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与她同桌吃饭?我请你上馆子。”
“你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情上馆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别管发生什么事,饭照吃、觉照睡,身体养好才能卯足劲儿做想做的事,否则一切都是白想。走!我请你去上品堂吃饭。”
上品堂?那里每道菜都要一两银子以上……“你发财啦?”
“当然,你大哥的身家都攒在我兜里呢,请你吃上几顿大餐还行。”
“大哥真信任你,把钱全往你手上送。”嘴上酸溜溜的,可蕥儿清楚得很,大哥为什么独独信任关关,要不是她的谋划,直到现在,他们依然是过得苦哈哈,为存下几十两银子东枢西省的清廉官家。
“又嫉妒?唉,我也是千百个无奈呀,谁让我天生英才,一个不仔细就招人妒恨,不过请放心,我会努力做到对得起你的嫉妒。”关关拍拍她的肩膀,满脸的欠扁模样,恨得蕥儿咬牙。
“你够了哦!”蕥儿戳上她的脸颊。
关关笑笑,抓下她的手指头,走到架子旁,拧了湿帕子递给蕥儿。
蕥儿抹去泪痕,心中但愿自己能够活得像关关这般豁达。“走吧,这会儿,我真饿了。”
“嗯。”关关起身走到门前,门拉开,冷不防看见谷嘉华站在门边发呆,贴身丫鬟花隐静静站在一旁,垂着头,看不清楚她脸上神色。
是在偷听吗?还带领丫鬟一起偷听?还真是大方无惧啊,不过无所谓,反正自己也偷听过她一回。“有事吗?谷娘子。”她问得客气疏离。
谷嘉华没回话,两道目光却是像毒蛇般攫住关关不放。
关关无畏,清浅一笑,说道:“既然没事,恕不奉陪。”
她拉起蕥儿自谷嘉华身边走过,她不想蕥儿冲动惹事,小白花一天哭两场,戏分已经太多,再演下去观众会腻味的。
却不料方与之错身三五步,便听见谷小花幽幽声音传来,“邵关关,你相信运气吗?”过去她受运气背叛,现在不会重蹈覆辙了,谷嘉华对自己发誓。
关关定住脚步,背着她说道:“什么叫作运气?就是机会碰巧撞上你的努力。”只不过感情有费洛蒙的参与,努力不再是绝对的致胜关键。
“上次我的运气不好,与云青擦肩而过,这一次,我再不会放任机会从手中溜走。”她眼底满满地都是坚决。
哟哦,下战帖吗?!
很可惜,她邵关关不想对战,早说过了,该拿枪拿盾挡在前头的是云青,不是她。
不过对于被挑衅,还是教关关心生不爽,云青不是已经告诉过谷小花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还这般说话,摆明横刀夺爱势在必行。
关关旋身,与谷嘉华面对面,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缘分?缺缘少分的两个人,就算把肩膀给擦破,也擦不出半点火花。”
“对不起,我不相信那种东西,我只相信,凡我想要的,就一定会落入我手里。”
谷嘉华仰起下巴,将那张完美的容颜呈现于金黄色的阳光下。
风光明媚、艳光四射,她很清楚,自己这样一张脸会教男人心动,让女人自惭形秽。
关关不自卑,反倒轻轻一笑,说道:“了解,所以与沈家和离,也是你想要的结局。”一句话、一根针,狠狠锥进谷嘉华心里,她刺人刺得毫不手软,于是两人就此撕破脸。
谷嘉华咬牙,本想对关关好些,先解除她的戒心,待云青娶自己为妾之后,再慢慢介入两人、试图将她剔除,可这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那双眼睛贼精贼精的,自己怎生遮掩,也瞒不过她的打量,既然如此,不如锣对锣、鼓对鼓,拚一场声势。
“邵关关!”想至此,她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
关关依然一脸的和颜悦色,回应道:“有何指教?谷娘子。”
“我不会输给你的,一个低三下四的贱婢,怎配得上堂堂五品知府?”没有男人在现场,她选择不伪装。
“所以呢?一个弃妇才配得上五品知府吗?”关关还是笑,嘴角微微上扬,口头骂人,情绪却无半分激昂,比起谷小花,她的功力略胜一筹。
“我的父亲是尚书,是云青哥哥的恩师。”
“所以呢,打算对云青挟恩图报?可这是让云青报恩好呢还是报仇?娶一个不爱的女子,是该疼她爱她还是恨她?蕥儿,如果你嫁给一个讨厌的男人会怎么做?”最后一句,她望向蕥儿,连看都不看谷小花半眼。
“我会打他捶他骂他恨他,时不时在枕头底下藏把刀子,伺机结束他!”
蕥儿接下话,她咬牙切齿,好像真有把刀子在手上,而谷嘉华是等待被结束的优质主角。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不过云青那个人心机重、城府深,手段肯定比我们高竿得多。”关关忍不住比个大拇指,这动作没人见过,但搭配话语,约略可猜出意思。
蕥儿与她一搭一唱,问道:“你这是在替谷娘子操心吗?不必,你没瞧见人家胜券在握呢。”
“我是胜券在握!”谷嘉华抢过话,之后,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其缓慢却也张扬嚣张。“一个没知识、没脑袋的女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关关飞快接话道:“是啊是啊,千万别把我放在眼里,直接放在心上就行,因为我早晚会成为你心头那把割肉刀,我的幸福会让你眼红,我的快乐会教你疼痛,我的喜悦会让你气到想跳楼……我也不乐意的,但自从你选择拿我当对手那刻,我就不得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你的痛苦上,谷嘉华,你真的挑错对手!”
关关说得畅快淋漓,蕥儿听得愉悦舒心,没错,对付谷嘉华这种人,就是不能手软o
“很好,希望你能笑到最后。”谷嘉华气得全身发抖、额间浮上青筋,美丽到让人自惭形秽的面容瞬间变得丑恶狰狞。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的。”关关还是一派轻松自在。
关关拉起蕥儿再度朝大门走去,不理会身后那道紧紧追随着自己背影的恶毒目光。
出了门,蕥儿忍不住手舞足蹈。“关关,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一定会赢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让大哥被谷嘉华抢走的对不对?”
关关望着兴高采烈的蕥儿,叹气说道:“不对,我半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通往成功的道路向来都在施工中,她乐观却不天真,她开朗却也明白天地间有许多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完成,她能倚仗的不过是对云青的信任,但愿……但愿他不会辜负她的相信。
“可你刚刚、刚刚明明就……”
“我是在说大话。总不能输了男人、输了爱情,连气势也一并输去吧?”她笑笑回答。
听关关这样讲,蕥儿的气势顿时弱下。
见蕥儿整个人蔫了,关关忍不住笑道:“怕什么,没有男人可供快活,就拿银子来让自己快活啊,没那么严重的,人生短短,快活最重要。”
蕥儿瞪她一眼,心中暗恨她没出息。“说什么话呐?”
“什么话?真话啊,走!咱们先去饱餐一顿,再去看看咱们的发财铺子。”她打起精神,引开蕥儿的注意力,她是不让自己处于低潮期太久的女子。
“说到这个……你不是留很多间铺子吗?除了卖包包这间外,其他的,你打算做什么?”
“我选两间相连的铺面再开一间‘育才幼教社’,剩下的全赁出去,每个月能有几百两银子收入。”
“这么多?”
“不错吧,当地主的感觉……”
第十九章 一支玉簪(1)
行云楼里,宋怀恩与王氏对面坐着,一盏热茶渐渐失去温度,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婢仆们均守在外头,无人召唤不敢进门。
经过好半晌的犹豫后,王氏低声问:“老爷,你说二弟、三弟肯重返宋家大门吗?”
如今的王氏再不是一年前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后宅妇人,经过多方努力后,她成为宋怀恩打心底看重的嫡妻、为他所倚仗,王氏不但插手铺子经营,宋怀恩有解决不来的事,也会寻她商量。
王氏看开了,有舍、有得,就算不愿将老爷推出去,他也不见得肯留在自己身旁,她已经人老珠黄,再抓不住男人贪鲜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握住权柄、握住财富,握住老爷愿意托付的一切。
“不知道,也许心底还记恨着。”宋怀恩沉吟须臾,回言道。
那年他做错了,为着替母亲长年的夺夫之恨出气,他罗织出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方姨娘头上,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宋家大门,以至于方姨娘抑郁早逝,怀青、怀丰年幼失怙,他们能不把方姨娘的死怪在他头上?
如果换成他,他绝对会怨怪的!
方姨娘的贞节牌坊开始修建那天,方云青、方云丰的身世揭开,京里传来消息,兄弟两人得皇帝看重、亲自拔擢,前途似锦、灿烂光明,紧接在这些消息之后,许多流言纷至沓来,有人预言两兄弟将对宋怀恩下手、为母亲讨回公道,有人猜测宋家将就此败落,所以……真的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