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先前在朝堂上的事约略告诉她,接著说:“这件事皇上已命刑部严大人查办,但能不能追查出幕后主使者还很难说。”
赵盈雪心里也明白这种事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容易,语气有些沉重,“只怕这件事会牵连到不少无辜的人。”她担心弄到最后,负责查办的严大人会为了交差,而随便找个替死鬼来结案。
当初被买通在时钟里暗藏巫蛊之物的人,纵使尚未被灭口,经过今日,恐怕也很快就会没命了,因此她对能否抓到陷害她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戚敬元不在乎会牵累多少人,重要的是她平安无事就好。“这件事公主不要多想了,这段时日公主受惊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隔了这么多日再相见,她很想再与他多相处片刻,但为了让他尽早回去休息,她只能忍住心头那份依依不舍的心情目送他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收回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经过这一次的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更爱他了。一个能在她有危难之际,千里迢迢赶回来相救的人,她能不爱吗?
她想若是两年后,他与她仍是无法有个结果,她也不会怨他的。
她将那只他送给她的木偶从怀里取出来,温柔地拿到唇边亲了亲它的脸。
第6章(1)
这几日赵春雪如同惊弓之鸟,稍有个风吹草动,便疑神疑鬼。“芹子,你去办那件事时,确定可有办得干净俐落?”她忍不住再次询问心腹的宫女。
芹子恭声禀道:“禀公主,这事是奴婢亲自去办的,绝对办得干净俐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您放心。这相关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是查不到咱们头上来的。”虽然对主子一再询问此事略有不耐,但她不敢露出分毫不敬。
买通人在时钟里暗藏巫蛊之物是她经手的,因此此刻她与主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主子若出事,她也逃不了。
“可恶,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你说戚敬元为什么会在这时突然赶回来,坏了我的好事?”想起这件事,赵春雪便咬牙切齿、怒恨不已。
她费了不少银两才买通人暗中对那时钟动了手脚,眼看就要将赵盈雪给打得永无翻身之日,却遭戚敬元横插一脚坏了事,她著实不甘。
要是不除掉赵盈雪,日后她心爱的祁郎就得迎娶赵盈雪为妻,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事。
原本祁郎正打算向父皇求亲,谁知道只晚了几日,竟被父皇给指了婚,让那赵盈雪横刀夺爱,这口气她怎么都咽不下去。
“公主,奴婢听说这戚太傅一向对盈雪公主甚是维护,如今又为了盈雪公主特意赶回来,并说服了皇上彻查此事,您想他和盈雪公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芹子不怀好意地揣测道。
赵春雪闻言一怔,接著讶道:“你是指他们两人之间有私情?”
“先前常贵妃不是说了吗?盈雪公主制造了两座时钟,其中一座就是要送给戚太傅的,要是没什么,盈雪公主怎么会把那么珍贵的时钟相赠?”
“可就算他们两人真有私情,现下咱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父皇正命人彻查那巫蛊之物的事,咱们得先度过了这次再说。”
“这事咱们不能怎么办,但您可以告诉贵妃呀,就像当初若不是贵妃刻意暗示您,那时钟的背后有个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藏放东西,您也不会想到那么做。奴婢近日左思右想,常贵妃恐怕是为了五殿下,所以才想借著您的手来除掉盈雪公主和太子,咱们一时大意竟被她当成枪头使了。”
芹子是宫中的老人了,宫中的阴谋诡计她也看了不少,先前她便想到了常贵妃是想利用春雪公主来个借刀杀人,但由于那时赵盈雪和太子仍被关在明光府里头,故而她也没多说什么。
这次眼见事情有暴露的危险,她才将这事说了出来,希望春雪公主能藉著常贵妃和五殿下来脱身。
听见她的话,赵春雪恼怒道:“原来她是想利用我,我还奇怪那天她怎么会突然同我提起那时钟的事,后来我邀她一块前去勤光殿观赏父皇那座时钟,她还主动邀了几个妃嫔同去,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居心不良。哼,要是这事情暴露了,我定也会将她供出来,不让她好过!”
芹子暗自皱眉,她方才说那番话是要春雪公主利用常贵妃和五殿下来摆脱此事,不想春雪公主竟只顾著埋怨,没领会过来,她只好直接说道:“五殿下在朝中
颇有势力,公主可藉著五殿下的帮助来摆脱嫌疑。”
“你是要我去找五皇兄?”
“不,您先去找常贵妃,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那丫头这是在威胁我,若是咱们不帮她,她就供出我来。”趁著儿子来向她请安,常贵妃将先前赵春雪来找自己的事告诉他。
“母妃当初是如何对她说的,怎么会被她拿住话柄?”赵琛语气有丝责怪。
提起这事,常贵妃便有气,“我当初只是对她提了下那时钟背后能藏东西,也不知会不会有人在那里暗藏什么秽物不利于皇上,之后她便自个儿暗地里买通了人,将那些东西藏在那座时钟里。我这话里话外可都没指使她这么做,现下她反倒拿这来威胁我。”
听完母妃的话,赵琛皱眉忖道:“依春雪的性子,她不太可能会想到拿这事来威胁母妃,莫非是受了什么人指点,才想将您也一块扯下水?”
听儿子一提,常贵妃思及一事,“对了,她身边有个宫女,我瞧春雪对那宫女似乎颇为言听计从,这主意说不定是她出的。不过现下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春雪既然提了,依你看,这事咱们要怎么做才好,要帮春雪那丫头吗?”
赵琛思索片刻后,说道:“四皇叔先前曾对我说,这事一动不如一静,要用拖字诀,他认为依父皇那急躁的个性,一旦数日下来没追查出线索,他就会等不及自个儿先动手了。”
常贵妃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父皇会命人杀了那些在勤光殿里轮值的侍卫和太监,算是给那些新换上的太监和侍卫一个警告。要是他们胆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便是他们的下场。听四皇叔说,以往父皇在军队带兵时,也是以这种连坐法来威镇管束那些士兵,让他们不敢违犯军纪。”
常贵妃总算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会不了了之?”
“相关之人都已被灭了口,剩下的那些人也查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儿臣认为四皇叔说得有道理,这事咱们只要安静的等待就好了,至于春雪,您转告她,让她别轻举妄动,待这一阵子风波过去就没事了。”
至于这次坏了他好事的戚敬元,他和四皇叔已想到办法来对付他。
经过几日的调养,赵央的身子恢复了些,但他却变得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素来温顺的性子也变得冷漠了些。
只有在面对皇姐时,那冷漠的神情才会消融些。
“不喝了,端出去。”此时他正将喝了一半的汤药推开。
“可您才喝了一半……”那宫女还想劝他。
他脸色一沉,斥道:“我说端出去,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这就端下去。”宫女不敢再说什么,捧著汤药要退下。
刚进来的赵盈雪看见,接过那碗汤药走到床榻边,坐在椅凳上,睇向赵央,温声问他,“怎么不把药喝完?”近日弟弟的改变她不是没留意到,她不知这是好是坏,但比起先前那般温顺无害的性子,也许这样的他更适合在这人心险恶的宫中生存下去。
“我已喝了一半。”药汁太苦,令他难以下咽。
“要喝完你的病才能早日康复,来,将这剩下的药全都喝下去。”她哄著,将药喂到他唇边。
赵央没再说什么,乖顺地喝下。
一边喂著他喝药,赵盈雪一边说道:“先前那些在勤光殿轮值的侍卫和太监全都被父皇处死了。”她原本就料想到此事会牵连甚广,不想父皇竟会下令将在勤光殿中值勤的所有人都处死。
闻言,赵央一脸惊愕,“这是为何?父皇不是命人彻查是谁暗中将那些巫蛊之物藏进时钟里的吗?怎么会将他们全都处死?!”人都死了,这要从何查起?
“听说是父皇见都过了这么几日,仍是没查出什么结果,大怒之下,便下令将他们全都处斩。”
“那父皇不想查出是谁指使人构陷皇姐的事了吗?”
赵盈雪语带嘲讽,“比起查出主使者是谁,父皇更在意他自身的安全,既然查不出这些轮值的侍卫和太监究竟谁被人买通了做出这种事,那也不用再费什么工夫,不如全都杀了再换一批就是。这也算是杀鸡儆猴,给新换上的太监和侍卫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