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文昭仪大概极被看重,皇帝竟然一怒为红颜,斥责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说他不是亡国之君,祖宗的基业只会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小小蛮夷想侵占大夏的领土?看他亲自披挂上阵,将匈狄和青金人赶出去!
于是,大夏朝在皇帝的亲征下举国为战。
皇宫里唯一的男人出去打仗了,妃嫔们也消寂了一阵。
但几个曾得宠的妃嫔想,不趁此时把文昭仪那狐狸精拿下,难道还等着打完仗的皇帝回来更宠幸她?万一让她坐上了久悬的后位,那大家可真的一条活路都没了。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文昭仪就被捉奸在床了……
这几日刘昭容难得没来挑刺,文知艺过了几天舒心日子,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可躺下去床还没热,就被姊姊文昭仪的贴身宫女文琴吵醒了。
文琴一进入内室,就哭着跪到了文知艺的面前。“才人,求你救救我们娘娘吧,若去的晚些,我们娘娘的命就要没了!”
闻言,文知艺也不让陈嬷嬷和文画帮忙,自己就快速穿好了衣服,扶起文琴问道:“出了什么事?”
文琴腿都是软的,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宫里的几位娘娘半夜突然到我们娘娘的处所来,说是皇上去外面打仗,国家危难,大家商量着想捐些东西出来,特地找我们娘娘一起商议,奴婢们拦不住,被她们闯入内室,但不知为什么,娘娘昏睡在床上,怎么叫都不醒,一个年轻太监竟然、竟然跟娘娘睡在同一张床上……”
文琴哭得几乎说不下去,一个劲儿地给文知艺磕头。“更可怕的是,那太监竟然是个没净身的男子,奴婢成日跟娘娘在一起,娘娘断不可能跟他有什么私情,可其他娘娘们也不问个清楚,就把这太监杖杀了,我们娘娘如今是百口莫辩。才人,求你赶紧去救救我们娘娘吧,八小姐,文琴求你了,好歹去看看,再找人去府里给老爷报个信……呜呜……是她们嫉恨我们娘娘受宠,联合起来害我们娘娘……”
文知艺听明白了大概,低头不语,手臂被文画扯了扯。
文画在她耳边小声道:“才人,我们去了也没用,现在宫门已经下钥,这高墙大院就是鸟儿都难飞过,到哪里去找老爷来?才人若去了也只是白搭条命进去,万万不能冒险。”
文知艺又岂会不知?
如此简陋的局,想必是这群女人也顾不得其他了,反正人人都有分,先把人处死了,再把事情圆回来,等皇上回来,看到的也只是她们想给他看的罪证如山,而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绿云罩顶?
就是告知父亲,此刻已是深夜,他也不能私闯皇宫,而她就更不能往前凑了,只有白白送死的分!
文知艺捏紧了拳头。她不去,还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宫里寂寞无声到老,她若去了,这群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文琴见她迟疑,心下大乱。
她是三小姐的亲信,八小姐怎么进的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但怎么说都是亲姊妹,大家好歹同是文家的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文知艺也左右为难,她去了就是往现成的陷阱里跳,可她若不去,难道就真能撇清关系?
先不说她姨娘的命还捏在大太太手中,自己的亲姊姊在宫里出了这样的丑事,皇帝同样会厌她、弃她,事发之时她连问都没问,更会让人心冷生疑,到时连父亲都会怀疑她。
这深宫日子本就不好过,反正伸头是一刀,缩了脖子还是一刀,再说,怎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姊妹,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文画,去把我的披风拿来。”文知艺咬了咬唇,决定还是要亲自去一趟,至于结果好与不好,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文画还要多劝,但见主子面色严肃,也不敢说话了,文琴则是大喜过望,起身就到外头等候。
陈嬷嬷向来是主子说什么是什么,见文画一脸不乐意,她就把披风抢到自己手里,服侍文知艺穿上。
“待会你们不必跟来。”见两人想反驳,文知艺轻声说道:“你们留在外面,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想办法帮我一二。”
她私下交代,“我若今晚回不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将消息传到父亲那里。”
“是!奴婢们就算死,也会将消息传出去的!”文画和陈嬷嬷一脸凝重地答应下来。
第1章(2)
文知艺跟着文琴匆匆赶往玉华殿,玉华殿的主位是玉淑妃,除了她,殿内还有刘昭容和其他妃嫔。
此时的文知书早没了以往珠围翠绕的雍容华贵,脸上一片苍白,头发披散,穿着白色中衣瘫倒在地。
一看到文知艺来了,她呆滞的脸庞终于有了点神色,赶忙爬到她面前。
“八妹妹救我,她们想趁着皇上不在的时候害我!”她掩袖呜呜哭了起来,模样娇柔可怜。
文知艺蹲下身子,安抚地拍拍文知书,后者彷佛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躲到文知艺身后,手紧紧扯着她的后襟,无形中将她推到了前面。
玉淑妃轻笑一声,“文才人,你好大的胆子,宫中尊卑有别,这里的娘娘们哪一个身分不比你高贵,我们没人传你,你却不请自来,怎么?是想以下犯上?”她说话时面带微笑,但字字句句夹枪带棍。
刘昭容就直接多了,指着她们娇喝道:“这姊妹俩都是狐狸精,姊姊竟趁皇上不在做出这等丑事来,妹妹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用多说了,一起绑起来!”
其他几位嫔妃也附和道:“说不准两人在宫中都有什么不干净呢,怎么文昭仪一出事,文才人这么快就赶来了?依嫔妾看,文昭仪敢在皇宫豢养假太监,不可能没有内应,这文才人一定什么都知道!”
玉淑妃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依姊妹们的意思呢?”
刘昭容上前一步,狠毒进言,“皇上御驾亲征,宫里又没有皇后,淑妃娘娘自然是主事的第一位,文昭仪、文才人犯下滔天大罪,娘娘理应立刻下令,赐毒酒或白绫处死她们。”
一听说要死,文知书腿都软了,在文知艺的背后嘤嘤哭叫道:“不,不,我是被你们冤枉的!我要等皇上回来给我做主,我是被冤枉的!”
文知艺暗自掐住了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再多言。
生死本来就握在别人的手里,求情尚且不能保住性命,更何况是当面指责,这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慢吗?
她立刻下跪,也不理旁人,独向玉淑妃道:“淑妃娘娘明鉴,嫔妾只是个小小才人,进宫不到半年,时时受刘昭容娘娘的照拂,每日的教导也时刻铭记在心,有娘娘如此悉心教诲,嫔妾绝对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文知艺抬起眼眸,平静地看向刘昭容,缓声问道:“娘娘,嫔妾谢谢你平日的教诲,嫔妾进宫后的所学所知都是娘娘的言传身教,你说是吗?”
刘昭容听了,内心气得牙痒痒的。没想到这小小才人竟有这样的才智,她若再坚持文才人有与她姊姊一般的罪行,那岂不是连她这个教导的人也要受牵连?
她只能僵硬地点点头,“文才人还算知礼,但—”
不等刘昭容说完,文知艺就对着她行叩拜之礼。“多谢娘娘为嫔妾作证。”
她优雅起身,又对玉淑妃行了更恭敬的跪拜大礼,“淑妃娘娘,文昭仪是我的姊姊,她若真犯错,嫔妾必不敢包庇,就算是嫔妾的父亲也定然没有话说。但今日各位娘娘们不免过于气愤,行事匆忙,淑妃娘娘是各宫之首,等皇上回宫,文昭仪如果罪证确凿,那淑妃娘娘就是罚得对,皇上一定有赏,若皇上稍有不信,淑妃娘娘就得代表各位娘娘接受皇上的质疑了。”
说到这里,文知艺故意停顿一下,窥看玉淑妃的脸色,果然见她有了几分迟疑。
她就不相信玉淑妃敢把这么大的责任背到自己身上。
文知艺再接再厉,“不如这样,请太后回宫吧。太后虽在陪都行宫小住,但她到底是长辈,有她做主,就算皇上回来也说不得什么。”
如此一来,她们就能争取到时间,希望陈嬷嬷和文画能尽快将消息传递出去,至于父亲怎么解决这个事情,皇上能不能赶到,这就要交给上天了。
刘昭容恶狠狠地盯着文知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玉淑妃一摆手。
周围陷入沉默,西洋钟滴滴答答地响着,就在文知艺觉得事情要不行的时候,玉淑妃开口了。
“陪都来回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半个月,也罢,就先饶你们这半个月的时间。”
刘昭容仍然不解恨,快言加上一句,“半个月后,你们就再没什么话说了吧?这半个月,你们就好好在废宫里等着消息吧!”
说完,她招手叫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来。“卸了文才人的钗环、宫服,一并绑了送到废宫去。”接着意有所指地说:“一定要好好伺候文昭仪和文才人,千万不得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