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晦玉把她眼中的恐惧全看进带笑的眼底,很乐意接收她的畏惧。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你的江湖经验不足,这么重要的防身物,居然粗心大意地放在竹篮里,行走的足迹也隐藏得不好,让我可以轻易地找到你。”
呜呜呜——谁知道你会跟来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平常过着太平无忧的日子,如果知道你这么阴魂不散,我也不会跑到这操堂来,大不了睡在蛇洞里啊!
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想干什么?”她颤声地问。
“干什么?”唇角浮起那气的笑容。
“在你对我下毒之后,天真地以为可以就此拍拍屁股走人吗?”
“可、可是你身上的毒己经解了呀!”她气呼呼地质问,一瞧见他眼中的狠庆,又赶忙缩了缩头。
“如果这样也可以算数,那么我把你的手砍下未,再找人帮你接回去,你觉得如何?”他笑得很那恶威胁。
桂,好可怕!打从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她就深深地感觉到这人很会记仇,是她低估了他报仇的能力。师父早说了,叫她要避开姓独孤的人,果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他未了,来杀她了!
她会死得很惨,有可能被他一剑一剑地戳,可是她一点儿都不想死的时候没穿衣裳呀!那很丢脸耶!
“穿上。”
突然的命令,伴随着丢过未的衣物。
她呆住,双眼盯着那件被他丢到一旁石头上的衣物,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而且,那衣裳是新的。
他买的?梁静狐疑地看着新衣裳,然后再看看他冷傲的神色,不禁犹豫着。
独孤晦玉目光转为吓人的锐利。
“动作快!”
他大喝一声,把她吓得魂不附休,急急忙忙地动作起来。现在有衣裳穿就该偷笑了,何况在他的命令下,她不敢不从,因为现处下风的人是她。
藉着衣裳的遮掩,她从池子里爬起来,赶忙用衣服包住自己,匆忙狼狈地躲到屏风后头去更衣。
师父的交代一定有道理,她一向最听话的,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去惹上独孤晦玉呢?落得自己现在这副下场,怪谁?她真的好想哭!
穿好衣裳后,她本来想逃的,不过再次证明她的江湖经验比不上老练的独孤晦玉,此刻她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因为她被点穴了!而独孤晦玉正肆无忌惮地打开她放在房间的包袱,翻开每一个瓶子和罐子。
这是他第二次检查她的包袱。
“你为什么要翻我的东西?”她忍不住问。
他冷哼道:“看看你还有什么毒药?”他一边说,一边检查她包袱里的每一样东西。上回翻她的包袱,不晓得里头藏了一堆毒药,这次翻找,其实也看不出她把毒药藏在哪里,但里头却有一堆姑娘家用的脂粉,瓶瓶罐罐的,他猜,这些根本不是脂粉,他一边不客气地检查,一边朝她看去,瞧见她气鼓鼓地红着双腮,让他心情大好。
“哼,我还以为令狐绝的徒弟有多厉害,看来除了施毒的技巧之外,武功实在不怎么样。”
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是令狐绝?”
她是真的感到意外才会脱口问他,却没想到他的反应比她更惊讶……不,应该说是到了无比震惊的地步,因为他正瞪大眼注视她,像是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祸从口出。
她内心后悔的想法,都是在看到独孤晦玉吃惊的表情后才冒出来的,原来他是在套她的话,而她笨得被他套出话来了!而且这男人原本坐在床头边,现在却来到她面前逼近她。
“你真的是令狐绝的徒弟?”
“不是!”现在才否认,似乎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但谁叫这男人用这吃人的表情逼近她。
“令狐绝人在哪里?”他根本没理会她的否认。
“……”她很不想说。
“说不说?”他的食指指尖,往她腰间的穴位点下去,这一点,痛得她抽气连连,叫不出声,却可以让她痛得直冒冷汗。
“师父……师父在天上……”
“天上?他死了?”
“他当神仙去了……”她声若蚊纳,痛得有气无力,眼泪都要滴下来了。
如果她说谎,独孤晦玉有可能看得出未,但她直觉自己不能说,所以她用了另一种讲法。逍遥峰高耸入云,恍若天上人间,师父平日给她们徒弟的感觉,就像是神仙一样,不是她们这群平凡的徒弟可以猜度的,一般人听了天上和神仙,都会当成是对方死了,但其实她是用了另一种巧妙的说法回答他。
腰间的劲力一松,痛楚减轻了,看来独孤晦玉是相信她的话了。她喘着气,一边平复七上八下的心跳,一边偷瞄己经离开、到一边探思的独孤晦玉,只见他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何他听到师父的名字会这么激动?
突然,独孤晦玉转过脸,又用那种令人毛骨惊然的目光盯住她,还笑出那气的弧度。
“他没死,对不对?”
梁静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俊美冷凝的面孔再度逼近,还用着威胁的口吻对她质问。
“你说过要去京城送礼,应该是奉了某人的命令对不对?而这个人就是你师父,所以他根本没死对不对?”
被猜对了!
“不是,我是奉我娘的命令去送礼的!”她打死不承认。
独孤晦玉不怒反笑了,他低垂带笑的俊眸比星子更加璀灿迷人,像要看透她的灵魂似的,而他的语气不再是冷硬,而是轻柔得叫人发毛。
“看未你什么都不知道,若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容易承认令狐绝是你师父了。你大概不知道,若是让人晓得你是令狐绝的徒弟,会被追杀的。”
第4章(2)
独孤晦玉的这番话让梁静再度怔住,他说什么?她听不懂。
“追杀?”
“什么意思?”她呐呐地问。
独孤晦玉将她征愣的神情和反应全都一丝不漏地收进眼底,更确定了她果然被蒙在鼓里。
他一字一字,情楚地告诉她答案。
“因为令狐绝,是天下人的仇人。”
梁静呆呆地望着他,这回答的确让她震惊得不知该做何反应了。
师父是天下人的仇人?她压根儿听都没听过,她只知道师父隐居,但从不晓得他为何隐居。
啊!原来那句下山见识见识,藏了这么大的意喻。倘若师父是天下人的仇人,那么她这个徒弟也肯定会被连累的!
哇哇哇!师父啊——你为什么不说明白?这跟当年把徒弟们丢到悬崖树上吊着,丢到深不见底的河水里抱着,丢到蛇窟过夜,丢到黑豹窝里共枕等等变态的训练有何不同?现在,师父是把她丢到了江湖这个可怕的地方,随时有遭人追杀的可能,而且不必等,眼前就有一个了!
“你要杀我?”她吓得簌簌发抖,脸色苍白,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看独孤晦玉给她新衣裳穿,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现在这人肯定想杀她,因为他说师父是天下人的仇人,也就是他的仇人了。
望着她发抖苍白的样子,独孤晦玉冷哼,这丫头终于明白了。他冷笑,欣赏着她的恐惧,双臂环胸。
“要不要杀你,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请、请问大侠……现在心情如何?”
剑眉一扬,改称他大侠了?
“我现在心情还不错。”看她吓成这副德行,他的心情当然好了。一开始,他确实气得想杀了她,不过在知道她是令狐绝的徒弟后,他便不打算杀她了,因为他要利用她找到令狐绝。不过他不会告诉她,自己不会杀她,因为他要让她敬他、戒慎他、畏惧他,如此才能扳回一城,报那下毒的耻辱。
他走回去坐在床边,继续东翻西找,把所有可疑的瓶瓶罐罐全部没收,简直放肆到了极点,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什么都不能做。
直到独孤晦玉翻到那个木盒,让她呆住了,急忙地出声阻止。
“不能开!”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按照这男人的脾性,越是叫他不要开,他肯定越要开!
果然,独孤晦玉丝毫不理会她,立即把木盒打开。
他皱眉,还以为里头藏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原来只是一块玉尔。虽然这玉佩看起来价值不非,但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对她紧张的样子大感有趣。
“这东西有什么用途?”这小兔子一身朴素,不像是会戴这种东西的姑娘。
“…”她紧闭着唇,一脸的不想告诉他。
独孤晦玉挑着眉。不肯说?好。
他将玉佩拿出未,放在桌上,拔出剑来,作势要将它一劈为二,吓得她倒抽了口寒气。
“那是要送给“白鹤山庄”的贺礼!”她被逼急了,大声回答。
“白鹤山庄”四个字让他一怔。
“给“白鹤山庄”的贺礼?”““白鹤山庄”庄主嫁女儿,我奉命将这木盒送到那里作为贺礼。”她有问必答,不敢迟疑,只求他千万别毁了玉佩,如果没办到师父交代的事情,她不敢想像师父会如何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