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接下来您要……」阿力问起他下一步动作。
贺靖棠俊秀的脸庞布满阴森戾气,「当然是捉到蓄意调包的人,来算个总帐!」
没一会儿,贺靖弘得知消息后马上赶来,急着为贺靖棠定罪,贺靖棠以要捉到调包的凶手为由延后,贺靖弘不信他真的捉得到,讪笑的只给他到明天天亮之前的时间。
但这样已足够了,贺靖棠派出的探子顺利捉到调包的人,居然是庆鑫堂里的一名掌柜和伙计,还找到加工做假货的地点,罪证确凿,在贺靖棠亲自审问下,确定是贺靖弘下的命令没错。
隔天一早,众人聚集在厅里。
贺靖弘因为掌柜和伙计一整晚的失踪,脸色很不安,没有昨晚急着惩治贺靖棠的威风。
洪氏也在,虽也带着忐忑,但气势沉稳多了。
接着,大家开始讨论贺靖棠的疏失,你一言我一语的。
「太夸张了,豆子怎么会是坏的?」
「幸好被退回来,要是真的卖出去那怎么办……」
贺靖棠站在正中央,不疾不徐的说:「事实上,我是被陷害的,那批货被调包过。」
此话一出,众人都发出惊诧声,「什么,调包?!」
贺靖弘和洪氏脸色一变,但洪氏依然强作镇定要儿子放松,锐利的目光投射在贺靖棠身上。
不想屈服吗?贺靖棠唇角冷冷一扬,扬声道:「带上来。」
马上有人押着掌柜和伙计一行人进来。
洪氏和贺靖弘当下脸色大变,本来只是怀疑,万万没想到还真的捉到人了。
第8章(2)
「对不住啊,当家,我全都招了!」掌柜耐不住愧疚的朝贺靖弘道。
「闭嘴!」贺靖弘额头冒出青筋,该死,他这句话岂不是置他于死地吗?
洪氏的脸色也没多好看,但仍是沉着的按住了儿子的手臂,厉声道:「温掌柜,你这什么意思,你自己怨恨贺靖棠,怎能怪罪在当家身上,想嫁祸当家!」
闻言,温掌柜脸色惨白,「夫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就是当家要我这么做的——」
贺靖弘打断他,「笑话,我为何要将自家商品调包?要是真的卖出去,岂不是自毁名誉?」
「只要可以拉下我,牺牲一点名誉又何妨?」贺靖棠眼神森冷。
「对,当家是在嫁祸大少爷没错!他怕大少爷夺位,想将大少爷赶出庆鑫堂!」发现洪氏母子想把事情全推给他,温掌柜干脆来个鱼死网破。
伙计们也猛点头,「是啊,我们都是听当家的指令的!」
「不,不是的!」
洪氏还想试图辩解,贺靖弘却按捺不住脱口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是贺靖棠觊觎我的当家之位!」
这番话分明承认了是他所为啊,这个笨儿子!
洪氏都快气晕了,她用力捏儿子的手臂,要他闭嘴,「各位,靖弘这五年来尽心尽力,他只是一时糊涂……」
「尽心尽力?他真的有能力吗?」贺靖棠若有深意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靖弘双目赤红。
洪氏也狠瞪着他,仍紧紧扣住儿子的手臂,要他不要轻举妄动。
「把帐本拿进来。」贺靖棠命令道。
洪氏脸色瞬变,充满警戒。
阿力带人进来,手上抱着帐本,传给在座的大老们看。
大老们阅读起帐本来,个个张大眼,神色凝重。
庄老首先发难,「太糟了,怎么赔那么多钱,为什么跟我原本看的那本帐本不一样?」
洪氏凑过头看,猛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
贺靖棠走到她身边,狡猾一笑,「不可能?因为真的帐本早该被你们烧了?带进来!」
他一命令,有个人被押了进来,手上抱着烧了一半的帐本,洪氏看到对方,脸色刷白。
贺靖棠将帐本接了过去,翻开摊在桌上,「他已经承认是你命他烧帐本的,仔细瞧,这帐目的内容都跟我拿来的一样吧?事实上烧毁的是誊本,我带的才是真帐本,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半夜里烧帐本吗?如果这帐本没有问题,为何要烧呢?」
洪氏额头冒汗,千防万防没防到这一举动竟被他逮到,还救回这些帐本。
贺靖棠接着拍了拍手,阿力又带人进来了,是庆鑫堂的几位帐房,手上同样抱着帐本,一摊开,上头的帐毫无亏损,和另外一份天差地别。
「我认了,夫人给了我们很多钱,要我们要假帐,好掩盖亏损……」其中一人低着头内疚的道。
这时的贺靖弘早呈现呆滞状态,他望向娘亲,眼神惊慌不已。
洪氏也不知所措,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贺靖棠抢夺先机捉住了他们的把柄。
「还不承认吗?」贺靖棠笑了笑,眯起锐利的眸,「那么,一个个来算好了,这五年来,贺靖弘赔的钱可不少啊。」
接着,他又带了证人进来,有掌柜,有贺靖弘的心腹,也有在庆鑫堂工作的人,都一一出来指证贺靖弘急功近利、刚愎自用才会屡屡赔钱,还指出当时进的货至今仍囤在某个地方。
「贺靖弘,这五年赔了那么多钱,你还不承认吗,要清点财库吗?」贺靖棠厉声道。
「我对你们真是太失望了,竟瞒了那么大的事,将我们耍得团团转!」庄老气愤道,他是最早和贺靖棠合作的人,原本他还不信,还是贺靖棠拿出众多证据才相信的。
他一直把名分看得极为重要,认为贺靖棠能力虽好但出身不好,相比之下贺靖弘更有资格当当家,想不到……他真是看错人了!
「真的没想到,要是让靖弘当下去,庆鑫堂岂不要倒了?」
「果然资质差很多,难怪老爷子坚持要靖棠当家……」
贺靖弘无法忍受这些批评,崩溃怒吼,「你们在胡说什么,我才不会输给他,我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我哪知道会下雨,哪里知道会受骗,我、我……」他抱着头跪在地上。
已经无力回天了吗?洪氏充满怨恨的朝贺靖棠道:「贺靖棠,这下你满意了吧?」
贺靖棠咬牙道:「还不够!我无法原谅你,我们当了十几年的母子,你竟然买凶杀我!五年前的那一天,是你派人送信到我手上,伪装成客户要与我谈生意,引我上船,再让人在那艘船上焚香,迷昏我和护卫,最后再将我推入湖里,想置我于死地对吧!」
贺靖棠的指控惊着了所有人,包括大老们,只有庄老知道这件事。
「夫人杀人?!」
「这、这怎么会?!」
「天啊,你怎么能为了当家之位害人!」
贺靖弘听到此言,抬起头为娘亲说话,「不,我娘不可能杀人!」
洪氏被这指控吓得脸色发白,「不,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贺靖棠冷厉的眸直视她,「你长年一直使用,有助安眠的香粉,跟我那天闻到的焚香味道一模一样,我也找到当年在船上的杀手之一,是桂香在赌坊里当打手的亲戚,那个人说是桂香找上他帮忙的,最早送信的人就是桂香!」
洪氏听得震惊,张嘴想辩解,贺靖棠立即又道:「桂香和她亲戚在我遇难后就从京城消失了,虽然我查到桂香的下落时,她已经于两年前病逝,死无对证,但她那个亲戚供称桂香是听从贺府里的人的命令,洪玉梅,桂香是你的丫鬟,你就是买凶杀害我的主嫌!」
原本他也怀疑过贺靖弘,但和贺靖弘过事后,他发现他只会虚张声势,没有洪氏心狠,而且洪氏使用了同样的香粉,桂香还是她的丫鬟,她的嫌疑最大!
洪氏听得脸色涨红,激动的否认,「贺靖棠,你不能凭我用同样的香粉就认定凶手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桂香有送什么信,当年也是她自行离府的,我如果真要杀你,何必要等到你长大成人,在你没有反抗能力时杀你不是更好?我是讨厌你,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杀死你!去找那个说我是主嫌的人来,我要跟他对质!」
洪氏的表情不像说谎,说的也合情合理,她有太多杀他的机会了,她的气势也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这让贺靖棠动摇了,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了经过对质,洪氏仍坚决否认买凶杀人,桂香的亲戚也没有实证证明她是主嫌,最后并没有得到结论。
这一场对质,也让贺靖棠更困惑了,但倘若不是洪氏,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布下陷阱,诱他上船杀他,而且桂香是洪氏身边的人,她确实嫌疑最大。
既然洪氏不承认,他只能继续找出更多的证据让她百口莫辩,为防洪氏逃走,他暂时将他们一家三口监禁在府里的某个小院落里。
处置好后,贺靖棠走到他爹的书房。
洪氏抵死不认她买凶杀他,但当他问及那面镜子的下落,她倒是干脆的说出了藏处,说她放在父亲的书房里,也难怪他一直都找不到。
贺靖棠照着洪氏所说的,拉开桌下的暗层,取出一个小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放了一迭信件,都是洪氏所写的,里头写着对爹的思念、埋怨,所有的爱恨都锁在这个木盒子,锁在这个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