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一国之君,微臣敬畏陛下是理所当然。”他靠她太近了,她脸孔不由自主的热烫起来。
“冬十一,你知道朕现在想做什么吗?”他黑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她。
“不知。”他透着危险的语气让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不想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只知道她很想逃走。
见她躲避着他的眼神,长长的羽睫无助地轻颠着,他抬起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他。
“你不需要怕朕,朕不会伤害你。”说完这句,他便放开了她,“才喝了一杯宁神茶就睡得不省人事,可见你身子有多虚,回去后好好调养,这阵子没事少出门。”
她不敢反驳,低眉敛目的应了声,便赶紧退了出去。
出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睡了那么久,这会儿都快傍晚了,也大约是因为睡了一觉,她精神很好,待远离墨良浚的寝宫,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他要强吻她呢。
她朝宫外走去,回想起先前他盯着她的深沉目光,清楚的感受到他眼里流溢而出的情愫。
她轻按着悸动不已的胸口,手指不经易碰触到他为她戴在颈间的暖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口弥漫开来。
墨良浚,你能不能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她喃喃道。
她很怕他给她的越多,万一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他就会越恨她的欺瞒。
第5章(1)
得到墨良浚的特许,冬十一暂时无须进宫,翌日,她乐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穿着一袭月白色的夏衫,用过早膳后,她闲着无事,准备到花园散步。
经过一个小院时,看见暂住在这里的凤玖对着一个靶子在拉弓射箭,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怨恨。
她想了想,走进去,待她射完手上的箭后,才施礼道:“玖公主早。”
凤玖见到她,放下手里的弓,“冬少爷。”
“我在冬府排行十一,公主叫我十一就好了。”她一直觉得老爹按照排行为儿女们取名字,实在是太让人无言了,但叫久她也习惯了。
凤玫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抹善意,“咱们年龄相当,我现在又落魄得连故乡都归不得,你也别叫我公主,就叫我玖儿吧,以前父皇和皇兄都这么叫我。”
见她这么说,冬十一也爽快应道:“好,那我们就以朋友相交。我刚才看了下,你的箭术很好,箭箭都射中了红心。”
“我打小就跟着皇兄们习武射箭,要论起箭术,我二皇兄更好,可是他为了掩护我和五皇兄逃出来,被杀死了。”提到这件事,她红了眼眶,却倔强得紧抿着唇,不想让眼里的泪掉下来。
冬十一递了条手绢给她,拍拍她的肩劝道:“你想哭就哭吧,别强忍着,一直憋着会生病的。”
想起死去的父皇和皇兄,还有那些牺牲性命保护她和五皇兄的护卫们,凤玖再也忍不住呜咽一声,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
“十一,我好恨,我要杀了三皇叔和宫维新,替父皇、皇兄,还有那些死去的护卫报仇!”
冬十一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安慰,“好好,没事了、没事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报得了仇。”
风玖埋在她怀里,哭了好一阵子,一边哭仍一边咒骂那两人。“等抓到三皇叔和宫维新那个奸人,我要将他们抽筋扒骨,让他们不得好死……”
耳边不停传来宫维新这个名字,冬十一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上次听到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仿佛她认识这个人似的,但她根本没见过他。
难道是她这具身子的原主曾见过这个宫维新吗?否则为何她会对他产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半晌后,凤玖哭累了,终于停下来,见冬十一身前的衣襟都被她哭湿了,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把你的衣裳都弄湿了。”说着,她举起衣袖往她胸口擦去,想要将衣裳给抹干。
冬十一急忙退开一步,不让她往自己胸口乱摸,“不要紧,只是一件衣裳而已,我待会再去换一件就好。”
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在她怀里哭了半晌,凤玖有些羞怯,“那个……刚才谢谢你。”
“哭出来,心情是不是比较好一点?”冬十一微笑道。
看见那张清美如玉的脸上露出温和笑容,凤玖心跳蓦地有些加快,对她点点头,“先前我胸口这儿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我闷得难受,现下觉得好多了,终于可以喘气了。”
“你是过度压抑情绪才会如此,以后若想哭就哭吧,那样会好受一些。”想到她一路逃到墨国来,一定经历了外人难以想像的艰辛,冬十一语气带着一抹怜惜。
“我是凤国公主,哪里能想哭就哭,尤其现下父皇和皇兄他们的大仇还未报,我更不能如此软弱。”刚才会在冬十一面前哭出来,实在是她这一路已经忍了太久,才纵容自己大哭一场。
知道她有身为公主的骄傲,冬十一也没再说什么,至少她今天已哭过,情绪也算得到了宣泄。
抹去眼泪后,凤玖朝冬十一胸口挂着的那枚玉石看了看,“我刚才发现你戴在胸口的这块玉很暖,该不会是产自南荒那万金难得的暖玉吧?”
“这玉很难得吗?”冬十一讶问。
“岂止难得,简直是稀罕,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我皇奶奶身上有一块,说是戴在身上能滋养心脉,对身子极好,且她那块还只有你这块一半的大小,皇奶奶很宝贝呢,说以后要传给我……”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不知皇奶奶现下如何了?三皇叔不是她所生,也不知他会怎么对待皇奶奶。
听见她的话,冬十一这才明白墨良浚送给她的这块玉石有多珍贵,怪不得昨日,老爹看见这枚玉石,直叮嘱她要贴身放好,别遗失了。
再与凤玖说了几句话,冬十一走往花园,手里握着那枚玉石,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再垂眸望望脚边的不知名小花,不时叹气。
墨良浚对她越好,就越让她觉得歉疚,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
忽地,她后脑杓被人拍了一巴掌,接着传来一声喝斥,“十一,你好好的不进宫去服侍陛下,在府里躲懒是怎么回事?”
“娘,是陛下让我在府里休养,暂时不用进宫。”她捂着被韦姨娘打的后脑构解释。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听她这么说,韦姨娘紧张的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查看。
“唉,娘,我很好,没事。”冬十一急忙表示。
“既然好端端的,那陛下为何让你在府里头休养?”
“他大概是看腻我了,所以暂时不想见我。”冬十一随口敷衍。
韦姨娘斥道:“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陛下怎么可能看腻你?”
“为何不可能?”
“他对你……”脱口说了三个字,她便赶紧打住。
“他对我怎样?”冬十一好奇的追问。
“他对你……一直很看重。”韦姨娘不着痕迹的将话头转开,“我瞧定是你哪里惹得陛下生气,他才罚你留在府里闭门思过吧。”
闻言,冬十一沉默的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
“怎么了?”见女儿忽然安静下来,神情有些不对,韦姨娘关心的问。
“娘,我觉得陛下他似乎……”冬十一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墨良浚对她有意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有话就说呀,怎么吞吞吐吐的?”
这时,一名婢女过来禀道:“韦姨娘,夫人说十小姐的嫁衣已绣好了,请您过去瞧瞧。”
“好,我就来。”韦姨娘应了声,回头看向女儿,“你快说呀,我还要去你大娘那儿看十儿的嫁裳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娘你去吧。”她想还是别让娘担心了,这种事她一个人烦恼就够。
“真没事?”韦姨娘不放心的问。
“真没事。”冬十一挤出笑脸。
“那我去看你十姐的嫁裳了。”韦姨娘喜孜孜的转身离开。
别人府里头的妻妾也许会勾心斗角,但冬府的一妻二妾却相处得十分融洽,冬十一刚来时以为那只是表面上的,可相处一阵子后发现,她们是真的很和睦。
之后她才得知,这是因为她娘和董姨娘原先都是夫人常氏的陪嫁婢女。
在常氏嫁来冬府前,就待这两名婢女情同手足,后来因迟迟生不出儿子,所以就让丈夫纳了两人为妾,结果同样也没为冬宣明生个儿子出来。
但冬宣明与妻子十分恩爱,不愿意再纳别的妾了,不久,韦姨娘回老家探亲,早产生下第十一个孩子,发现又是个女儿,她不想让丈夫失望,便瞒着丈夫,佯称自己生了个儿子,想让他高兴,还一路遮遮掩掩的把女儿当成儿子给养大了。
这些自然是她从韦姨娘那里听来的,冬十一觉得很不可思议,竟然这么多年来都没人发现这个秘密。
不过她总觉得很奇怪,当初她刚穿越过来时,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连胸部也没束起来,这冬家的人却没发现异状,只有在得知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时,感到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