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她喃喃重复。
“把重要的人带在身边、放在眼前,就算有危险也能自己去保护;我以为你待在国内比较好,是没想到你对他而言那么重要。”彷佛接收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似的,谷均逸又看了唐素发愣的脸好一会,“那时,你说愿意跟他走,指的并不只是美国吧?”
她跟他去,去任何地方,尤其是危险的地方,无论那是哪里、无论要去多久!连谷均逸都看出来了,那个人却在那时推开了她;不给她任何讯息,连关心她都是透过其他人。
“他怎么样?”起初的怒没有了,变得非常平淡,唐素不晓得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医院。”
三个字,足以让唐素微垂的头高高扬起,脸上写着质问。
医院?他受伤了?那些人来找她,是因为直接找上他没有达到目的吗?他已经跟那些人交过手了,还进了医院?
“他不是带了许多保镖?”她上前一步,多想直接揪住谷均逸的衣领。
“别担心,只是中了一刀而已,他是故意的。”怕遭池鱼之殃,谷均逸想不到自己有天也会被人逼着问话,“没什么要紧的,可是他不让任何人告诉你;但是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自己跑去美国、然后也会自己知道。”
废话!
知道他背着她做了这么多多余的事,她当然要当面问他,到底把她当作一个人,还是他的附属物!他以为她只要每天吃饭、喘气,在他需要的时候陪陪他,就够了吗?以为他懂得担心她,她就什么感觉都没有,把他的死活当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当然要跑去当面问他,想把她带在身边就带啊!干什么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他做的霸道事还少吗?他有问过一次她的想法吗?唯一一次她主动说出自己的意愿,而他却表现得毫不稀罕……很好玩吗?这也是一种对她的“逗弄”?
她还能相信什么?他没事、只是中了一刀?哈!
他只是个整天睡不醒觉闹脾气的小鬼罢了,她不会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很好,他喜欢玩对她“默默关心”这套,那么她同样也能!
回到住所,唐素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休息了一会,直接订了隔天最早的机票,直飞地球另一边。
隔天接近黄昏,唐素人已经到了纽约西奈山医院;隔着玻璃窗,她已看到单人病房里,白色床上睡着的男人侧容。
她怀着什么而来?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抱怨、一肚子的质问,还有一肚子的委屈;可是当她站在离门数步之遥,眼中映出那个男人的侧容时,万般情感交织纠缠,在体内迅速发酵,在她推开那扇门时,只剩下了一肚子的想念。
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
唐素站在他床前,男人睡得好踏实,身上没有接着乱七八糟的线;医生说他只是皮外伤,目前已经可以出院,之所以还在这里,是为了逃避外面那些盯上芸越丑闻的记者。
本来踏实下来的心,在真正见到他时,又拧了起来。
他们到底有多久没见?是半个月、半年,还是半个世纪?他怎么脱了层皮似地,整个人瘦了一圈?单看这个静静躺着的男人,很难把他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气人事作尽、还教人恨不起来的少爷划上等号。
唐素推了把椅子,默默坐下,病房外的人忙忙碌碌,被玻璃墙围上的地方却寂静无声,如被独自隔开的小小世界;在这种不真实的静默中,她像是作了场梦,原来,来到他身边不过是件如此简单的事,简单到在恍惚间就已经完成。
她的顾虑太多,才让自己在In Night中进退两难,也让他险些离开她好远。
棕发的护士进来作例行检查,唐素静静看着护士作纪录,问她:“他睡了多久?”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间,但从她进来之前,他就一直处在这种状态,像是已经睡了很久。
护士小姐像是明白她的担心似地,给予她一个安心的笑,“放心、放心,这是正常现象,赫连先生的病例上显示,他有长年的嗜睡毛病,这次他受了伤,身体的恢复会消耗体内大量能量,他的嗜睡症只是暂时加重,等痊愈后,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的。”
唐素点了点头,偌大的病房只有他一人,对他这种个性,一定觉得很无聊!能够用睡觉打发时间,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想叫醒他也可以哦!”护士见他已经坐了很久,好心提醒。
“不用,我等他醒。”唐素淡淡回答。
护士小姐看了下表,“那么,你要再等三、四个小时左右,赫连先生叫我们每天晚上十点,一定要保证他是醒来的;不如,我提前三小时叫他?”护士友好地对他眨了眨碧蓝的眼。
十点一定要醒?唐素不记得赫连绣有这个习惯。
她的疑惑,似乎被护士小姐看了出来,后者低笑,反倒问她:“你是赫连先生的朋友吧?你和其他来看过他的人不一样。”
唐素点了点头,护士于是更加确定了几分似地,顿时和他热络起来,显然这些话她已经憋了很久,“那你也认识赫连先生的太太啰?”
唐素一愣,对那两个字很陌生、也很惊心。
可是护士不理会她,认为既是朋友就一定知道,自顾自地指了指床头柜;唐素看过去,那白色的小柜上,只有一支黑色手机而已,她认得那是赫连绣的。
“赫连先生每天晚上十点,都会给他的太太发简讯,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太太在的地方正好是清晨;他总是跟我们说,要他太太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他的问候,不然她一个人在国内会很寂寞;所以,如果他睡着了,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准时把他叫醒。”
唐素不知该如何回应,为了地球另一边,他心爱的女人,他短短半个月内,又多养成了一个习惯;护士很羡慕,以期待的眼神盼着她这个“朋友”,能提供什么更详细的内容,可惜唐素办不到,对赫连绣的“太太”,她可是头一回听说。
护士小姐显得很失落,见唐素不打算配合自己的谈话,只能无趣地摇了摇头,拿着病历夹,“这个女人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惜她自己并不知道,不然怎么可能放着自己的先生在异国住院,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说的对……”这倒是真的,如果是那样,那个女人真是个混蛋!
护士小姐出去了,她却无法让自己的视线,从白色矮柜上的黑色手机上离开;他不是没有讯息的,他每天都会给一个女人发简讯、报平安,并且乐于将这件事讲给所有护士听,可见心中是很甜蜜的。
他只是没有联络她而已……他称那个人是他的“太太”。
他说,不需要她跟着他,会添麻烦;他又说,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他担心她;她说,他总是习惯踢女人下床;他又说,是她的话就不要紧。
他将她困在电梯的角落,真的用了些力掐着她的脖子,调侃地问她,你其实是女人吧?
面对熟睡的男人,唐素的脑袋一片浑沌,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支手机,她知道她不该,可是她一定要!
简讯上的日期都很明确,每天晚上十点,是地球另一边太阳升起的时间;这半个月里,从这支手机发出去的简讯,就只发给了这个号码而已。
第9章(2)
七月三日
早安,这是来自地球另一侧的问候!没错,我已经到了,没有跟你告别,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在看到这则简讯时,就已经开始想念我?就像我从那天离开In Night后,就已经在想念你一样。
七月四日
早安,你会不会好奇,我怎么会突然热中起芸越的生意来?实际上我跟我爸、妈谈了条件,解决了这件事,他们就再也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我知道能来美国的最适合人选,只有我,他们没有拒绝的空间;我很卑鄙吗?这次之后,我再也不会插手芸越的事,所以这次我认真了,当然也是为了你;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很值得。
七月五日
早安,我后悔了!不该跟你不辞而别,看不到你我快疯了,人生第一次的失眠;那时不该跟谷均逸赌气,我只是觉得跟他相比,我像个小孩,你一定觉得我很幼稚;对不起!我只是在吃谷均逸的醋,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我很想你。
七月八日
早安,今天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我吃到了苦头,看不到你的煎熬,比那些虎视眈眈的黑道还要令我难以忍受,我应该带着你的,我很怕锦会找你麻烦,所以最近你可能会有种被监视感,就把那当作是我爱的视线吧!
七月十日
早安,为了把事情弄大,让那些黑道有危机感,我想我必须挂点彩;我在想象你看到这个计划时,吃惊又担心的样子,我喜欢你为我担心;锦的事,我一直放任,这次是一个了断,我遇见了你,不能让我们的未来存有任何潜伏因子,就算那是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