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人虽然惊讶于女儿的任性妄为,但最后到底心疼女儿,母女俩商量后,遂由官夫人出面向老爷道出这件事。
官成彰生气是免不了的,把女儿狠狠骂了一顿,但得知她仍未与林秀才洞房,遂答应要帮她讨回身分。
可是官兰兰哪里知道,好不容易联合娘请了爹出马,去了一趟左之镇住的庄子,爹回来之后竟将她赶出了娘家。
你要嘛就老老实实回去林家守寡,要是不肯回去,青牛巷那里有间小屋,你去住那儿,别再踏进官家大门,免得晦气。
说到底,官成彰还是受了左之镇的那番话影响,也觉得女儿一嫁去林家,丈夫拜完堂就死了,是她带煞所致,不想她影响娘家的运势。
第9章(2)
官兰兰不愿意回林家,无奈之下,只得勉强窝在这间简陋的破房子,她越想越恨,觉得她沦落到这种地步,全是官善善造成的,既然如此,官善善也休想好过。
后来她又再去找官善善理论,怎料这次人才刚到门前,就被两名家丁给撵走了。
她满怀怨恨却无处发泄,艳丽的脸孔都扭曲了起来,就在她在街上随意乱晃时,有人找上了她。
很快的,庄子就再多添了六个人,四名年轻家丁和两名婢女,左之镇也给了两个老仆人一大笔银子,让他们回家养老。
这日是上元节,用完午膳后,文咏菁坐在厨房里的一张圆桌前,与凤儿、厨娘和新招进来的两名婢女一块包元宵。
“每年元月十五,玉穗城皆会举办烟花会,时辰是在酉时初,那烟花极是漂亮,夫人可要同三爷进城去看看?”凤儿包好了一颗元宵,抬头问。
文咏菁笑道:“相公跟我提过了,等他回来后用过元宵,就带我一块进城看烟花。”她接着对几人说道:“你们若要去,可跟我们一块儿进城。”
厨娘赵婆已是五十几岁都当祖母的人,对这没兴趣,摆摆手道:“我老婆子就不去了,你们年轻人去吧。”
凤儿与两名婢女互看一眼,一起点头。“那就劳烦夫人带我们一块进城。”
“只是顺路而已,到时进了城,你们就放心去玩你们的,我们再约个地方集合就好。”文咏菁有意想让她们玩得痛快一点,若是跟着他们,她们定然无法好好欣赏烟火,不如让她们自由行动,大家都高兴。
两名婢女闻言很高兴,连忙道谢,“多谢夫人。”
她们来了几天,夫人一直待她们很和善,不曾骂过她们,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夫人也都会给她们留一份,两人不禁庆幸这是遇上好主子了。
做下人的无法挑主子,遇上坏的,那可有得受罪,严重一点可能连小命都不保,她们先前在其他的府里头做事,主子虽然也不算坏,但也没多好,她们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累得不行,因此她们的奴约一满,便马上辞了工,听人牙子说这里在招婢女,这才过来应聘。
几个人坐在桌前一边包着元宵,一边闲聊着烟花会的事情,十分热络,就在这时,有个家丁慌张的进来通报,“夫人,不好了,有官差上门来说,有人击鼓状告夫人,他们奉大老爷的命,要来抓夫人回去问案。”
“有人告我?”文咏菁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居然会被告。
“怎么会这样呢,那官爷是不是弄错了?”凤儿惊诧的问。
“这事我问过了,没弄错。”
“先别慌,我去瞧瞧是什么事。”文咏菁把手洗了洗,擦净后,走到堂屋去。
两个衙役一见到她,便问:“你就是官家八小姐官善善?”
“没错,请问差大哥,我犯了什么罪?”
“有人告你使了卑鄙的手段抢人丈夫。”
“什么?!”她错愕的瞠大眼。
“没这回事,我家夫人没做过这种事!”跟来的凤儿急忙说道。
“有没有这回事,跟我们回去,见了青天大老爷自见分晓。”没有一个被抓的人不喊冤的,两个衙役看多了这种人,大手一挥,上前就用手铐拴住文咏菁。
文咏菁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因尚未过堂审问,她就先被关进牢里,等候提审。
她觉得这一切简直就是无妄之灾,而且事由居然这般荒谬,到底是哪个疯子吃饱撑着,莫名其妙跑来告她?
牢房就像她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简陋到不行,没有床铺没有桌椅,只在角落铺了一些干稻草,另一边角落里的放有一个尿桶。
且不知是哪一个关在这间牢房的犯人撒了尿没清,透着一股浓浓的尿骚味,熏得她快受不了。
她嫌地上很脏,不肯坐下,站在靠近铁铸的栅栏前,想着这场牢狱之灾是怎么来的,最后她站得两脚发酸,这才走到那堆干稻草上坐下,托着腮继续寻思。
说到抢丈夫,她似乎跟某个人有这样的瓜葛,不过不是她抢了别人的,而是别人要来抢她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很快过滤出可疑之人——官兰兰。
这女人的节操不会这样毫无下限,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吧?明明是她自己想抢她的丈夫,还敢诬告她!
想到她那日来找她时那嚣张的嘴脸,文咏菁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可能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这么一想,她火大的爬起来,走到铁栅栏前,大声的朝外头咆哮,“官兰兰,你有种给我滚出来!你也太厚颜无耻了,抢不到别人的丈夫,还有脸反过来诬告我!”
她的话没有引来官兰兰,倒是把狱卒给招来了,狱卒恶狠狠高举手里的鞭子朝她挥来,大声喝斥,“闭嘴!再吵闹有你好受。”
文咏菁急忙退开,恼怒的瞪着那名狱卒,但也知道再说下去讨不到什么好,只好悻悻的坐回干稻草上。
凤儿应该去告诉左之镇她被抓了的事,她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现在说不定已经朝这里赶来,这么一想,她被关进来时的不安和愤怒,渐渐平息下来。
然而她才平静不久,便有两名狱卒过来,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你们要做什么?”文咏菁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意,满脸惊疑。
高瘦的狱卒嘿嘿狞笑。“对于刁猾顽劣的犯人,咱们要不教得他乖顺一点,这牢里还能安宁吗?你方才喧闹不休,咱们兄弟是来教你一些规矩的。”
左之镇正与秦奉、南元照、乔守仪在客栈里头商量盐井开始产盐之后要如何贩卖等问题。
“三爷、三爷,不好了,夫人被抓了!”三爷先前提过,今日要在这间客栈谈事情,凤儿一赶来,就问了小二三爷所在之处,便直奔这间包间而来。
“夫人被抓?!这是怎么回事?!”左之镇愕问。
坐在一旁的秦奉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温声道:“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他面容俊秀,风流倜傥,手里惯爱拿着柄扇子,即使大冬天里也有事没事就掮两下,以彰显自己的风雅。
“先前有两个官爷来府里,说是有人状告夫人以卑鄙的手段抢人丈夫,被拘到官府里去了。”
闻言,坐在另一侧的南元照玩味的睇向左之镇。“这事倒新鲜,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人这么告人的。”他身量壮硕,为人豪爽,不拘小节。
乔守仪询问凤儿,“可知状告你家夫人的是何人?”他面目清雅,身量偏瘦,很有儒生气息。
凤儿楞了下答道:“奴婢不知,夫人一被抓走,奴婢就赶着来向三爷报讯。”
说完,她心急的看向自家主子。“三爷,您要快点救出夫人,说夫人抢人丈夫,这压根就是莫须有之事。”
“我这就去知府走一趟。”左之镇即刻起身,他心里的忧急比起凤儿只多不少。
“正好我闲着也没事,就陪你一块去吧。”秦奉也跟着站起来。
乔守仪与南元照也同时起身表示,“我们也一块去。”
他们之所以同去,纯粹是去图个热闹,毕竟告人抢夺丈夫这事,委实闻所未闻。
左之镇没心情去揣测三人是怀着什么心思才想要跟去,不过他们都出身不凡,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一行人很快赶往府衙,求见知府蔡保鑫。
左之镇说明来意之后,蔡保鑫神色严肃的答道:“关于状告尊夫人之人,乃是其同胞姊姊官兰兰。”他身量矮小,背微驼,下颚微尖,肤色偏白。
闻言,左之镇满面怒容,“她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当初是她不愿嫁给我这才迷昏了我家娘子,让她顶替她出嫁,如今竟诬告我家娘子!请蔡大人立即将我家娘子释放,将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泼妇抓起来问罪。”
蔡保鑫神色淡然的表示,“本府不能只听你片面之词就将人释放,其中是非曲直,本府还要查清,才能裁夺。”
左之镇提出要求,“那请蔡大人快开堂审理此案。”他不舍得让娘子被关押在大牢里,只想尽快了结此事,接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