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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间彻微微地张开眼,旋又闭上。

  “这件事跟她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到现在你还为她说话!”

  “妈,拜托你,我想见她。”

  对风间彻的执拗,邵蓓琳一点也无法理解。任云方在她眼中一无是处,他却对她无比的执着。

  “妈真不懂.那女孩究竟哪点好.值得你念念不忘?多少名嫒淑女等着你挑,你没一个看上眼,偏偏就非她不可!”

  风间彻试图微笑,但太虚弱的缘故,只嘴角微微一丝的浅扬。任云方身上有一股磁力,引着他情不自禁地环绕她公转,那是别的女孩身上所没有的,没有领受过最初那种震撼的人不会明了。

  “妈,拜托你了,我真的很想见她……”再重复过这个要求,他就陷入深深的昏睡中。

  邵蓓琳重重叹了口气,无法拒绝他这个要求。

  三天后,她飞回台湾,由陈经理陪同,出现在任家。

  风间彻车赛意外这件事,任云方已先从报导得知,原田拓人在电话中也约略跟她提过,所以对邵蓓琳的出现,她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感到意外,同时也料知她来意绝对不善。

  “总裁夫人!”任守祥却大为震惊。在MAT旗下卖命了二十年,他连邵蓓琳的面都没见过;而今她不顾身份出现,可以想见事情的严重程度,恐怕难以善了。他心里惴惴不安,眉色间立刻布满重忧。

  风间彻的事他也听说了,所以心里更愁。他揣测着邵蓓琳的来意,只光从她一脸寒霜的脸色,他就不敢再想下去。他惶恐地敬待邵蓓琳上坐,邵蓓琳寒着脸,打开始就没瞧上他一眼。

  “陈经理!”她冷冷开口。陈经理接获指示,带着沉重的心情、沉重的表情,以沉重的口吻说: “任先生,任小姐,我想你们应该听说间彻少爷不幸受伤这件事情了吧?”

  “嗯。”任云方点头,又加了句话问:“他的伤势要不要紧?希望没什么大碍……”风间彻受伤,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虽然对他存着心眼,但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最初见面的印象太糟,又发生了夜宴事件的不愉快经验,邵蓓琳又公报私仇的话,她想她也许就不会那么气狭量窄,老是记着风家的不好。

  “间彻少爷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了,但伤势依然非常严重……”陈经理似乎没料到任云方会这么问,略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实在不愿意这么说,但是,任小姐,少爷会发生这种意外,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

  在他认为,风间彻意外受重伤,任云方绝脱不了关系。尽管任云方极力撇清,客观事实上她也无需负任何责任,并且打开始她就是被动的被卷入,但世上没有哪件事是单纯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任云方既被卷入风家的王国中,管她主动也好被动也罢,事情一开始她就注定和这一切脱不了关系。

  “他受伤关我什么事?”任云方心里虽有点过意不去,嘴巴却还是很倔强。

  “你……”邵蓓琳气得脸色铁青。陈经理连忙劝止她,舒缓她的怒气。

  以风家的财势,要整得任云方一家家破人亡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邵蓓琳原先在盛怒之下,原也打算如此报复,后来在陈经理的劝解下,加上风间彻执着的期盼见任云方,她才勉强抑住怒气。

  陈经理理智地提醒她,她可以毁了任云方,可以绑了她去西班牙,可以用任何手段报复她,但这都对风间彻没有好处。真为了风间彻好,还是得让任云方心甘情愿去看他,甚至,照顾他。

  “云方小姐,”陈经理改了称呼,企图拉近和任云方的距离。“夫人今天来此的目的,并不是想追究谁是谁非或是指责任何错。间彻少爷伤势非常严重,目前人虽然已经清醒,但恢复的情形并不乐观。他非常渴望见到你,所以夫人亲自过来,正式请求你赴西班牙。”

  任云方眉宇微颦,陷入沉默中。她没想到风间彻的伤势会那么严重,甚至可能威胁到生命的程度。她想起他带着拉丁风味的面庞,叫她宝贝时故意装模作样的腔调,实在无法相信现在的他在垂危的挣扎中。

  任守祥听知邵蓓琳不打算追究,心中一宽,不再那么惶惴不安。他觉得他应该有所表示,带着商量的口吻说:“云方,大少爷受那么重的伤,只希望见你一面,夫人也开口请求了,你就答应吧!”

  这情势,让任云方很难拒绝。陈经理察颜观色,知道她意志动摇了。

  “云方小姐,”他趁势追击。“就算你认为间彻少爷不过是个跟你无关的陌生人,他现在伤势这么严重,基于道义和良知,你总不会忍心拒绝去探望他吧?”

  “我……”任云方觉得十分为难。西班牙实在太远了,而她似乎别无选择。

  “对了,关于手续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至于费用……”陈经理进一步说明,仿佛任云方点头是迟早的事。他转头看了邵蓓琳一眼,邵蓓琳微微点头。

  “那不是重点。”任云方说,做了决定。“我先把话说清楚,我只是基于道义前去探视他,并不希望再和你们有任何瓜葛!”

  她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复杂。她并不愿意再跟风间彻扯上任何关系,也一直企图将他当作陌生人;然而,很诡妙的,风间彻就像一片狡猾的乌云充斥在她心窝,搅乱她心海的晴空,盈满了强烈的存在感,她无法不在乎他。

  陈经理笑而不答;他知道她一定会答应。至于事情的演变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所谓的关系,并不是嘴巴说不想再有任何瓜葛就不会有任何牵扯,总有太多的变因,将所有的纠纠缠缠结成心环。

  而风间彻和任云方的“纠缠”,才刚开始。

  ***

  就这样,任云方随同邵蓓琳飞到了西班牙。

  风间彻见到了任云方,死沉的脸重现焕发的生气,深褐色的眼睛也散发出如往昔迷人的光彩。而且伤势恢复神速,仅半个月的时间便可半坐起来,谈笑有神;除了手脚伤势较严重的那部位尚待治疗休养,而无法行动自如外,已无任何大碍,连医生都对他强盛的恢复力感到惊奇不已。

  原本任云方只打算停留两三天,探视过他就走了;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天又过了一天,就那样莫名其妙待了下来。邵蓓琳甚至留下她,自己先飞回去。

  “你母亲太过份了,竟然留下我自己先回去了!”知道自己被丢下,任云方又气又恼。

  风间彻却很高兴。任云方不但能继续在这里陪他,而且他还能跟她单独相处。他含笑说:“你别生气,两个星期后她会再过来。我们在这里的一切,马德里分公司会派人妥善照应,不必担心。”

  这时他已转到马德里城中一所大型医院,预定再住院两星期,等手脚受伤恢复的情况更加良好,再由医护人员陪同转回去治疗。因为他手脚折断,目前情况不宜震动。

  “你特地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他接着又说。

  “我可一点都不高兴。”

  是他预料中的回答,但他一点也不泄气;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有反应。他现在带伤不便,但不急,她早晚都是他的。恋爱也好,骑车也好,最好是保持最佳状况才引人回味。对于他锁定的目标,他是绝不会管什么君子风度或绅士礼仪的,甚至不择手段,只要他真正想要的,他要绝对的独占,但也绝对的珍惜。

  只是,他从来要什么有什么;因为什么都有了,反而什么都不想要。直到遇见任云方,才激起了他强烈的渴望。

  晚餐时间到了。风间彻住的是VIP级的单人房,这是他特别要求的,他不想有任何人打扰,只希望和任云方单独相处。

  “麻烦你了!”送来的晚餐,其实他可以勉强用左手进食,但他根本不屑那种无聊的自尊,明目张胆地要任云方喂食。

  任云方只好一口一口地喂他。她简直成了他的看护,当初预想的根本不是如此!

  “不管如何,两个礼拜后我一定要回去。”她语气坚决。

  “那是当然的!我也希望你陪我一起回去。”

  “你确定你到时候一定会回去吗?留在这里把伤养好不是比较好?”

  “总比不上自己的家园好。”风间彻说。任云方倒杯水给他漱口,然后替他擦拭嘴巴。才不过半个多月,他已养成要任云方侍候的恶习。

  任云方并不自觉自己正在踏入某个狡猾的陷阱中,她只当是场噩梦,等回到家,一切就会结束。

  她从浴室端了一盆热水,脱掉风间彻的病服,触见他裸露的半身,照例地绯红了脸。由于风间彻右手脚都裹上石膏,不便洗濯,她每天必须为她擦拭身体。

  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很气愤羞赧。这种接触、这么亲密的工作,应该由他亲近的人来做才对,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怎么却理所当然地落在她身上?风间彻被侍候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她却觉得异常的难堪。她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她的“纯洁”、“无辜”完全被烙上了黑印!每每看到风间彻裸露的胸膛,她就很难不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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