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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本府是什么人,府衙又是什么地方?提案问审皆有一定程序,如今还有众多案子排在前头待审,本府要先审查过那些案子,才轮得到审查尊夫人之案。”

  左之镇只好改口道:“既然如此,那请蔡大人先将我娘子放了,待轮到她时,我再带她来前来应讯。”

  蔡保鑫义正辞严的喝斥,“既有人告她,本府自当在查明她无罪之后,才能释放她,这是大炎国律令,本府岂可在未查明她是否有罪前便纵放于她,你这是在渺视大炎国王法吗?”

  他出身贫寒,幼时曾遭受权贵欺辱,因此自为官以来,最是痛恨这些目无法纪之事。为官五年,他公正清廉,断案问案从不问贵贱,博得了极好的名声,深受皇帝赏识,就在半年前,将他从一个地方小知县擢升为这通州辖下最繁华的玉穗城的知府。

  左之镇面容一沉。“本朝律令如山,但法理不外人情,我娘子所犯既不是什么大案,又是无辜受累,你硬要将她关押在牢里,纵使待你审问过后,还她清白,那么她这罪岂不是白受了?”

  蔡保鑫神色严正的答道:“届时若查明她无罪,本府自会还她一个公道,判那诬告之人有罪。还请几位先回去,别再妄图关说本府。”

  “你……”左之镇气得脸色发黑。

  秦奉拽着他劝道:“之镇,既然蔡大人如此说,咱们先回去吧。”

  南元照也好言相劝,“没错,还是先回去吧。”

  乔守仪刻意说道:“要是惹得蔡大人不高兴,嫂子在牢里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听见他的话,蔡保鑫怒驳,“本府岂是这种以公报私之人。”

  秦奉急忙打圆场,“是守仪心直口快说错话了,望蔡大人别见怪,这玉穗城的人谁不知道蔡大人为官刚正不阿,素来不畏强权的压迫,有蔡青天的美誉呢。”

  蔡保鑫这才缓下怒容。

  三人拽着左之镇离开后,来到外头,就见左之镇往监牢而去,看样子是准备去探望他家娘子。

  三人跟上,秦奉先开口道:“蔡保鑫为官素有官声,应当不会刻意为难嫂夫人,你不用担心。”

  乔守仪却道:“他这人说好听点是刚正不阿,说难听点是刚愎自用,尤其厌恶像咱们这样有权有势之人,不论犯了何罪,在判案时常常偏向一般的平民百姓。”

  “当务之急是要想想如何把嫂夫人救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告状的是嫂夫人的姊姊,之镇,你要不要去打听看看她为何要这么做,知道了原因,届时才好解决。”南元照指出最重要的一点。

  左之镇倏然停下脚步,低头思忖片刻,突朝三人拱手道:“多谢三位相陪,我这就去官家问问。”

  三人一听,心想那牵涉到左、官两家的隐私,他们也不好再同去,纷纷告辞。

  第10章(1)

  官家位于玉穗城隔邻的河阳县,乘马车往返一趟要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左之镇来不及去见文咏菁,便先赶往官家。

  好不容易抵达官家,却被告知官兰兰不在,他遂改为求见官成彰。

  可在大厅里等了好半晌,管事却来说道:“姑爷,我家老爷外出,不在府里头。”

  “他何时会回来?”左之镇皱眉问。

  管事答道:“老爷没交代,不过他押货出去了,近日内可能不会回来。”

  左之镇只能无奈离开,可在赶回玉穗城的途中,他猛然想到,官成彰若真是押货出去,门房岂会不知?在他求见时,门房自当告知,可对方却进去通报,这就表示官成彰极可能就在宅子里,且他在大厅等候半晌,管事才来告知他官成彰不在,这分明是刻意避而不见。

  他不得不怀疑,官兰兰状告娘子之事,很有可能就是他指使,一来,他那日前来欲将官兰兰推给他,被他所拒,二来,他想向他讨盐又被他推拒,这两件事都足以使他心怀不满,他极可能藉此来给他难堪。

  可是他又思及一个问题,官善善也是他的女儿,他让一个女儿状告另一个女儿,这么做对他又有何好处?且官成彰应该也看得出来他有多疼官善善,这么做只会得罪于他,更是什么好处都拿不到。

  左之镇思前想后,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蹊跷,有意想回头再去官家问个清楚,可此时已快抵达玉穗城,他心中挂念着娘子,她一人被关押在牢里,此刻定然很惊慌,他决定先去看看她,其他的事晚点再说。

  离开官家约莫酉时,来到玉穗城外已是半夜时分,城门已关,要到清晨时才会开城门,左之镇吩咐驾车的小厮将马车停在城门口,好等天亮城门一开,就能即刻进城。

  夜半时分,文咏菁手指头疼得难以入睡,睁大着双眼望着牢门,无比希望能看见左之镇。

  她不明白为何她被关进来都大半天了,还不见他来探监,是出了什么事耽误了他?

  她缩着肩膀,两只手颤抖的抬在胸前,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那两个狱卒简直是人渣,竟然对她用刑,拿针刺她的手指头。

  十指连心,那种疼痛让她的心脏好像都快撕裂开了,什么叫椎心之痛,她算是尝到了。

  她知道他们不可能闲着没事干,故意跑来折磨她,定是有人在背后买通了他们,要他们凌虐她。

  文咏菁咬牙低喃道:“官兰兰,若真是你,我们的仇就结大了!”

  先前是她太天真,低估了人性的险恶,以为在被接二连三的拒绝后,官兰兰见达不成目的就会死心,没想到,她竟还能想出更恶毒的事来算计她。

  就为了一个男人,她连姊妹之情都可以不顾,这个女人冷血到让人发指。

  她将疼得还轻颤着的手指含进嘴里,深吸着气,要自己忍住气,一切等她离开这里再说。

  文咏菁屈起膝盖,将下颚枕在上头,委屈的喃喃道:“左之镇,我在这里受苦,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纵使他一时无法救她出去,至少来看看她也好。

  她就这样一直张着双眼,一夜无眠,痴痴的看着栅栏外。

  昏暗的监牢里看不见日升月落,无法分辨时间,文咏菁坐到两条腿都麻了,摔倒一旁,她腿麻得一时之间爬不起来,索性侧躺在稻草堆上,两只眼睛因一夜未眠而布满红丝。

  这时,安静的走道上突然响起脚步声,直到一声熟悉的叫唤声传入她耳里,她才恍神的望过去,见到那个盼了一夜的人时终于出现时,她还恍惚的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只是怔忡的望着他。

  “娘子、娘子!”看见她这副模样,左之镇心痛不已,一声又一声的叫唤着,随即急切的催促那名陪他过来的牢头,“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牢头拿出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左之镇大步走了进去,来到她身边扶起她。

  触到他的体温,文咏菁才清醒过来,一开口就委屈的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他连忙解释,“我去官家找官兰兰,想问清楚她为何要状告你……”

  他话还未说完,她就抓着他急问:“你见到她了,她怎么说?”

  “我没见到她,她不在官家,就连官成彰都刻意避而不见,我怀疑这件事若不是官成彰指使,就是他也知情,并且支持官兰兰这么做。”

  官成彰还是原主的父亲,竟然也这么对她,文咏菁心中气愤难平。“他们这一家人都疯了吗?这样害我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查个清楚,尽快救你出去。但在蔡大人过堂提审前,你还得委屈一点待在这里。”说完,他不舍的握住她的手。

  她被针扎过的指头顿时一痛,惨叫一声,“啊——”

  左之镇吓了一跳,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文咏菁举起双手,痛得嗓音都哽咽了。“我的手……昨天有两个狱卒拿针扎我的指头。”

  他惊怒,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指头细看,见到上头留下被针扎的痕迹,他气急败坏。

  “该死,是谁竟敢这么伤你?!”他愤怒的回过头,质问牢头,“咱们大炎国律例,犯人未经提审以及未得承审官的命令,不准动刑,是谁准许你们对我娘子用刑?!”他暴瞪着双眼,宛如要噬人。

  牢头皱起眉。“这事我并不知情,我这就去问个清楚。”说完,他立即离开。

  左之镇没带药来,无法帮她敷药,心疼得只能不断朝她的手指头吹气。“很疼吗?”

  文咏菁轻点螓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有他呼呼,手指似乎没那么痛了。

  他将她抱入怀里。“我绝不会饶过对你动用私刑的人!”

  她将脸贴上他温暖的胸膛蹭了蹭,可怜兮兮的问道:“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我昨天去找过蔡大人,但他坚持尚未提审不能开释,不愿释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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