只是选择一条更适合自己生存的道路罢了。‘艾尔发’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指引掌舵。”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的野心这么大。算我看走眼!”希特潘紧盯着罗斯林。“不过,就算你除掉我,别说范,还有尼尔也不会轻易放手。”
“关于尼尔先生,你就不必替我操这个心;至于希恩潘先生,迟早他会被解决的。”
“原来尼尔也跟你们勾结了,那个白痴……”希特潘这下子彻底了悟。他知道他逃不过了,霍然抬头,说:“没想到我小心谨慎一辈子,未了却栽在你们手里。你们也小心,别反被狗咬一口!”
野泽阴然一笑,说:“不愧是希特潘先生,都这时候了还如此嘴硬。”他表情一变,阴沉下来。“你就老老实实持在这里等死吧。”
小房间蓦地一暗,厚重的门牢牢关上。希特潘颓然坐在那里,再也无法动弹。
***
“你怎么可以那么做!”杨舞抓着希恩潘,迹近歇斯底里,叫说:“你明明答应我的!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她猛然住口,把余下的话咬进去。
她是焦急透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希恩潘之所以会出卖严奇,追根究抵还是因为她。
希恩潘说过,他爱她是一回事,CZ计划又是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且他还认为,人类科学已逾越了那条界线,就算“艾尔发”不做,也一定有人会去做,不会放手。尽管如此,希恩潘还是答应她,还严奇该有的自由。但现在,承诺成空。杨舞明知指责希恩潘是不对的,而且残忍,因为她明知他是为了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
“我宁愿他们把我抓了。”
“你宁愿我可不情愿!我不允许!”希恩潘反抓住她的手,目光强烈,十分认真。
杨舞挣开他的手。她发现希恩潘不讲泛道德的言辞,也不会将道德视为一种标准。
然而,不管希恩潘是怎样的人,杨舞都无法讨厌他。老实说,希恩潘选择为她,而不是道德仁义,私心里,她觉得很高兴,虚荣心得到满足,她是这么受到重视。
“我很高兴你对我有这种心意,希恩潘。”可是,她良心过不去。“但是,我——”杨舞摇了摇头。
“但是怎样?难不成你想去换六九回来?”希恩潘蹙起冷冷的眉。
“至少,严奇他是因为我才——”
“你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杨舞。”希恩潘打断杨舞,极不留情,说:“你有可以威胁我的价值,却没有丝毫交换六九的价值。你如果去了,只是自投罗网。”
“尽管如此,我还是——”杨舞顿一下,走到窗边。月亮大圆,带一点橘红色彩,很不真实地挂在前方的天空。
希恩潘跟过去,将杨舞扳向他。
“你给我听好,杨舞,我对那种自以为可以拯救全天下,什么都不考虑、只凭一时天真就行动的人最讨厌。”
杨舞蓦然眼红脸,挥开希恩潘的手。
“我从不认为我可以拯救至天下的人!我只是欠严奇,对他有亏欠!亏欠!你懂不懂?!”
什么嘛!希恩潘一点都不温柔,说话竟那么残酷刻薄,一点都不留余地。
“那是六九他自己自愿的,你不必觉得欠他什么。”
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杨舞不禁皱紧眉,反感极了。 "我怎么能不在意!"她说:“如果换作那个人是你,你也要告诉我,说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叫我别在意吗?”
“你会吗?”希恩潘忽然盯紧她追问:“你会像这样在意六九般在意我吗?”
“我不想谈这个!”杨舞别开脸,走到一边。
“可是我想。”希恩潘立刻将她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