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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了玉环后,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母亲犹豫了半天,才吩咐她拿这支簪子去典当,可是,她才往门口跨了一步,母亲却又从她手中夺了回去,还哭着直嚷:“不行!不能当了它,不可以……”

  从那次起,她更加确定这支簪子在母亲心中的地位,所以,首饰盒中只剩下这支簪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给我……给我……”沐秋水喘息不止的说。

  “在这儿,娘。”慕容流月赶紧将簪子放在她手中。

  沐秋水握紧簪子,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它,叹了口气后将簪子放到女儿手中,气若游丝的说:“流月,拿好它……千万……别掉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它。听着……娘要告……告诉你,这支……这支簪子……它是你爹……唉……”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头猛地往后一仰,原本紧握着慕容流月的手顿时一松,全身一阵痉挛后,就一动也不动了,也让慕容流月看得心一惊,登时狂号了一声:

  “娘!”

  站在屋外的唐之毅,乍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再也顾不得许多的一头冲进屋里,一把掀起布门帘,一眼便看见趴在床沿哭得肝肠寸断的慕容流月,和一旁抹着泪的李大婶。

  他想起先前刘掌柜说她娘的病情有变化,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甚至……想到这里,他不禁别开眼不忍卒睹,但映入眼帘的是破旧得仅能聊遮风雨的木屋,门上的油漆剥落,窗纸东补一块、西补一块,冷风不时从破洞处灌进屋里。

  她竟然住在这等地方。唐之毅无法止住心中震撼地想着,而满屋子的哭声,让他更感受到那一份令人无法忍受的苍凉凄楚。

  李大婶察觉屋里还有别人,一转头便看见目光直盯着慕容流月的唐之毅,她疑惑地正想开口,他却头也不回地冲出去。李大婶见状只得作罢,又回头安慰着哀恸逾恒的慕容流月。

  唉,到底何时老天才会开眼,眷顾一下这个孝顺却孤苦伶仃的小姑娘?

  天亮了,漫长而让人伤心欲绝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慕容流月哭得红肿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床上覆着一片草席的母亲,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大婶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所以一夜没睡地陪着她,刚刚看她似乎平静些了,这才回家料理家中老小,现在她端着一碗清粥走进屋里,发现慕容流月还维持着她离去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跪在地上。

  她心疼极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清粥,一把拽起了慕容流月说:“别跪了,起来喝碗粥,休息一下,你娘的后事还等着你去办,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呀。”

  双脚跪得痛麻不已却不以为意的慕容流月在李大婶的搀扶下,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一听到要办她娘的后事,原本空白的脑子,又想起了痛苦的事实,不禁“哇”的一声再度泪如雨下。

  “流月,别净是哭,你这样会让你娘走得不安心。如果你真孝顺,就该好好地打起精神,先想想你娘的后事该怎么办才是。”

  慕容流月闻言,稍稍止住泪水,却止不住心头的无助,只能睁着黯淡无光的眸子,失神地望着她。

  李大婶也知道这实在太难为她了,但自己手头并不宽裕,实在是有心无力,不禁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说:“好了,你先把粥吃了,睡上一觉,有精神再说吧。”说完,她便出了屋子。

  她双脚一走出屋外,看见一位气质不凡的公子,正在门外徘徊着。她正纳闷时,忽地想起,那不就是昨晚进了屋子又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的那个年轻人吗?

  她扬起手,招呼着他说:“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唐之毅正想着如何将银两交到慕容流月的手中,没想到又遇见了昨夜的那位大婶。

  只见他点头致意后,举步走到她面前。“这位大婶,慕容流月姑娘住在这屋子没错吧?”见她点点头,他又说:“我这有几两银子,劳烦你拿给她,就说是给她娘办后事用的。”这是他想了一夜后想出对她最有帮助的方法,才会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又寻上门来。

  李大婶喜出望外地想接过银子,可是回头一想,又觉不妥,她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能平白无故地替流月接受人家的银子,还是由当事人来决定好了。她扯开喉咙喊道:“流月,有朋友找你。”这大既是她的朋友吧。可是当她喊出口后,又想到流月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看来阔气的朋友,她怎么没见过啊?

  唐之毅在李大婶喊出口的同时想要阻止她,可惜慢了一步。

  慕容流月乍听到有朋友找她,自然是迷惑不已,好奇心让她走到门口,谁知一抬头,却对上那双令她魂牵梦萦的黑眸,她不禁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暧昧不明的气氛,让李大婶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她机灵地借口说她还有事,要他们好好的聊一聊,就这么留下了相对无言的两人。

  “公子。”

  “姑娘。”

  两人同时开口,让气氛显得更加的尴尬。

  “咳。”唐之毅轻咳一声后说:“慕容姑娘,在下知道姑娘有困难,所以想略尽绵薄之力,请姑娘收下。”说完,他将手中的银子递给她。

  慕容流月轻皱蛾眉地望着他,并没有收下银子的意思,口气冷淡地说:“素昧平生,小女子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公子的好意。”他为什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他又为什么要帮助她?是对她有什么目的吗?

  唐之毅不知她对自己有误会,见她一脸寒霜,不禁气恼了,口气也不再有礼,“我只是恰好知道令堂昨晚过世,你应该会需要帮忙,不过,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慕容流月更加惊奇了,他怎么会知道她娘刚刚离开人世?忍不住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娘的事?”

  听她这么问,唐之毅才发觉说溜了嘴,只得支吾其词地说:“是……是回春堂的大夫说的。”

  是王大夫说的?昨晚小愣子拿药来时,她娘已经过世,想必他回去有告知王大夫,大概是王大夫可怜她,才会透露出这个消息想帮忙她。

  这么想后,慕容流月稍敛起冷淡的神色,“还没有请教公子贵姓大名?”

  “我姓唐,唐之毅。”他的神色与语气不自觉的流露出倨傲之意。

  这个名字让她心中一震,眼露讥讽,轻蔑地说:“悦宾酒楼的“小老板”?”她特别加重“小老板”三个字,是想揶揄他只不过是个承受祖荫、无所作为的人。

  聪明如唐之毅,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但不懂她为何会有这种态度,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没错。”

  这下慕容流月全明白了。难怪他会知道她的住处,一定是刘掌柜告诉他的。这刘掌柜真是的,她和他约法三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姓名、她的……

  第3章(2)

  唐之毅见她不知在想什么,登时把握住机会,细细地审视着她。

  天呀!她真美。他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着。

  她一身的白,白衣、白裙、白腰带、白缎鞋,发上别着白花,而她那吹弹可破的冰肌玉宙、细致迷人的五官,衬着她出众的气质,像是朵纤尘不染的出水白莲,和她身后破败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她就像是未经雕琢的一块璞玉,吸引着他丢雕琢出她最璀璨动人的光芒。

  慕容流月回过神,见他肆无忌惮地直盯着她,心中恼恨更甚,登时面如寒霜,媚眼里一片气愤。“唐公子,我再说一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没有什么事,请自便。”她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她的眼神,让唐之毅忆起初见她的那一晚,当时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那一桌人的,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了。

  向来只有女人对他阿谀奉承的唐之毅不禁苦笑着,想他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对一个女人,却让人以为他只是个承继祖荫、无所作为的登徒子。

  但他也没有忽略她略带红肿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脸庞,一阵心疼瞬间又搂住了他,他放柔了神色说:“慕容姑娘,你刚刚说无功不受禄,这银子就当是你借的,以后就从你唱曲儿的赏银里扣,你看如何?”见她似乎有些心动,他接着说:“慕容姑娘,难道你要让令堂无从入殓、无地安葬吗?”

  一言中的:慕容流月潭身一震,片刻后才讷讷地说:“好……好吧,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尽快还清的。”话虽这么说,但她也心知肚明,这笔钱只怕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了。

  她接过他手中的银两,在十指不经意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心中又激起阵阵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注视让她不再觉得愤怒或者厌恶,相反的,她觉得心头小鹿乱撞,慌得她只留下一句“不送了”,便逃也似地进入屋里,无助的任心中涟漪不住的荡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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