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那些话,只是想试试看你会不会因此醒来。」
你这个控制狂!她埋怨地看着他,唇微微噘起。
看见她的表情,他轻易猜出她正在想些什么,嘴角勾笑,放下水杯后,他出其不意俯身,在她唇上落下羽毛般轻柔的吻——
棠羽菓缓缓瞪大双眼,轻轻倒抽口气,她没忘记自己昏厥过去之前,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气!
正因如此,她刚才才会把他的话当真。可他现在怎、怎么会如此温柔地吻着自己?
她还在昏迷?还是正在作梦?
许久过后,勾雷尚缓缓退开,嘴唇是分开了,右掌却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发,眸光是满溢的深情。
他盯着她看。嘴唇稍微有点血色,眼神也变得更有生气,嗯,好多了。
「看见你这样躺在病床上,就算那些照片没被毁掉,你觉得我会因此而感到高兴吗?」他静静凝望着她,开口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心疼和沉痛。
棠羽菓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顿时变得又暖又热又有些疼。
「……狮……」
「你想说里头有我最想拍摄的雄狮,是吗?」他问。
完全命中!棠羽菓放弃用自己的破锣嗓子再接再厉,听见他能完全懂自己想说什么,马上点点头。
「如果你再像这次一样,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管那是不是你用生命抢救回来的,我都会亲手毁掉那些东西。」
「那狮……」
「这次我没有毁掉,不过在你昏迷的第一个晚上,我曾经有这样的冲动。」他脸色阴郁望着她。
没有就好!棠羽菓大大松了一口气,眼神却无法离开他闷闷不乐的脸庞。
勾雷尚抽回手,露出一抹扯动她心脏的痛楚苦笑。
「如果你这次不幸……」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半晌后,才嗓音沙哑的缓缓继续说:「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不关你……」她不管喉咙的痛,挣扎着,想马上开口对他说,这根本不关他的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不想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一秒都不要!
「当然关我的事。」勾雷尚扯动嘴角,苦涩瞬间表露无疑。「让你以为对我来说照片比你还重要的人,就是我,不是吗?」
棠羽菓眼睛微微瞠大,眼眶一热,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吃力地移动双手,探向他,勾雷尚见状,不忍她费力做这些动作,主动轻轻握住她的手。
「对、对不起……我……咳!咳!」她把他令人心安的大掌拉向自己,停在脸颊上。「当时我没想……那么……多……」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要以自己为最优先考量,好吗?」他不要她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连有一丝可能性都不准!
她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因微笑半敛下眼皮的眸子缓缓滑下两行晶莹泪珠。
「嗯。」棠羽菓微笑开来,点点头。
我爱你~
我的大英雄。
第9章(1)
十坪左右大的雪白空间,四周随兴摆放着几个柜子,书画、各种颜料、调色盘、画布到处散落。
为了能更专心作画,棠羽菓特地租了这间在杂志社附近的小套房,简单的空间只有卫浴设备跟一张大桌子、画架椅子,其余空无一物。
她伸手摸了摸腹部,胃部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伸出手,看眼手表。
不行,没时间吃饭了,一个半小时后,她还要到杂志社跟大家一起开会,尤其今天是勾雷尚摄影集最后定案的日子,连勾雷尚也会到场。
而且,她赶画的进度大幅落后!
为了不让爸爸知道她发生意外,他们硬在非洲多停留了一个多礼拜,等她把身体调养好才回台湾。
回台湾后,她除了要赶自己画展的作品,还要常常到杂志社跟大家一起讨论摄影集的包装与整体行销。
再一个月就要开画展,蜡烛两头烧的她常常连吃饭、睡觉时间都没有。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棠羽菓放下画笔,小脸左右晃动,积极寻找铃声的来源。
皮包放在门口那个柜子上,她一手抓着画笔,快速走过去,接起手机。
「我五分钟后到。」
是勾雷尚!
「什么?!」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又要过来?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该不会是又没好好吃饭,怕被我知道,嗯?」勾雷尚语带威胁。
这几乎变成他们回台湾后,最常出现的对话。
「才没有!」矢口否认到底。
「你中午吃了什么?」他语气轻松,可是问话内容对她来说可真是咄咄逼人。
「就、就便当啊……」棠羽菓结结巴巴地回答,心中暗自计算,如果自己现在冲去买便当回来,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不行,完全来不及,他要看的是吃得干干净净的便当盒,那家伙很聪明,绝对没办法糊弄过去。
「好,等会见。」
一挂断电话,棠羽菓马上抓起皮包,明知道可能来不及,她还是想要放手一搏。不知道可不可以直接跟便当店老板要一个别人用过的便当盒?
门一开——
「知道我要来,还想去哪?」勾雷尚竟就站在门外,抬起一手。原本正要按门铃的有力手臂见门开,干脆帅气的横放在门框上,直接大刺刺挡在她面前。
吓!她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五分钟可真是咻一下子就过去了啊!
棠羽菓嘿嘿笑了两声,脑袋疯狂转着,希望它能转出一个听起来很漂亮的说法。「我……我……」
「嗯哼?」勾雷尚俯身,俊颜逼近她,黑眸半敛,静静地注视她转动个不停的眼珠子。这个笨女人……
「你抽空过来,我正想要去帮你买杯饮料!」她想半天,突然造出这句。
「真令人伤心,我们都相处多久了,你居然不知道我不喝饮料?」他靠得更近,两人嘴唇相近只剩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要死了!棠羽菓一面小心屏住呼吸,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还真不是说谎的料。
「不说了吗?」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
她心慌地看着他,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自从自己答应他「永远要以自己为最优先考量」后,举凡她不爱惜身体的情形,也全被他画在「适用于本句话」的范团里。
勾雷尚冷下脸,收回手,直接越过她,往屋子里头迈进,走到室内唯一的垃圾桶前,停下。
再抬眼,冷淡视线扫向她,棠羽菓当场打了个冷颤!
这个可怕的男人又来了,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控制她的呼吸频率跟心跳节奏。
她乖乖关上门,走回套房,走到他面前老实招了。
「你不要生气啦!」棠羽菓仰起可怜兮兮的小脸,低声求饶。「我画得太入迷,才会忘记吃饭,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会担心你的身体?」他臀部轻靠在桌子边缘,面向她,双手抱胸。
「我以后一定不会又画到忘记……」话说一半,她突然接收到来自于他「你的保证不值钱」的眼神,她一改努力保证路线,双手在胸前握紧,抬高下巴,信誓旦旦说着,「我、我可以用闹钟提醒自己!」
「不必麻烦了。」勾雷尚嘴角邪肆一撇,仿佛心中早有决定的模样,让她浑身一颤。
「什么意思?」她问得心惊。
「今天摄影集定案会议后,后续行销我不希望你插手。」他讨厌任何控制不了的局面。
既然她老是忘记吃饭,他多得是办法让她从此乖乖按时进食,再也不会漏掉任何一餐。
「可是当初说好……」她担心地皱起眉头。
「我知道自己当初说过什么,不过,我现在改变心意了。」勾雷尚放开手,倾身靠向她,突然的逼近令她暗中轻轻吸了口气。「有意见吗?」
「可是……」她想反驳,无奈脑子突然变得像浆糊一样粘粘稠稠,根本运转不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直到你画展拉开序幕那天之前,我暂时不接工作。」他嘴角勾起满意微笑,继续说道。
「什么?!」她惊喊。
像他这样热爱工作、冒着可能被雄狮攻击的危险也要拍照的男人,居然说他暂时不接工作?!他疯了吗?
「先前你无偿当我助理两个月,现在换我回报你,我会天天带吃的过来,盯着你通通吃完。」他低喃着,明明是霸道到不行的宣示,搭配上他温柔的低语,她居然完全反驳不了。
宣布完以上两点,颀长身躯缓缓从桌边离开,在她瞠目结舌时,勾雷尚走到她身边,一手搭上她肩膀,领着她往外走。
「等等,如果你不接工作,阿志都不会说话吗?」被他半强迫带往门外,不用问她都知道,他要抓自己去哪里——
吃饭。
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在病床上昏迷两天两夜,真的吓到他了,回台后,他比照在医院时的标准,恨不得她天天好吃、好睡,最好什么事都别做,才能确保身体健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