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砸锅卖铁养王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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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里怎么可能有那种味道?

  他的视线溜到传来香味的四方木桌上,却和正巧从灶间出来的鱼小闲碰个正着,她手里还端着一盘菜。

  鱼小闲没想到这个一睡三天,每天她睡前不忘探一探他还有没有呼吸,要是还有气息,她才会安心就寝的便宜老公会在这时候醒过来。

  能醒就是好事。

  她把菜放在桌上,转头去招呼他,“十四郎,你醒来的正好,吃饭了!”知道他不能言语,她也不等他响应,转身去灶间打水。

  她没能看到田十四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十四郎……她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了?

  鱼小闲掀开灶上的大锅,锅里因为灶下的余温,水还是热的,她用水瓢舀水进脸盆,找了块棉布巾子,然后把脸盆捧到田十四跟前。

  “吃饭前,先擦擦手脸吧。”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洗澡了,不只全身酸臭,衣衫褴褛,头发也是一条条的,要是往路边一站,脚边再搁着破碗,肯定被当成叫化子看待。

  叫她对着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她没胃口。

  见他弯不下腰,连拧巾子的力气也看似没有,他这身子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好,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呢?就算手里的钱只有那么一点,也得分出一些找郎中来瞧瞧。

  总之他是没办法自己打理了,她只得伺候他了。

  鱼小闲把脸盆放在架子上,拧了巾子,热热的便往田十四的脸上招呼去,他一怔,五指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那姿势宛如鱼小闲只要有个异动,他便会出手一般。

  但是那暖热从他的脸渗进了四肢,身子生出了暖洋洋的感觉,鱼小闲重复沾水、拧干,甚至把他的脖子、十指都擦拭了个干净,为此足足换了两趟水。

  他全身顿时舒畅了起来,拳头莫名的松了开来。

  鱼小闲把脏水端到外面倒掉,自己又去洗过手,回到房间,把饭桌上的三个菜和陶盆里的地瓜粥全搬到炕床上。

  她给田十四舀了一大碗的地瓜粥,挟了凉拌的小黄瓜、水煮地瓜叶,加上她为自己炖的蛋羹,“能自己吃吗?”她在碗里放上勺子,递到他面前。

  田十四轻轻的点了头。

  他好几日不曾进食,闻着这些家常菜香,简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瞅着他举都举不起来的胳膊,不是鱼小闲不信他,而是这些饭菜都是她辛苦张罗出来的,要是撒了,岂不浪费她辛苦用古灶台煮出来的饭菜。

  她想念瓦斯炉、电子锅的方便,但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回头,她又没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想也是白想。

  经过这些日子,她总算知道什么叫一饭一食来之不易,在这山多田少,土壤贫瘠的农村里,想穿一件衣服,吃一口饭,都得自己来。

  像她和田十四这种缺乏长辈扶持,半点家底也无的人,想过日子,一根针线和菜叶子都不能浪费,才能勉强换来两餐温饱。

  这是前世的她完全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到的。

  上辈子,爷爷不娇宠她,他总说女孩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多学一项技能,在没有别人可以靠的时候,也不会轻易被难倒。因此当初爷爷病中饮食全由她服侍,她还和跟了爷爷一辈子的老厨子下苦功学过,即便无心当什么名厨,家常菜色和药膳尚且难不倒她。

  所以她能摸索着在灶上煮一顿吃食,衷心感谢安娘子的教导和智慧睿智的爷爷。

  “你还虚弱着,我喂你。”

  这男人自尊心强得很,她虽愿意屈就,他的表情可没什么喜色。

  鱼小闲拿起勺子,“小夫妻”俩对面而坐,一语不发,一个喂,一个负责张口,埋头吃了半会儿,鱼小闲将盘子里最后一勺蛋羹舀到田十四已经吃了第三碗的大碗里,见他脸上略见神采,露出心满意足、一副吃饱的样子,这才把陶盆里剩下的粥给刮干净,勉强凑成一碗,慢慢把盘里所剩无几的菜叶子吃光。

  鱼小闲收拾了两人的碗筷,起身去灶间,很快田十四就听见灶间传来舀水刷碗的声音,心里轻轻一动,偏头打量,眼里一时冷,一时暖,只见灶间极是整齐,水缸有水,柴火放置得整整齐齐,桶中有米,盆中有菜,房梁上居然吊着隐约可以看见鸡蛋的竹篮子。

  再回来看看堂屋,早先的灰尘蜘蛛网早不见了,连木框窗棂都擦得干净明亮,窗纸都是新贴的,甚至破了洞的屋顶,似乎也已经补好了,他支起身体,摇摇晃晃的在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看着鱼小闲忙碌的身影,忽然怔楞了起来。

  她是着实把他当成家人了吗?这种有心思会过日子的女子……

  第二章 学着过日子(2)

  待鱼小闲给他递上热茶,要退到炕上坐着时,他伸手敲了下桌子,见她回头,便以指沾着她端来的茶水在桌上写起字——

  “家里哪来这么些东西?”

  鱼小闲犹豫的说道:“你别担心,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是我拿东西和村子里的人赊来的……唔,应该说是以物易物换来的。”

  赊……她一个女子哪来的脸皮去和村人赊换这些家什和柴米油盐,不怕人家指指点点说她没脸没皮,不守规矩吗?

  鱼小闲一看他皱起的眉头大概猜得出来,这个古人大概是想她一个弱女子,家里穷得连只碗也没有,拿什么去和家中其实也没有多少存粮的村民们换物?最重要的是人家还肯换给她。

  他哪知晓这乡下地方,妇人除了白天帮忙下地,忙着家务、孩子,伺候长辈外,极度的缺乏娱乐,对于田家这样的外地人,最有兴趣不过,只是以往他们总是大门一关,过得无声无息,村人也无从得知他们的底细。

  鱼小闲自动上门打招呼,客客气气的说明自己家中夫君病重,自己一个女人又一穷二白,但她不求同情施舍,反问对方家中可有需要哪种木器,说自己有把手艺,愿意制作他们需要的物品来换取食物。

  村里人纯朴,互相借点油盐糖是常有的事,也不乏那种一借就忘记要还的人,可这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就撕破脸,但心里难免会给这家的谁谁谁点痣作记号,以后往来便会避开这个人。

  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村里男丁缺得紧,谁家没有老没有少?你帮衬一下,我举手之劳,没有人能永远挂无事牌,所以见鱼小闲态度不卑不亢,人又收拾得干净清秀,还有凭有据的写了字条,不像那种坑拐抢骗的人,便信了她一回。

  “我有一把手艺,对了……你看了这个就会明白。”

  她一时难以说清楚,便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来,上面有着清楚的格式,写明某某家是甲方,需要木桶、木盆一只,后面有一小行字备注她是乙方,与甲方换了三斤米,一只铁锅;往下一行,是另一户人家缺恭桶、饭桶,她换了人家的蔬菜种子,两把挂面和两斤玉米粉。

  接下来林林总总,以针线盒、饲料槽、凳子、恭桶、木屐,换了盐、油、茶叶、鸡蛋、辣椒油……一目了然没错,可看来看去,她没占到村民们的任何便宜,反倒吃亏居多。

  举例来说,乌桃镇一只恭桶起码也要卖三十文才划算,蔬菜种子不值什么钱,两把挂面不到十六文,玉米粉只要十文钱……她却拿恭桶和饭桶去换。

  即便木头成本低廉,但手工钱呢?

  既然能写字又识字,却不懂算学吗?

  这女子,压根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见钱眼开,甚至要他死的女人,但是死而复活,而且还性情大变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即便他见多识广,很多事均能包容,可这种事完全不可能。

  而且她性子变了不说,最可疑的是她哪来的木工手艺?

  一个只会打理家务,全无见识的女子……他有些看不清她了。

  哼,他不信她一个小女子,拳无三两重,连树枝都拉不动,哪做得来粗重的男人木工活儿?

  这些不会都是唬人的吧?唬了那些村民,再无耻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不,她没走,她好端端住在这屋里,还生火烧饭给他吃。

  他隐约记得她手上是有银子的,她拿走了碎银,说要管帐,那些银子她用到哪去了?

  心思一动,手下意识的往自己贴身的蓝梭布钱袋子上摸,那只玉马安然的躺在布袋子里面。

  他讶然了。

  鱼小闲可不知道他脑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他昏睡的这几天她脑袋一有空,想的就是挣钱的路子,加上自己的命运早就和那人捆在一起,自己饿个几顿可以忍过去,那废人一样的“室友”……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感谢他的存在,在她穿过来的时候不是孤鸟一只,看在他的陪伴上,能不稍微替他想一下吗?

  她和安娘子作伴到处去摘野菜,她在捡菌子和木耳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后山的土壤都属酸性,而且是丘陵地形,樟木和野茶树到处都是,再往里去,树木种类更多,她需要的漆树居然成片长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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