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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

  “找地方把你卖了。”

  “这么老梗的冷笑话就别说了。”

  “走了。”任扬桐没好气地一扯她的手臂,没想到才转头就有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第6章(1)

  月黑风高,黑丝绒般的天空不见半颗闪烁星子,静谧而偏僻的巷子,多适合抢劫的天时地利人和。

  两名理着光头,手持尖刀,满脸横肉的混混,对他们吆喝着将钱包丢出来的威胁。

  太重的口音,赖泛芋听不懂。

  “他们说什么?”她问旁边的任扬桐。

  “他们要你捐款给他们吃喝玩乐或买毒品。”这种事情听不懂也猜得出来的。

  “我没什么钱说……”赖泛芋一脸抱歉,素手在抢匪猝不及防下,扭住对方的手腕,横踹胫骨,直接放倒。

  任扬桐见状,不露一手似乎就要被看扁了,趁着另一个抢匪陷入未意料娇小的东方女孩竟然会武术的错愕时,迅速将人踹倒在地,接着,拉起赖泛芋的手就跑。

  跑出寂静的巷子,进入仍热闹的大街,任扬桐停下脚步了,但是身边的女孩还是未停步,他只好跟上,手掌按上她的肩,强迫她停下。

  “嘿,没事了。”他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浏海。

  “他们没有追来吧?”赖泛芋回身往后东张西望,确定抢匪的确没有追过来。

  “没有。”他轻摇头,盯着余悸犹存的星眸。

  小手猛扇因为奔跑而发热的脸蛋,“我今天过得太刺激,又是枪又是刀,又被抢劫又摔下楼梯,幸运成这样,还好人还活着。”她掐掐自个儿的脸蛋,“会痛耶!万岁!”她张臂大呼,“我还活着呀!这个城市跟我根本不对盘,想尽办法要陷我于死地!”她忽地瞪向伫立原处不动的任扬桐。“你说,是不是你派来的?要把我赶回台湾?”

  她咄咄逼人的朝他逼近,似乎企图要戳进他眼球的长指十分刺眼,其神态动作像是发癫的疯女人,尤其她那一头长发在逃跑时被风吹乱,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

  但他未忽略她粉嫩的唇早失去了红润,细白柔嫩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红,眼睫已然湿透,晶莹的泪珠悬挂,纤细的身躯更是抖颤的。

  她怕。

  很怕很怕。

  也许是她自己也没察觉,或许是恐惧到了极点,人反而会失了常态。

  纽约的光鲜亮丽,其隐藏在阴暗处的蠢动就更触目惊心,生长在台湾的女孩,通常难以想象出个门就差点遇上死劫的惊悚。

  更何况,她还不只一次遇上惊险场面了。

  来纽约的第一天,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生命攸关的惊险就经历两次以上,这个人也太倒霉了。

  但就算怕成这样,她还是冷静理智的先撂倒劫匪,待人平安,再来“怕个过瘾”。

  当年她就是这么说的。

  当他靠着高大的个子、健壮的身躯,想要欺负娇小、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她不慌不忙的,在他措手不及时,将人摔在地上,然后一溜烟跑掉了。

  他当时还想这女孩真卑鄙,偷袭他又不给他报复的机会,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惧于他的强壮,当时怕得手发抖,但后来次次面对他的挑衅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一次次地摔出“信心”。

  所以他后来一气之下,也去学柔道了,但从未曾告诉她,因为他不过是初学者,除非天赋异禀,不然还是每天被她摔好玩的,有啥好提的。

  后来两人关系起了变化,她才坦承告知,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自信,当时的她是红带,要说是高手还差上一大截,与他体格上面的天差地别,让她在每次出手之前都心有胆怯,但越是怕就越得正面迎对,否则一旦被看扁,就难以反击。

  她说自己是胆小鬼,但他却觉得她是他见过最坚强的女孩。

  她是那么的耀眼,让他完全没有办法从那张清淡如水的面容上移开目光。

  任扬桐轻轻握住严厉指向自己的纤纤小手,将那份恐惧合于掌心,放靠于身侧,大手贴上纤颈,虎口托起下颚,拇指轻磨着冰凉的粉颊。

  “别怕,没事了。”

  轻柔温润的嗓音有着安抚的力道,似父亲在床边以童书轻哄稚儿睡眠那般细腻,温暖的掌心是凉风中的暖阳,赖泛芋怔怔咬着下唇,直勾勾盯着温柔带笑的男人,感觉心头的震颤。

  他朝她靠近了一步,将受惊女孩的额头抵上自个儿的厚实肩头,轻拍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下巴顶着她的头顶心。

  这男人,除了精虫冲脑以外,也可以这样温柔的吗?

  而且,这坚实的怀抱在温暖中,还藏有一份异样的熟悉,她不由自主的抬手环上粗壮的他,抬起头,犹然湿润的双眸端凝任扬桐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纤指受到莫名驱使般,顺理着乱而无序的黑胡。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发酵,他低首,偏向右侧,靠近微启的粉唇……

  帕!

  响亮巴掌声响起,经过的路人均侧目了。

  “色狼!”赖泛芋朝他身上疯狂的一阵乱打,“安分没个几秒,才刚对你有一点点好感,觉得你人还不错,马脚立刻就露出来!”

  “嘿!嘿嘿嘿!”任扬桐在混乱的巴掌攻势中,有些狼狈的抓扣小手,一手一只。“是你主动碰触我,我才吻你的。”

  “我脸上是有写‘请吻我’三个字吗?”

  “对!”他用力点头。“我就是看到你的眼睛里充满邀约!”

  “屁!”这男人真没节操,心里想着那档子事的时候,只要是女人就可以上床了。

  “烂人!烂透了!”

  “好啦!”任扬桐不爽的甩开她的手。“随便你啦!”

  双手插进外套口袋,推测了一下所在位置,他迈步往南边走去。

  “你要去哪?”赖泛芋连忙追上。

  “我是色狼喔,你再跟着我,我就强暴你!”

  “你强暴我之前,我会先把你杀了!”

  “我告诉你,男人力气就是比女人强,我要动真格的,你连反抗都别想。”

  “哈!”赖泛芋腿突地插进任扬桐的双腿之间,往左侧拐,他摔了个踉跄,差点仆街。

  “你真的是……”任扬桐抬起手臂想打人,磨了磨愤恨的牙后又放下。

  “你没办法的,”她勾上他的手。“你没那么坏。”

  “话都你在讲。”一会儿骂他色狼,一会儿又说他人没那么坏,这女人真是磨人。

  “不管你要去哪我都要跟着去,你甩不掉我的,除非你回台湾。”

  真是纠缠不休!

  强力胶!

  三秒胶!

  黏TT!

  任扬桐瞪着情绪总是说来就来,一会儿笑一会儿怒,转换毫无逻辑的女孩,气愤咬牙的同时,嘴角无可奈何地扬起。

  一旁的赖泛芋则是陷入了困惑的沉思。

  这位一直没记起他们曾经是国中同学的国中同学,性格方面跟过往大相径庭,原是性格暴怒的青春期叛逆男孩,现在则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轻浮男人。

  是说,经过这么多年,加上环境的变化,人多多少少会有所改变,也没啥好意外的,但真正让她困惑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越与他相处,她就越是有种两人之间,还潜藏着什么更深沉的渊源。

  小时候的事,她其实有很多都记不得了,对于这位同学除了她因为班长的职务,必须催他的作业、注意他的品行,解决他跟别班或自己班上同学打架的事情……等等一堆狗皮倒灶的鸟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象了,那莫名其妙浮现的奇怪感觉是打哪来的呢?

  最奇妙的就是,她的脑子在抗拒着他,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想要接近他,所以她第一次挽上他的手,不只是因为怕他逃走,同时也是一种不自觉的动作。

  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种拚命想,却仍想不出一个答案来的感觉让她烦躁透了。

  搭乘免费渡轮,赖泛芋与任扬桐一起来到史坦顿岛。

  渡轮比她想象中还要巨大,途中可远眺自由女神像,可惜现在已是深夜,无法看清楚全貌,不过灯火绚烂的曼哈顿夜景,仍是十分炫目迷人。

  离了码头,在停车场取了车,终于,赖泛芋踏进了任扬桐另一个家。

  这里不是曼哈顿上城区的豪华公寓,而是茂密树林内的小农舍,也是赖泛芋在恐怖片中,最常见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推开窗户,看不见邻居家住何处的主角出事地点。

  深秋的树叶转为枯黄,风一吹过,落叶缤纷,不去想象这样的寂静太过吓人的话,是优闲度假或退休养老的好地方。

  据说附近还有处湖泊,是这一带居民夏天玩水,冬天滑冰,秋天烤肉的好去处。

  是说,邻居的住房离这有多远呢?

  她就算张大了眼也看不到半点灯光,该不会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吧?

  走进屋子,任扬桐扭开了晕黄的灯,赖泛芋这才发现小农舍并不小,大概是黑暗吞噬了大部分的屋子外观,所以从外头看起来才会以为它比溪头的度假小屋大上那么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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