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蛮听得模糊。庄成裕话里的转折,对唐伯夫的情感方向做了保留,遗下一大片空白,任人去想象。结果,有说还是等于没说一样。
“他们的事,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好半天了,谢阿蛮才猛然疑惑起庄成裕对内情的了然,可信度几分。
“我虽然不是‘印艾克斯’的团员,但一直跟他们在一起,交情自然也很老了。”庄成裕解释说。“好了,我该去工作了,你也该回去了。记得,先前跟你提的晚会的事,就麻烦你鼎力相助了。”
“那个啊……”谢阿蛮脸露难色。
“别这样,那也算为乐界尽分心力。拜托了,你一定要出席,就这样说定!”庄成裕边说边自作决定,不容她推辞。
这根本是打鸭子上架!谢阿蛮嘟嘴皱眉,嘴里咕哝的瞪着庄成裕的背影。他根本不让她有拒绝的余地,两三句话就将她推入土坑里。
没办法了!她莫可奈何的转身出去。
* * *
才出门,她就傻眼了。“黑色摇滚”--黑皮、小沈、赛门和黛咪,一字排开的堵在门口。
“终于堵到你了,阿蛮。”黑皮怪声怪气的。
“啊?哈--你们……好久不见!”谢阿蛮知道逃不掉了。先露出一阵无辜灿烂的傻笑,摆低姿态,讨好乞怜。
本来,事情过后一个礼拜,她即打算上门负荆请罪,请求他们饶恕。但心情不对劲,她也无心去想那件事,就这样一个礼拜又过一个礼拜,就这样拖下来了。
“亏你还记得我们!”黛咪向来就沉不住气,尖声说:“你好好解释,那天为甚么没去?害得我们都快疯了!”
“是啊,阿蛮,你为甚么没来?我没看到你,很失望又伤心。”赛门中文程度还是不太好,但意思倒表达得很明白。
小沈一向话不多,这时只是用一个幽怨的眼神谴责她。
“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谢阿蛮打躬作揖,磕头忏悔。“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和不可抗拒的理由,请各位大度大量,放我一马。”
“你总得说为甚么啊?”黑皮一脸埋怨,怏怏不快。
谢阿蛮咬咬唇。她怎么能说?
“你临时不去,搞得我们鸡飞狗跳;又不肯说为甚么到底还当我们是不是朋友?”黑皮火冒三丈。他和谢阿蛮的交情从蹲“苦窑”的时候就有的,她从来没有这么脱线过,天晓得重要关头才出了那么大的乌龙。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请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如有半点虚假,我愿遭天打雷劈。”
黑皮脸色总算缓了缓。赛门维护阿蛮说:“我相信阿蛮,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我们就别再为难她了。”
黑皮重重哼一声。“可偏她甚么都不肯说;连个象样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阿蛮,话说在前头,赛门原谅你,我可不原谅你。”黛咪还是对谢阿蛮不满。“大家努力了那么久,你却害我们前功尽弃,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算了!也不能全怪阿蛮。”小沈开口说了句公道话。“我们太依赖阿蛮,没有好好加强自己歌唱的实力,结果她一不在,没有人能挑起重责大任,才会溃不成军。”
“可是,她是主唱,那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话不能这么说。主唱虽是乐队的灵魂,但毕竟乐队是大家的,没有我们旁衬,她一样可以傲立在舞台上;相对的,没有她在,我们应该也要能使乐队活起来。但我们都太依赖她了。”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心服口服,虽然表情还是有些悻然。
“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有等下次了!”黑皮吐口气,耸肩说道。
“只怕没有下次了。”黛咪说得莫名其妙。除了赛门,其它的人全纳闷看着她。
她看赛门一眼,垂下肩,带点沮丧无奈说:“赛门的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和他母亲要移到伦敦,要赛门决定是跟着他们到英国,还是回美国上大学。赛门他祖父母住在波士顿,也希望他回去。赛门已经决定回美国,下个星期就要离开了。”
“真的?”黑皮眼睛睁得忒大。
赛门无言笑了笑,耸耸肩;有些无奈,但倒没想象中那么伤感。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他只是舍不得谢阿蛮。
“阿蛮,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你可以跟我一起申请同所大学--如果来不及,可以先念语言学校。”
“那怎么行!”谢阿蛮摇头。突然想起她妈在电话中跟她提的事,张开嘴,愣头愣脑的看着赛门。
“阿蛮?”赛门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啊?对不起。”谢阿蛮震一下,回过神。
黛咪、小沈与黑皮三人的表情都显得怅怅的。赛门不在,“黑色摇滚”不仅少了个技艺高超的鼓手,连带的也将失掉某分特殊的魅力。
倒是谢阿蛮,显得心烦意躁,没有半点依依不舍的感觉。实在也是,她自己的事情都烦不完了,哪有心情替别人惆怅?
“阿蛮,”赛门仍是不死心。说:“我会常常写信给你,你不要忘记我;等哪天你想通了,随时欢迎你来,我会一直等你的。”
“哦。”谢阿蛮不置可否。
她举步准备踏开,意外地瞄见佟曼芸朝着这个方向过来。她显然是针对她来的,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来。
“佟小姐?”谢阿蛮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阿蛮,我求求你,把伯夫还给我,不要抢走他!”佟曼芸一开口就让谢阿蛮傻眼。她怎么可以当着她朋友的面,对她说这些?
“怎么回事?阿蛮?”四个人团团围上来。
“没事。能不能请你们先离开?我跟佟小姐还有点事。”
“我们在旁边等你,你们慢慢谈。”黑皮不放心的说。拉着黛咪、赛门推着小沈退到一旁,与谢阿蛮隔开一段距离。
谢阿蛮看黑皮他们退得够远了,才回头说:“我想你是误会了,佟小姐,我和唐先生没有丝毫关系。”
“我没有误会。你答应我不会抢走,也不会爱上他,但你却出尔反尔。你的行为简直像个小偷!”
佟曼芸把话说得那么重,谢阿蛮觉得莫名的委屈。
“我真的没有!”她委屈无奈说:“我不会让自己做不应该做的事。”
“但你却抢走了我的丈夫,破坏了我的幸福!”
“我没有!他是你的丈夫,我怎么可能!”
“你敢否认说你爱他吗?”佟曼芸逼近一步。
“我--”
“不敢?对不对?你说你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但你说的跟你做的,完全两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谢阿蛮喃喃摇头。她只能重复这句话,她真的没有抢走唐伯夫!
她甚至还为了逃避自己的心情,逃得很辛苦。她真的没有做她不该做的事!
“阿蛮,我求求你,不要抢走伯夫!”佟曼芸露出了楚楚可怜的颜色,眼眶盈泪。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相信?”谢阿蛮无奈的低喊起来。
“我希望你离开伯夫,不要再在他身旁出现。如果你不离开,我是无法安心的。”
“我‘离开’了就没事吗?”
“至少你离开了,就不会威胁到我的幸福。”佟曼芸可怜的姿态,让人无法怀恨她这些话的自私自利。“当然,如果伯夫去找你,你也不能见他。我不希望你再和伯夫见面,介入我跟他之间。”
谢阿蛮低头保持沉默。佟曼芸的要求太过分了,难道她要每一个她自以为可能威胁到她“幸福”的人。都不能和唐伯夫见面吗?
“我不能答应,我和‘维瓦第’还有半年的合约。”沉默片刻后,谢阿蛮毅然抬头。
“那不是问题,我会替你解决。”
“我还是不能答应,我不能抛弃我的工作--一个歌手如果抛弃舞台,就不够资格成为一个歌手。再说,‘维瓦第’有许多喜欢我歌声的忠实听众,我不能突然说走就走。”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离开伯夫,对不对?”佟曼芸心情激动,提高了声调。
“不是这样的,我--”谢阿蛮试着解释。
佟曼芸摇头不听她解释,泪珠纷飞,激动说:“你为甚么不肯放弃?为甚么要破坏我的幸福?”
激动的声调,引来了黑皮等人。几个人围在佟曼芸身旁,都对她产生几分悯怜。黑度且不问原委,不分青红皂白,皱眉问谢阿蛮道:“阿蛮,你到底对佟小姐怎么了?怎么害她这么伤心?”
佟曼芸的纤细柔弱与楚楚可怜,本来就让男人不分老少都会产生想保护的欲望本性。加上她长得美丽动人,柔情似水,很容易俘虏人心,黑皮等几个男生都对她很有好感,感情自然的偏向她、维护她。
“我甚么也没做,只是佟小姐对我有一点误会--”谢阿蛮无辜的说。
“我没有误会!”佟曼芸抬起头,美丽的脸庞珠泪纵横,泪迹斑斑。“你和我丈夫同处一夜,直到近午才一同并肩出现--这件事,我亲眼看见,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