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地面,她索性手一松往下跳,但她还没站稳身子,砰的一声,枪声乍响,在她身旁不远处跟著传来男人的哀号声。
那人倒在草丛里,右手流著血,脚旁躺著一把枪,一名高大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一脚把地上的枪踢得老远。
是成纳。
玛瑜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回到落杉矶,她就和成纳分道扬镳,两人已有两个多月没见面,虽知道今晚两人会碰面,她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强迫自己要表现得跟过去一样,不让他觉得她受到影响,但真的看见他,事前准备好的话她全都忘光了。
「他们两个就快下来了。」她勉强的开口,但话一出口,她便在心里骂自己笨。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到绳索上还挂著两个人,她讲这不是废话吗?她看了眼成纳脸上的表情,显然他也觉得她说的是废话。
好吧,她承认都是她的错,所以成纳才不想理她,但他都已经对她发过脾气了,为什么还不能原谅她呢?「对方追上来了。」尼克脚一落地,回身就往後面开了一枪。「咱们分头走,珈璐,你跟我来,玛瑜,你跟成纳走。」
四个人分成两个方向离开,玛瑜奔进小巷里,成纳跟在她身後,解决追上来的几个小喽罗。
「上来!」成纳跨上一辆重型机车,玛瑜连忙朝他奔去,他突然又喊了声:「蹲下!」
一等玛瑜蹲下,他便扣下扳机,让紧追在她身後的人倒地。
玛瑜不敢稍有耽搁的跳上机车後座,成纳一催油门,车子便往前疾驰,在他们後头还有不少追兵。
「呃……成纳,我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了?」
枪声加上机车的引擎声实在有点吵,她只得提高音量说话。
他们可是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但那天他用那种想杀了她的眼神看著她,让她连作了好几天的恶梦。
「其实我……哇啊!」车子突然骑下阶梯,颠得她差点拿不稳枪。
成纳故意将车骑下阶梯,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听她说废话。
玛瑜明白他的用意,还没说出口的话乖乖的吞回肚子里。
算了,是她有错在先,她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保命要紧。
见对方不时朝他们开枪,玛瑜将身子伏低,一手掏出枪,另一手紧抱著他的腰,拿著枪瞄准那辆紧追著他们不放的轿车,然後连续扣动扳机。
其中一枪射中那辆轿车的车轮,车子失控的往路灯柱撞去。
「呼!解决了!」
玛瑜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她和成纳之间的僵局,心中又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来。
除了机车的引擎声外,只有风声呼呼的在耳边怒吼著。
成纳一向任她予取予求,她当初就是看准了这里才胆敢打他的主意,哪知他生起气来也是六亲不认的,而她有错在先,也不能指责他的不是。
「成纳,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谈。」他只想知道玛瑜为什么会找上他。
冷冷的一句话就让她住嘴,所有的勇气也跟著消失。唉,既然他不想谈,那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环抱著他的手因为他的冷言冷语而松开,玛瑜觉得一阵鼻酸,尤其当她想起在夏威夷时,他曾那样珍爱的碰触著她,那时她心里还觉得自己很幸福,如今她才真正了解,那些幸福是用一颗药丸换来的,事实上这男人一清醒後,压根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她说不出自己有多懊悔,或许她不该用药物控制成纳,当初她怎么会以为成纳绝对不会生气?在发现成纳对她没兴趣时,她就该要死心的,现在她对自己当时天真的想法感到恶心……
「停车!」玛瑜喊了一声,「成纳,我要吐了!」
车子紧急的煞住,胃里的翻搅几乎让她没办法忍住,她伸手捂住嘴,一下车便蹲下来狂吐。
她从小到大没有这样吐过,可见她受了多大的刺激,一定是刚刚从阶梯上骑下去,颠簸得太严重害她晕车。
「你先走吧,珈璐已经拿到东西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她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还跟这个对她有敌意的男人在一块。
「上来。」成纳不打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玛瑜不是什么虚弱的娇娇女,但此刻她看起来真的不太舒服。
她摇摇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勉强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成纳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考虑著要不要叫住她,或是乾脆不理会她的离去。
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他才发动车子,就在此时,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晚。
「该死!」成纳将油门催到底,朝玛瑜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床上的人沉睡著,成纳眼里闪过愤怒。
当他看见玛瑜躺在地上的那一幕,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还好她只是被人敲昏,并无大碍,对方为引他过来,所以才对空开了一枪,等他赶到时,对方已经走了,而玛瑜身旁躺个纸袋。
纸袋里装的是马士德集团研发的软体,他立刻打电话和锺价炜联络,从他口中得知有人闯进集团总部。虽然对方拿走的不是什麽重要的软体,但是戒备森严的总部居然被人闯入,这触怒了锺价炜。
那个纸袋里除了有公司失窃的软体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只写著几个字——
东西在台湾。
当锺价炜听到这句话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接著他决定立刻赶到台湾,要他们在近日内也赶去会合。
「……她没事,我会跟她一起出发。」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玛瑜幽幽的转醒。
她睁开眼望著四周陌生的景象,这里是哪里?她从身上的被子闻见成纳的气息,这里是成纳的住处?成纳拿著手机走进房里,看到她坐起身,一手按著後脑勺,一脸很痛的模样。
「……我们过几天就出发。」结束了交谈,成纳立在原处看著她。
「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的软体被偷了,老板要我们这几天赶到台湾。」
「哦……」虽然她不知道昨晚後来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她後脑勺很痛,显然是给人敲了一记,加上她这里是成纳的住处,她也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对吧?谢谢。」
说谢谢听起来很疏远,她平常和成纳不是这样的,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先回去好了。」她还记得昨晚成纳说不想跟她说话的,既然她已经醒了,也没理由一直赖在这里。
「这几天你先待在这里。」成纳边说边拉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件衣服丢给她。「等确定你没事了,我们再一起到台湾。」
「我真的没事了。」她才不要待在这里!成纳分明还在气她,她又何必在这里惹人厌?她还没走到门口,成纳脚一勾,房门便关上了,面无表情的看著她。
「成纳,我可以照顾自己。」
「等你的头好了再说。」成纳双手交抱在胸前,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她不是很想解释的吗?怎么现在又急著要走?「我说了我没事。」玛瑜垂下眼,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可能有脑震荡,现在最好回床上躺著。」
「谁说的……」她一脸无奈的回到床上,知道成纳不肯让她走的话,她根本走不掉。
昨晚到底是谁打了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只觉一阵痛,然後她眼前一片黑,跟著昏了过去,难道那些人一直跟著她吗?不过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她立刻跳起来冲进浴室,抱著马桶吐了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脑震荡吧?趴在马桶上,玛瑜根本不敢看成纳的表情,前一秒还说自己没事,下一秒她就开始吐,他一定觉得她很蠢。
漱漱口冲去嘴里的酸味,玛瑜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见成纳就站在身後。
「我是有点不舒服。」反正他也已看见了,她索性招认。
「头吗?」成纳伸手轻摸著她後脑勺的肿块。
「大概吧。」她的头是很痛没错。
「我叫鬼医过来。」
「不用了……」一听到「鬼医」两个字,她马上脸色大变。
她才不想跟鬼医见面,鬼医一定发现她偷了药,要是他当著成纳的面跟她要那颗药,到时候她该怎么交代?「我睡一下就好。」玛瑜小心的瞥了他一眼,他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见到鬼医吧。
「随便你。」成纳显然了解她的顾虑,没有多说什么的随她去。
当玛瑜再次醒来时,只见房里多了几个纸盒,成纳仍守在她身边,她心想似乎该说些什么,免得沉默的气氛太过尴尬。
「那是什么?」她指著纸盒随意的问了一句。
「衣服。」
「我的?」
玛瑜有点好奇,拿遇一只纸盒打开,里面是几件全新的衣物,看见盒子上的知名百货公司的标志,她猜这是他在网路上订了用快递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