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巡抚谋妻厚黑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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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想飞出侯府的杭氏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她完全不理会身后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展现二品夫人的从容气势,带着两名贴身丫头和一辆马车,轻车简从的离京。

  “夫人,您和老夫人呕气,我们什么行李也来不及准备,您的首饰和衣服一样也没带……”白桐一脸忧愁。这可如何是好,两手空空的,这说风就是雨的夫人简直是难倒她们这些丫鬟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银子带了吗?”

  较活泼的丫头白芷笑嘻嘻的摇头。“夫人,银子没带,但奴婢把你放银票的紫檀木嵌玉匣子给抱来了。”

  “好,机伶,那里头少说十来万,咱们有银子在手还有什么买不到,白桐,你稳重归稳重,还得多学学白芷的随机应变,瞧她多鬼呀,还记得抱银子来。”这一路上的吃喝、住宿不用愁了。

  “夫人,财不露白。”白桐很无奈的苦笑。

  遇到脾气怪,视礼教于无物的夫人,再加上凡事过于乐观,瞻前不顾后的白芷,她这个夫人口中沉稳有度的大丫头可要辛苦了,她们是上天给她最大的考验。

  “哟,多亏你提醒,待会一人拿几张银票往身上藏,缝在里衣,藏在腰带,鞋底也塞几张以防万一。”这叫分散风险,遇到打劫的还能留下一些保命钱,劫财劫色例外。

  一辆随处可见的青帷马车驶出高耸的城门,与练完兵回城的高盛侯爷管济世擦身而过,普普通通的马车并未悬挂任何可辨识的府邸标志,管济世朝急驶而去的马车看了一眼,但急着见爱妻的他并未多加思索,马鞭一扬抽回马身,踏雪无痕的赤兔神驹扬蹄一嘶,飞奔回府,只为了他嗔笑皆动人的侯爷夫人。

  此时的他还不晓得妻子被老娘气走了,渐行渐远的马车隐没在飞扬的尘嚣中,不见纵影。

  数日后。

  “姊,年夜饭那天你真的哭了吗?”古灵精怪的裘希兰最喜欢问些大人回答不上的问题,水汪汪大眼一眨一眨的。

  面上一臊的裘希梅假意羞恼地往妹妹眉心一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姊姊是女子而非君子,可是被人逼到退无可退时,适时的示弱反而得以保全,这叫……”

  “以退为进对不对,姊姊教过我。”清脆的童音煞是好听,应得十分清亮。

  看到妹妹的聪敏,她十分欣慰的笑了。“遇到不讲理的人犯不着跟他损上,我们退一步装傻,让对方使力像打在一团棉花上头,白费劲又不得所愿。”

  裘希兰小脸一偏,似懂非懂的点头。“嗯!以后我不跟弟弟吵,让着他,然后偷偷把他藏着、掖着的糖吃光,我死不承认他也拿我没辙,因为没有当场逮到不算数。”

  “就你这小坏蛋,老是想欺负弟弟,等他长大了不认你这个坏二姊。”她笑拧妹妹鼻头,取笑她心眼多。

  “才不会呢!弟弟很呆,我们说什么他都相信,他不认我,我就打他的呆脑袋。”裘希兰很是装腔作势的握起小粉拳。

  “你喔,你这灵活的脑袋瓜子能分弟弟一半就好了,我少操不少心。”这对弟妹的个性能反过来就更好了,一个太活泼、满肚子鬼主意,一个太文静、忠厚老实。

  忠厚老实不是不好,若是生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家里,本分点种田也没什么不好,省了纷争和闹腾。

  可是希竹再不济也是出身勋贵的小少爷,虽是旁支,但身上先祖的血脉跑不掉,裘家这一代的男丁也就他和堂弟两个,人丁单薄得教人不胜唏嘘。

  大伯母三十多岁才生下独子子松,看得像稀世珍宝一样珍贵,一心为他谋划将来,唯恐庶叔的小儿来夺走所有家产,全然忽略了孤儿寡母的艰苦处境,除却了他们一家,难道族中耆老就不想压住她?

  裘希梅依稀还记得重生前对于堂弟袭爵一事,皇上迟迟不表态,只挂个世子虚位,而大伯母不知节制依然过着挥霍生活,很不受族中大老待见,府中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门前车少人稀,门可罗雀。

  到她死的前几日,裘府被夺爵了,起因是嫡母无德,小世子又软弱无能,上无父兄扶持,下无族弟可托,收回供田和俸粮,沦为平头百姓家,生计顿时陷入困境。

  说句有辱先祖的妄言,在那时,裘府是彻底败了,大房母子扛不起振兴家业的重担,而二房三名子女全部死绝,从先祖辈传下来的荣耀还有谁能传承?全都灰飞烟灭了。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回到还能挽回的十五岁,她所在意的人仍然平安无恙,尚在人世。

  蓦地,开怀的笑声响起,拉回裘希梅的心思,她美目轻扬,望向站在小摊子前逗着小猴子玩的弟弟,心口一角变得柔软,水嫩的殷红朱唇不自觉往两侧弯。

  真好,还能看见弟弟笑,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希竹和希兰是她支持下去的力量,她不能没有他们。

  第4章(2)

  “姊姊,买。”裘希竹指着被风一吹就转个不停的七彩风车。

  “你还玩这个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背了没?”

  装病装久了也有稍稍好转的时候,裘希梅利用丈夫通房在她的汤药里下寒药一事,谎称子嗣艰辛骗倒鲁氏,气得鲁氏也病了。

  她以为婆婆祈福,保佑其长命百岁为由,带着一双弟妹出府,但是去庙里求平安符是假,实则是应了弟妹的要求,大过年期间带他们到街上瞧瞧热闹,赏赏花灯,看看杂耍,买些龙须糖、捏面人之类的小玩意图个高兴,享受年节的气氛。

  裘希竹一听,急了,个性老实的他完全看不出姊姊是逗他玩的。“回去背、回去背,我会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他一口气背了半本多的三字经,急得两眼都红了,看他快哭了,裘希梅才发笑地拍拍他头顶。

  “好,姊姊给你买,不许哭鼻子,你是男孩子,以后你要顶起咱们裘家的天,大姊、二姊就指望你出人头地,替我们争口气。”若是爹娘还在,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小小年纪就得背负一家兴衰的重责大任。

  “要读书、考状元。”裘希兰在一旁帮腔,有模有样地学起大姊,摸摸弟弟的头,语重心长的叹息。

  没有家族支持的寒门子弟唯有读书才有出路,同样的,失去父母庇护的裘希竹只能靠自己拚搏出一片天地,姊姊们有嫁人一途,不用担心将来,而他是孤立无援,不自立唯有等死。

  他至少得考上个举人,朝廷便会分发俸禄,他也能开私塾做个西席教教学生,赚点束修,再娶个老婆,养几个闹心的小萝卜头。

  这是姊姊们对他的期望,不求他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以他少根筋的老实样,适应不了官场的尔虞我诈,被人讹了还会笑呵呵地说赚到了。

  “好,我听姊姊的,从明天起我要发愤图强,把爹留下来的书全部看完。”他很有志气的发下宏愿。

  裘希梅失笑。“为什么是明天?立志要趁早。”

  一脸扭捏的裘希竹偎入大姊怀里撒娇。“因为今天要逛市集嘛!希竹要看、要玩、要买很多东西,我会很累,看不下书。”

  是疯到没心思看书吧。她暗忖。“希兰,听听弟弟的话多有条理,你还常取笑他呆头呆脑,这下子不呆了吧。”

  裘希兰很嫌弃的撇嘴。“呆子走到哪里都呆,他只是看起来没那么呆,其实呆气还在,你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呆不呆。”

  她伸出竹子般细小的食指朝弟弟脑门一戳,裘希竹憨憨地头一歪,被她戳来顶去的摇头又晃脑。

  “我不呆,二姊坏。”小孩子也有脾气,鼓起腮帮子瞪人。

  “对,二姊坏,咱们不理她,大姊带你去买如意绳,我们玩翻花绳。”裘希梅假意要丢下妹妹,只带小弟。

  不过裘希竹没让她失望,小嘴撅高足以挂酱油“,仍不忘记握住裘希兰的手一起走,谁也不落下。

  本来就聪敏过人的裘希兰见状,得意得嘴角都扬得半天高,反手握紧弟弟的手,再朝姊姊开心的笑着,他们三个是一家人,永远永远不分开,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彼此。

  一弟一妹逗趣的神情让裘希梅忍不住笑出声,对他俩的疼爱有增无减,都甜到心坎底了。

  突地,前方不远处传来惊叫和嘶嘶的马鸣声,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成一个圈,在那边指指点点,她不由得眉头一蹙。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我儿子和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你们要往他身上撞……呜呜呜,我的心肝宝贝儿呀!谁这么狠心要你的命,娘跟他拚命……”

  大马路旁,一位穿着粗布素衣的妇人抱着满头是血的青衣少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管不顾有多少邻里乡亲围着看,她哭得满脸泪痕,狼狈不已,边嚎边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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