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巡抚谋妻厚黑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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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地丢下一群臭男人,看见那仍然做男装打扮的身影迎面而来,他热情的大展双臂,结果是热脸贴冷屁股,人家根本不甩他,纯粹为作画而来,古板无趣地像个小老头,多看他一眼都嫌费心。

  罢了罢了,他在恼什么,他对她的欣赏仅在于她的画作和才智而已。

  管元善很心虚的说服自己,不去细思自己为何对在市集卖字画的女子出乎寻常的在意,想对她再好一点。

  “你不急吗?那我慢慢地画,多琢磨琢磨才能画出一幅好画,不负你的高价。”他出的价太高了,让人有些不安,会作画的人不只她一个。

  “也不是不急,至少每过两、三天要让我瞧瞧你的进度,总不能一幅冬景画到春暖花开吧?百花盛放图我却看见池中荷花残,桂花都开满枝头了。”他暗示别接太多“别人”的单,专心一志地先完成他的管府全图。

  他这人是拗性子,一条路走到底,旁人说旁人的,他做他自己的,他看上眼的就不许人染指,这或许是他有个开朗,放任教导他的母亲之故。

  杭氏只教儿子注重一件事,那就是品格,不管他将来走向哪一条路,心要正、要明白事理,依本心去做想做的事,失败了不可耻,重要得是他有没有做好的决心,拿挫折当借镜。

  杭氏教了儿子不少稀奇古怪的道理,甚至认为当今提倡的孝道是最可笑的,当孝顺的孝顺才是孝,不当孝的一味顺从便是愚孝,她孝顺婆婆理所当然,可是若把手伸得太长,连当了爹的儿子要睡哪个女人也要管,插手起夫妻间的房里事,那她是绝对不能容忍。

  被妻子管得死死的管济世是畏妻如畏虎,凡事娘子说的对,娘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让拿他没辙的管老夫人气得半死,拚命地想往几个孙子那儿塞人,婆媳关系不睦。

  因此管元善在某些方面有杭氏教出的任性,母亲是不守礼法的背道者,做儿子的还能中规中矩吗?他脑子里很多想法在当朝是不被接受的,说出来会吓死一堆人。

  想到他所说的画面,裘希梅发噱地一扬唇。“管公子想多了,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最迟两个月内我会完成约十幅的画作,绝不会有所耽搁,你大可安心。”

  她打算用这两个月时间安排退路,趁着出府卖字画的空档寻一处不引人注目又隐密的宅子,先下订金住上半年,等她和离的风波一过再带弟妹出城,找个民风朴实的小镇定居,买屋置地入新户,自给自足过起地主生活。

  而她也不会真要了管公子一千两画资,能得七、八百银子已足够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够用就好,顶多缺银子时她找个教书的差事,当个女先生。

  一些大户人家十分乐意聘请学识渊博的女子到府中教授自家女儿,不求精,但一定要拿得出手,识字是必须的,能写一手簪花小楷更好,学问无穷尽,多学无妨。

  “唉,你这人真是死脑筋,我有催你吗?犯不着赶在一时,春日有春日的美景,夏季有夏季的热闹,秋桂冬梅各有各的风姿……这样吧,一季两幅画,画上一年,来年换个场景再画上七、八幅。”瞧!春夏秋冬全包了,够她画个几年,东西南北十几个院子年年景色不同年年画。

  再不济,还有京城内的高盛侯府和京城近郊的别院,够她画个十年八年了。

  第3章(2)

  四季美景尽入眼帘……唉,她又何尝不想呢,只是身不由己啊。“管公子的厚意我在此答谢了,不过家中事繁,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开春后大抵要携家返乡了。”

  “你要回家乡?”她不是城中人士?

  “是的,家父家母坟头还在老家。”裘希梅面不改色的说着,其实她爹娘牌位供在祖宅祠堂,有族人打理。

  为防丁家人事后追究,几年内她不打算回老家安家,她大伯母陈氏已容不下他们这房,若真搬回去了也会想办法将他们赶走,就怕他们和她儿子争产、争爵位。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管元善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幽光,似是不在意的闲聊两句。

  她犹豫了一下。“一弟一妹。”

  “我上有一兄,下有一弟,排行老二,你以后也别管公子、管公子喊得拗口,直接叫我管二哥或元善哥哥吧!”嗯,这样才对,别显得生疏了。管元善对收了个妹妹乐得很,自觉是聪明的做法,有了兄妹的称谓才好插手管她的事。

  “这不合宜,我只是个作画的,不敢高攀,此事万万不可。”裘希梅百般推拒,非常时期她不能再旁生枝节。

  对她而言,管元善的示好等同麻烦,在她谋划离开丁府之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她遇上的是不容人拒绝的狂徒,这个大麻烦还真是丢不开,我行我素的巡抚大人开口威胁。

  “别忘了作画的银子还有大半在我手中。”他眯起眼,笑得很贼,很有狐狸的狡性。

  “这……”说到银子,她的骨气就灭了。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裘希梅不是英雄,却也被黄白俗物逼得不得不低头,她需要这笔银子。

  “希儿,你该喊我什么?”他得意地咧开一口白牙。

  一句“希儿”听得她心惊胆跳,暗暗警惕。“管二哥厚爱,梅希不敢不从,委屈你了。”

  接下来是安静的作画,没人再发出声音,静谧的风悄悄吹过,扬起几撮水瀑般青丝,灰石与枯木自成天地,跃于画布上,一点一点的灰白枯荣成形,覆雪中有抹绿意。

  一笔一划的沙沙声不断,一截枯干染上茶色,乍看无奇的庭院一角在笔墨的渲染下竟出人意表的别有意境,仿佛漫长冬夜将尽,枯木逢春再现枝叶繁盛,太湖石的石缝间也钻出嫩嫩的绿草,春风起,花儿风中摇曳……

  “你们说二公子是不是犯傻了,他怎么耐得住性子一动也不动地看人作画,我们该不该请个大夫来瞧瞧?”有病要及早医治,拖到药石罔然就晚了,夫人她……

  一想到“和善亲切”的侯爷夫人,莫晓生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面露惧意,额头还冒出汗来。

  文师爷瞧着不远处的两人,眉头不由得一蹙。“是有点不对劲,不过你敢当着二公子的面说他病得很严重吗?”

  “这……”看似好商量的大人跟他娘一样是恶鬼级的,惹不起呀!

  “不打紧,病着病着就好了,两个人看起来挺登对的。”另一位幕僚楼西园唯恐天下不乱的说起风凉话。

  “登对?!”

  所有人都抽了口气,后脑杓直发麻,牙根隐隐发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巡抚大人。

  可是视线一落在作画的画师身上,那清雅飘逸的秀丽玉颜,镶着琉璃珠子般的水瞳,远山为眉,不抹而黛,鼻若瑶柱,挺俏无瑕,朱唇含丹,水润丰盈,好个美人儿。

  哟,好像还真的挺配的?

  “姊姊,你可以出屋子了吗?”早慧的裘希兰一脸忧心的扶着姊姊的手,小声的问。

  看她人小鬼大的模样,裘希梅不由得好笑的笑出声。“病久了也要出来走动走动,不然府里的人就要疑心大夫的医术不佳,又要给姊姊喝很多苦得要命的药了。”

  那些药不会致命,只是多了几种伤身的药材,她们也真长了本事,连大夫也能收买,直接在药包里加料。

  为了不到三年后那场死了无数百姓的瘟疫,裘希梅特意让人去寻了几本医书来,她一有闲暇便埋首书中,钻研用药、配药,也尝试着去辨别药材与其药性。

  若说当个大夫还不够格,她不会诊脉,不过医书看多了,一些简单的病像头痛、胸闷、风寒这种也能自个配药,不用假手他人。

  可是一遇到攸关生死的大病她就没辙了,真要生了重病,半路出师的她只敢配药给自个儿服用。

  其实她专注的是瘟疫的疗方,虽然她重生前已成功找出抑制瘟疫的方法,可她觉得不尽完善,还能做得更好、更有疗效,还将一日三服的汤药制成便于携带的丹丸。

  裘希梅始终耿耿于怀未能救回弟妹,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收集药材,即使此事还要许多年后才会发生,但宁可有备无患也不愿事到临头再来措手不及,错失救助的最佳时机。

  世事难以预料,非人力所能及,例如前一世她根本没遇过像管元善这般厚颜无耻的赖皮汉,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人陆陆续续出现,几乎将她所知的命运扭转成不可预期的未知。

  她很不安,似乎有些事悄悄地变了,而她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因此她藏在床头底下的双层红漆小匣里,下层是银票和三十几两碎银,上面一层则放着各式伤风、头痛等药丸的小瓶子,一排十只白瓷瓶,共两排二十只。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唯有靠自己才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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