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用短短的五年,换长长的三世。
但知情如她能舍得下他,而他呢?要如何让他断念?她早知他是一个坚持到底又深情得可以的人啊!
于是,她留下了那封就连她自己看了都会心痛的信——
当时韦晟勋也和席舫因父母表示,愿意放弃学业陪她一起出国,继续照顾她。
但高人如佛偈提点,只道:“前尘情愁,似是无悔,犹在心头,都付痴心,情缘成空,还得明珠。”
言下之意告知韦晟勋和席舫因无缘,就算坚持,也会落空,他日绝对会遇到更适切他的好对象。
高人这一席话,解了韦晟勋心中长久以来的痴和怨,心念放下,最终只剩下心疼和祝福。
心疼她一个人独自守着秘密,背负和翟浚谦的情和爱。
祝福她在五年后能拨云见日,幸福自来。
就这样,她抛弃往日情爱,带着回忆和希望,独自一人来到异乡求学,寄宿在韦父家中,韦晟勋则等台湾学业结束后,也来到加拿大,一路至今。
愈听她说,翟浚谦愈睁大双眼,听完后,感觉像过了一世纪这样久。
他终于恍然澈悟,为何在五年前听到她细说从前时,他会有那么深的不安。原来,这其中竟还藏有这么多错纵复杂的秘密。
席舫因叹了口气,软软吟哦出声:“三生石上旧精魂。”
他们何其有幸,在辗转分离后,竟还如此幸福地拥有彼此。
“原来,真有所谓缘定三生的对象。”他细思量,本是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嗤之以鼻,但现下,他却不得不相信。
“筑姊姊和韦哥哥不也是?”
韦晟勋在台湾继续完成学业那两年,和系花林宛筑开始谈起了恋爱,其实林宛筑早在大一就对他芳心暗许,奈何他心中已早早有人停留。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很多人都是错过,他们却很幸运,在他放弃席舫因时,林宛筑却还不舍于他,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于焉开展这段恋情,又终于,要在一个月后的婚礼上,携手迈向人生另一条坦途。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你呢?”虽然和他全说了清楚,但她忽然想起,前些天在东区看见,那个亲密勾住他的女子。
她可是他女朋友?
“过尽千帆皆不是,这是我现在的心情。”翟浚谦似是心有灵犀,看穿她的担心,他信誓旦旦的对她保证,“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归帆。”
在这之前他惹下的感情债,全都是因为不够信任他们之间的爱情所种下的因,如今这些果他会好好解决,待解决后,他才有立场、有身分可以好好重新再爱她一次。
席舫因眉目舒展的笑了,笑得心无阻碍,笑得通透澈然。
“有些事是真的很难说,不由得我们不信。”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看来,我们应该是修了好几世,这才换来这三世的聚首。”翟浚谦牵住她的手,感动不已。
相信经过这十年大限劫后,他们就能真正期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天到来了。
一个星期后,为了庆祝席舫因回国,张正传和白茉莉帮她举办了一个欢迎会,地点就在他们的租屋处。
这天,才真正是全员到齐,大学时联谊的八名男女,时隔五年,终于重新再聚首。
“正传这地方真算得上是我们八个人的大本营,大家来举杯庆祝吧。”黄嘉文吆喝道。
“那当然,自然多亏我这绿巨人啊!”张正传得意的自拍胸腩说。
“这跟绿巨人有什么关系?”众人都是不解。
“笨蛋!绿巨人浩克,浩克好客也,没听过喔?”
众人登时笑翻,一个个忍不住拿抱枕丢他,就连白茉莉都笑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
看着众人两两成双,这下换宋政颖哀叹:“怎么人人都讨得到女朋友,我长得又不比别人差,却直到现在还是王老五,有天理吗?”
“不如你和宜嘉配成一对好了。”曾羿勋建议,“这样我们这一群就真的都肥水不落外人田了。”
“说的也是。”宋政颖笑逐颜开的附和,“宜嘉,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培养感情好了。”
说着说着,他的一双咸猪手就要往敬宜嘉抱了过去。
敬宜嘉是个清秀讨喜的女孩子,只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把心放在翟浚谦身上,很容易让人忽略,她其实是值得考虑的好对象。
“拜托,我还要考虑一下呢!”敬宜嘉笑着缩到黄嘉文身后,想躲避宋政颖的攻击。
他们几个人从以前就百无禁忌惯了,像这类手来脚来的动作,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敬宜嘉前不久还困在对翟浚谦的感情中走不出来,但是自从白茉莉那边听见有关他们俩缘定三生之说后,也不得不笑着流泪祝福他们了。
十年啊!她是真的打从心底佩服他们的勇气,这样错综复杂的爱情竟然还能坚持十年之久,也莫怪他们缘定三世,就算七世也不足为奇。
对于他们,她只剩祝福,对于翟浚谦,她则需要时间去忘记。
“大嫂,我要跟你道歉。”张正传趁着大家吵吵闹闹时,移到席舫因身边说,他现在已改口称她为大嫂。
席舫因本笑着观赏宋政颖追逐敬宜嘉满场飞的画面,却忽然被他打断。
“跟我道歉?”她指着自己,一脸不解。
“你离开这五年,这家伙说了你很多坏话。”白茉莉靠了过来,纤手拎住男友的耳朵,滔滔不绝的开始数落罪状。“……不相信大嫂,罪加一等,任凭大嫂发落。”
“别这样,好老婆,好歹我们也是缘定三生,你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张正传捣着耳朵哀号。
“谁跟你缘定三生,我哪这么衰!”白茉莉恰北北的教训他,嘴角却浮起好大一朵笑靥。
“人家我也是为了浚谦好,哪知大嫂是用心良苦、高风亮节、尽忠报国、为国捐躯……好痛耶!”
“呸呸呸!连为国捐躯都说出来了,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白茉莉连敲三记他的额头。
“我的狗嘴你平常不都很喜欢吗?亲的时候也没见你嫌我吐不出象牙啊!”张正传努着嘴痛揉,还兀自碎碎念。
“欸,你很A喔!”白茉莉笑骂他,两人的感情一如以往如胶似漆的“妇骂夫随”。
席舫因好心情的看着众人搬演的闹剧,幸好大家都还是一样,她好怀念曾经这样相处的日子,他们每个人都在她生命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蓦地,一双手环过来将她紧拥,温温热热,深情款款。
她回过头看见翟浚谦。
“答应我,下回再遇见问题时,让我们一起面对。”他深情的低语。
她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不会再遇见问题了。”她对未来充满信心,之后,还有好长好远的幸福在等待迎接他们。
翟浚谦拉住她的手,贴到自己心口上,柔声道:“有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心意。”
席舫因笑得害羞,却忽然发觉到异样。
“这里怎么硬硬的?长肿瘤?”
“糟糕!被你发现了。”
翟浚谦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镶钻戒指,他说:“我见你的无名指很孤单,所以特别帮它找了个伴来陪它。”
他抓住她的手,将戒指套入无名指中。
席舫因感动的捂住嘴,眼眶好热,她眼里凝着泪水。
“翟大帅哥,这是什么?”眼尖的黄嘉文发现这对爱侣缩在角落,不知道在进行什么“非法交易”,这才被她抓到有人竟然在求婚。
“哪有这么容易让你求婚成功,来人啊!大刑伺候。”
“是,黄青天,虎头铆这给您抬来了,看您是要煎煮炒‘鲗’,还是统统一起来呢?”
厚!这张正传身体里一定有演戏的因子,看见这一幕的人,心里头无不这样认为。
翟浚谦笑着拉起席舫因的手,赶紧逃到房间内把门反锁。
丝毫不理会外头敲得震天价响的门板,再这样下去,只怕房东明天就要请人来修理这扇门了。
“嫁给我好吗?”他问。
“这是贿赂?”她将右手举高,美钻闪闪生辉。
“不,这只是前金。”他狡笑逼近她。
“那后谢呢?”她在他的逐步逼近中步步后退,终于跌坐在床上。
“后谢,自然就是我啰!”翟浚谦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嘴,给了她一记又深又长的吻。
房间外头,人声正鼎沸,而房间里头,春情正无限……
终曲
半年后,翟浚谦和席舫因的婚礼办得简单而隆重。
由于已经等了长长的十年,双方家长都赞成不要再多耗时间下去,便选在翟浚谦退伍后没多久,亲自到高人那去致谢,并告知决定结婚这件喜事,由高人替两人挑了一个最漂亮的日子,来完成终身大事。
喜宴则办在他们相识的国中大礼堂,席开多桌,将整个礼堂的气氛炒得热闹哄哄。
主婚人,自是他们俩的国中女班导无疑。
只见女班导上台致词时,竟俏皮的说:“这完全是我当年的无心插柳,没想到十年后却绿树成荫,由我这经验法则告诉大家,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瞧我当初的小善竟换来这样大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