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织田操母亲说:“听你父亲的话,别违逆他的意思。你是织田家的子孙,必须听从你父亲的教诲。”
“妈,这——”
“就算是为了妈吧!为了妈委屈一次,接受父亲的安排.和南条小姐见个面。如果你一定要离开,妈也无可说;但你要知道,你这样做是非常失礼的,人家会说我们织田家不礼数,没有教导好儿子。”
织田操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他讨厌这种相亲方式,更讨厌他父亲为结合两家财势而安排的这种政策婚姻。但如果他现在真的一走了之,他父母的立场一定会非常艰难。南条家并不是一般的人家。
他打定主意,走到他父亲面前,说:
“我会乖乖地听你安排的,爸,但是,只限于今晚!希望你别抱大大的期待,以免失望愈大。还有,我希望你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母亲。”
“你——”
“婀娜达!”织田信次怒火又起,薇安卡布奇喊阻他。阻止父子间可能又起的冲突。
三人沉默地随着妈妈桑绕过假山和水他的庭园,来到“兰室”的廊外。等候的片刻,薇安卡布奇悄声地叮咛织田操说:
“操,等会进去,你一定要有礼貌,不要对方小姐失礼。”
“我知道。妈,我会有分寸的,你不必担心。”
妈妈桑跪在地板上;双手五指并拢,平贴在大腿上。上半身挺直,对着门里轻声说:
“织田先生、夫人以及少爷到了。”
停了一会,她才拉开纸门,倾了倾身,请织田信次等人进到和室。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织田信次开口道。
和室内五个人面对着门坐着。居中的是相亲宴的女主角,南条本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南条美穗;两旁坐着的是她的父母——南条家康夫妇,以及她的哥哥南条俊之和奶妈道子。
南条美穗一头秀发梳挽成髻,上头插着花朵和珍珠编缀成的发饰;穿着纯手工织绣的锦缎和服。娥眉淡扫,顾盼生姿,乳凝般的肌肤吹弹可破,无一不流露着大家闺秀端庄高雅、华贵温婉的气质。
“初次见面,我是织田操。”织田操随着父母跪坐在桌前,双腿叉开四十五度,两手平放在大腿上,恭谨地点头向对方出声招呼。
南条美穗颔首回礼。带着仕女惯有的娇羞,眼观鼻、鼻观心,黑白分明晶莹的水瞳轻易不敢流转,始终半垂着眼,望着桌前的某个定点,长长的睫毛帘幕似的柔盖着。
无可置疑地,南条美穗不管从哪个角度挑剔,都是无懈可击的美媛。气质温婉高贵不说,举止端庄从容,虽有点带羞,也丝毫不损大家闺秀的风范,反而增添一种娇美:而巧美精致的五官,配上浓纤合度的体态,更自有一股引人的娇媚与丰采。
“不愧是织田兄的儿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南条家康仔细端详织田操,甚感满意地点头。
“哪里,您过奖了。”织田操态度恭谨地回道。
一旁,南条俊之不发一语地盯着织田操,矿石黑的眼眸,冷而澄清,深不可测。较之织田操,更有一股令人屏息的冷漠魅力。
“俊之。”南条家康转头对南条俊之,寻求认同似的褒扬织田操说:“你看操君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英气逼人、气宇不凡。更难得的是,他还天资过人,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拥有名校的学位,品貌、学识和才干具备。”
“父亲说的是,织田君的确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如此优秀、才识兼备,实不多见。”南条俊之同意他父亲的看法,矿石黑而冷的眼眸中,却没有流露出他父亲期待的认同。
虽然,他并不排斥政策婚姻,却认为妹妹美穗的年纪尚轻,不必急于结婚,是以并不怎么赞成这次的相亲。更何况,对象又是素来传闻桀骜不驯的织田操,让他更是觉得不妥。
“呵呵……”织田信次半有得意,锐利的眼神仍却毫无轻忽地审视着南条俊之说:“俊之君不必太过谦虚,比起小犬,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不知道南条集团的俊之少爷。冷静、聪明,而且才识卓越,能力过人。不仅如此,俊之君相貌堂堂,风度高雅,气度恢宏,又是名门南条家的继承人,人气顶旺,环顾周围,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
“哪里。怕父太瞧得起俊之了。”南条俊之低头倾身三十度答礼。冷漠的脸庞上,始终没有笑痕。
他的“冷”.在企业界和社交圈中素来有名的。很少人看过他的笑容,就连他的父母家人,也不多见。
“我是实话实说。不仅俊之君的优秀与才干为人所乐于颂道;美穗小姐的品貌才华也是远近驰名。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织田信次满脸悦色,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南条美穗身上。
不论家世、学历、才华,或品性、容貌等各项条件,南条美穗都无懈可击,称得上是上上之选。他和妻子交换个眼神,心里对这桩婚事感到很满意。
南条家康夫妇也对织田操询问一些问题,织田操有问必答,却不主动开口。南条美穗更是娇羞含蓄,始终低垂着眼.让粉嫩的细颈柔低成一个姣美的弧度。
如此,两方的家长,对彼此却甚感满意。南条家康频频带着欣赏的眼光,笑看着织田操;织田信次也对南条一双儿女赞不绝口,心里都转着相同的心思。
南条家的历史悠久,可上溯到镰仓时代,并且带有皇族的血统,历来一直是世家名门;而“南条集团”旗下拥有的银行、商事、矿业、化学、重工业等,在财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此,财势,加上家世地位,自非一般等闲人家。
而织田家系,撇开“神田集团”不说,单就家世虽不若南条那样显赫,但也足以相匹配。织田本家在神奈川川崎一带,一直是当地的大地主,家源也可上溯到战国时代,称得上是世族。直到现在,川崎一带的土地,绝大部分都是属于织田的。
如果能结合两家的财势,必定更能巩固两家在财经界的地位。织田信次与南条家康本着自身的利益,而有此结盟的共识,遂安排了这次的相亲。
织田操当然知道他父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南条美穗虽然的确高雅美丽,但他绝不接受这种政策婚姻。他的对象,他要自己找;他要那个他在西太平洋天空下遇到的女孩,杜小夜。
他冷冷看着他父亲和南条家康交谈甚欢,不意接触到南条俊之深冷的眼光。他挑衅似的回视他一眼,剑眉斜扬,一派漠不在乎。
他并不认识南条俊之,只是听他两个异母姐妹织田惠子和丽子提过。南条俊之大他七八岁左右,东大出身,又从剑桥三一学院取得学位回国,精通五种语言,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尤其他长相英俊、丰采夺目,色不迷人人自迷;贵族冷的气质,更显出一股冷漠的魄力,令人屏息。
他必须承认,南条俊之的确是上品男人中的上品。但这与他无关。不过,如果他知道南条俊之与杜小夜遇见过,大概就不会仅是回他一眼挑衅似的眼光罢了。
酒尽宴罢,冗长的相亲会总算结束。织田信次意犹未尽地与南条家康交换个会心的眼神,如果没有意外,结盟的事就成功了一半,只等着好消息。
而后,织田家先行离去。南条家康噙着笑转头问女儿说:
“你觉得怎么样?美穗?”
南条美穗微微羞红着脸,含羞不语,没有说出口的话,尽皆明白表示在藏喜带笑的表情中。
“我不赞成。”南条俊之出乎意料地出言反对。
余下的人,表情愕然地望着他,每个人都觉得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对。论家世、论人品、论才学,织田操都是没得挑剔的好人选;更何况,南条美穗也表示芳心默许。
“为什么?”南条家康问,代替了其他所有人的疑问。
“各方面条件来看,织田君的确都很出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南条俊之说,“不过,美穗的条件也非常优越,而且她年纪尚轻,实在不必急着这么快就决定终身。”
“美穗都二十岁了,怎么说年纪还尚轻?像织田操这种难得的人选,如果我们不尽早决定,很快就会有竞争者出现。再说,美穗本身也有意:而且,这件婚事对两家都有益。”
“可是,美穗尚在就学中——”
“这不是问题,可以让他们订婚,等时机适当了再结婚。”
“我想,还是不宜太贸然。我们先别急着回应,看对方怎么说,再做决定。”
南条家康和妻子对望一眼,侧头思量,拿不定主意。
“老爷。”南条美穗的奶妈道子说:“少爷的话也有道理。凭南条家的财势地位,谁不急着攀结?我们先别忙着决定,等对方先回了消息,再把我们的意思告知他们,这样才不会失了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