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陛下如今在朝臣之间所竖立起的威信,就算有大臣对此有异议,也没人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冬十一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墨良浚已与老爹讨论过此事。
“呀,这下咱们冬家出了个皇后,可要威风了。”冬八喜孜孜欢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几个姐妹嬉闹着站起来逗着冬十一。
冬十一也装模作样的端起架子,豪气的打赏,“每人赏黄金万两、大屋一间、俊男十名。”
“等等,黄金和大屋也就罢了,这俊男十名是怎么回事?”身为长姐的冬一笑问。
“自然是用来服侍你们的,平时可以替你们捶肩捏腿,男子有美婢服侍,女子自然也要有俊仆伺候嘛。”
“好好好,没错没错,就是要这样才对,以后等我当了官,家里的婢女就要换成俊仆,这样看着也养眼。”冬五兴奋的大赞。
知道她们只是在瞎起哄,冬家几个夫人都含笑看着。
冬宣明在她们闹完,才接着又说:“待科考结束,爹会辞了大司农一职。”
听他要辞官,冬家十个女儿全都很惊讶,就连冬十一也大为吃惊,只有三个夫人似是早已知晓此事,一脸镇定。
想到什么,冬十一蹙眉问:“爹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想辞官?”
冬宣明笑呵呵道:“爹当了二、三十年的官,早就厌倦了官场的应酬,打算退隐做些自个儿想做的事。爹听你说过这第二阶的科考会考数术这一门,因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才来掌理财政之事,退隐后,爹打算要教人数术。”
冬夫人接着说道:“十一你别多想,官场上太复杂了,你爹一向不喜欢,如今能有机会退下来改行授课,对他也是好的。”
董姨娘也接腔说,“是呀,你别想太多,老爷到了这把年纪,也该享享清福了。”
冬十一心中漾着一抹感动,她明白老爹之所以会辞官,说到底还是为了她,她女扮男装的事被揭露之后,难免给老爹招来闲言闲语,他索性辞官,不让那些人再拿这事来说嘴。
她何其有幸来到这里,与这一家子成为了家人。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第一阶段的录取名单已经出来了。
这次共计有三十六位女子通过考试,冬五也在其中,冬家人为此又再办了次家宴,替她庆贺。
那份名单冬十一也命人快马送到正在与宫国交战的墨良浚手上,接着开始筹备第二阶段的考试。
闱场已在兴建,约莫到三、四月时就可竣工。
日落时分,她准备返回冬府,来到外头,抬头看着那鹅毛般的雪花,忍不住想起正在打仗的墨良浚,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战事进行得可顺利?还要多久才能回来?能不能来得及主持这第一届的科考?
随着与他分开越久,她对他的思念也一日比一日深,她每天都数着日子,想着他何时才会回来。
思及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知是不是日日服用那些药材的关系,她的白发已逐渐减少,也许不用半年,就能恢复一头黑发。
她也是最近才从老爹那里得知,原来她服用的药材极为珍贵,一个月下来,就几乎要花去三万两银子。
她抚着挂在胸口衣襟底下的那枚暖玉,喃喃对着飘着雪花的天际说道:“墨良浚,我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吧。”
半晌,她刚要举步离去,瞥见新任丞相姚安与太尉许平昌神色匆匆而过,她心中蓦然一动,下意识追上去,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得尽快派几名太医前去为陛下治疗。”
“事不宜迟,老夫待会即刻安排人手护送他们连夜出发……”
闻言,她顾不得行礼,上前便问道:“丞相,陛下受伤了吗?”
由于陛下宠信冬十一之事朝中人人皆知,因此姚丞相也没瞒她,颔首说道:“齐将军派人来报,陛下不慎受伤,让太医院调派几名太医前去为陛下诊治。”
“陛下的伤势重不重?”她着急的追问。
“详细情况还不知,只知陛下是在与宫国大军交战之时,遭敌方流箭所伤。”
冬十一闻言,心直沉了下去,若只是寻常小伤,根本不需要特地从宫中调派太医前去为他治疗,他的伤势定是很重,才会出此下策。
墨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动攻势,一路攻城拔寨,打得宫国毫无招架之力,镇守边境的大军来不及驰援,宫国都城就被攻破。
此刻墨良浚坐在主帅的大帐里,听着属下向他汇报目前的战事。
“齐将军已领了两万骑兵从浣城去追击往南方出逃的宫皇一行人,曹将军则率了三万兵马前去拦截正准备要与宫皇会合护驾的大军。”
墨良浚听毕颔首,接着询问:“朕要你抓的人可抓住了?”
“已关押起来,等候陛下发落。”
“很好,你吩咐下去——”墨良浚正要再交代什么,外头的士兵便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宫中派来的太医已到。”
“让他们进来。”
士兵立即出去传令。
很快几名太医走入大帐中,为首的人是冬十一,她一进来便急切的看向墨良浚,见他安好的端坐在主位,不禁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没受伤吗?”
瞅见她,墨良浚也面露蔚色,“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往下移,停留在他包扎起来的左腕上,看了几眼,才敛起担心的神色,躬身行礼,“微臣听说陛下受伤,因此特地护送太医前来。”
见她竟为了他受伤之事亲自赶来,墨良浚黑瞳里滑过一抹暖色,“朕的伤势没有大碍,是朱将军伤得较重,因此朕才传召太医前来。”说着,他看向那两名太医,吩咐道:“朱将军此番勇猛杀敌、立下大功,尔等要尽心为他医治,务必使他早日康复。”
太医们齐声应诺后,墨良浚让士兵领太医前去朱隐光的营帐,他接着挥退大帐中所有人,只剩下他与冬十一。
两人数月不见,此刻相会,忍不住相拥在一起。
“可是想我了?”他搂着她,眉眼染上浓浓的欢悦之色。
以为他身受重伤,她千里迢迢赶来,结果发现他没什么大碍,她虽很高兴,但想起这一路她满怀担忧赶路的心情,便忍不住抱怨,“你这军中的人应当再多加训练才是,连个话都说不清楚。”
听见她的埋怨,明白她先前定是很担心他,才会亲自前来,他脸上露出暖笑,哄道:“两军在交战之中,有些事情难免无法传达清楚。”
她小心握起他受伤的手腕,问,“这是怎么受伤的?”
“不小心被流箭所伤,不碍事。”他这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当时的情况其实十分危急,那箭朝他的头直射而来,情急之下他抬手阻挡,箭矢深深剌入他的手腕,让他这只手差点就废了。
她从大安城一路快马赶来,花了十几天的时间,他的伤却还未恢复,可以想见这伤绝不像他所说的这么轻松,冬十一心疼的道:“你是主帅,应当坐镇在大帐里运筹帷幄,何必亲自到战场拚杀?”
“就因为朕是主帅,才更应当一马当先,如此才能使将士用命,振奋军心、奋勇杀敌。看,这才不到几个月,朕便已攻下宫国的都城,很快就能拿下整个宫国,凯旋回朝。”
数月来的相思之情令他再也忍不住,覆上她柔润的唇瓣,狠狠吻着她,似想将这几个月的思念全都倾注在这一吻上。
她承接着他传递而来的浓烈情感,也热切的回应着他。
半晌后,两人才喘息着分开,依偎在一块,叙说着分别这几个月来的事情。这时墨良浚忽然想起一事,“朕已命人擒住了宫维新,你想见他吗?”
她摇头,“我与此人已无任何情分,无须再相见。”
“那你希望朕怎么处置他?”
她淡然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便怎么处置吧。”
她曾爱过他,也曾恨过他,但现在她对他无爱也无恨,因为她过得很幸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理会他。
这一刻墨良浚明白,她的心里已完完全全不再对宫维新存有一丝的感情,他抱起她,大步往屏风后头的床榻走去。
他再也克制不住体内汹涌躁动的情欲,数个月来的思念之情疯狂的叫嚣着,他想狠狠的占有她,以慰藉这些日子的相思之情。
两个月后,宫国覆灭,墨良浚凯旋而归。
科考订在三月二十二日举办,闱场里容纳了两千多名通过初阶考试之人,众多应试者花了五日的时间写完考题。
术科的考试也在同一时段举办,分为武术、纺织、冶铁、木工、水利\'数术等十几个科目。
一个月后公布了榜单,分成甲乙丙三等,甲等最优,乙等次之,丙等再次之,录取者将依这等第分发任用,其余不在名单上的便是落榜了。
因此一时之间有人喜、有人泣。
此次参与应试的女子有十二人入榜,甲乙丙三等皆有,冬五列在乙等,她虽对这成绩不太满意,不过尚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