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岑雅发现原主对她的未婚夫是存有爱慕的,因为只有贺靖棠不像那对兄妹一样对她颐指气使,反而待她颇亲切,是原主心里小小的温暖光芒,但因为原主个性自卑又怕生的关系,两人并不亲近。
「发什么呆,快喝药,你都下得了床了,喝完这帖药,我也不用再辛苦熬药了。」燕儿搥了搥肩膀,一副这个活她做得有多辛苦。
宋岑雅看到那黑漆漆的汤药,也不知这丫鬟在里面加了什么料,她实在不想喝。
「没有吃的吗?」好几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说完,宋岑雅确信自己没看错,她被狠狠瞪了,好歹原主在这个家也是半个主子,这也太嚣张了吧?
燕儿跑了厨房一趟,只拿了颗馒头和水。「快吃,可别真的死了,多晦气。」
宋岑雅拿起那颗馒头看,觉得真夸张,她是病人耶,竟要她啃这种又冷又硬的馒头,厨房当真没有热食吗?
她工作七年多,被大大小小的事磨练过,个性被磨得相当圆滑伶俐,懂得看人脸色,和谁都好相处,但,她也在职场上遇过许多不合理的事,知道若不据理力争就会吃亏到底,因此也养成强悍的个性,一旦对方真的踩中她的底线惹毛她,她就会还以颜色。
据她所知,洪氏是讨厌原主,但不至于不给她饭吃,反倒是这丫头时常扣押她的饭菜还有她微薄的月例,真是太超过了,她无法容忍。
「放肆!这是你该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宋岑雅还很虚弱,发不太出多大的声音,却展露出气势。
燕儿狠狠吓住了,没想到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主子会如此有气势,但又不想真怕了她,反驳道:「你、你不要嚣张,大少爷已经失踪五年了,你再待下去也只是浪费米粮,所以夫人才要将你卖给童员外当妾!」
宋岑雅犀利的瞪她,「我是不是浪费米粮轮不到你说嘴,你又是什么玩意?我好歹是你的主子,区区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现在敢私吞我的月钱,哪天胆子会不会生得更大,贪起府里钱,若我编造几个让夫人听听,你觉得夫人是信我还是信你?」
她瞧燕儿脸色发白,勾起冷笑,「夫人会要你熬药,就是代表她还关心我的死活,要是我真的饿死了,不知道夫人会怎么说。」
燕儿真的是吓坏了,额际滴下豆大的汗。这丫头是怎么搞的,怎么大病一场后就变了性子……她肯定是中邪了!
「是,我……不,奴婢马上去多弄点吃的!」
宋岑雅看她飞快跑走,这才解气,她倒了杯水喝,喘了口气,没想到她才说了一点话就觉得累,看来,她这身子真的很虚弱,得好好调养。
只是她不知道未来她会面临到什么困境,洪氏会不会不死心,还想让她当那个胖员外的妾?回魂镜现在又在哪里?
为了找到回魂镜,她绝对不能被捉去做妾,一定要想办法留在贺府里。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店家摊贩,其中「庆鑫堂」是老字号的商行,专卖南北货以及珍贵的药材、茶叶等珍奇异品,旗下也开了好几家铺子,布行、药铺、酒楼皆有,生意十分兴隆。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庆鑫堂外,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相貌俊秀尔雅、气质温儒的男子拉开帘子看向里面,看到伙计们正忙着卸货。
这样的景象是他所熟悉的,相隔五年,没什么变化,倒是多了许多新面孔。
里面那个穿着明显与他人不同,正和掌柜们谈话,看起来像当家的年轻男子,也是他所熟悉的人,也真的如他所料,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
男子垂下眸,放下了帘子。
同坐在马车上的还有个青年,他叫阿力,是男子的贴身小厮,见状,他困惑地道:「少爷,不进去看看吗?」
「不,还是先返家好了。」男子慢条斯理道,揉了揉后脑杓。
「少爷,您头还会疼?」阿力关心的问。
男人放下了手,浅浅和煦一笑,「没事的,我这头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而想起过去的事会发疼,还有天气一冷也会疼。」
现在是十月天,街上就带有寒风了,比往年都冷,可想而之,今年入冬会更冷。
阿力叹息地道:「当年爷将少爷您从湖里救起时,还以为您活不了了呢,少爷真的命大,只是留下来的头疾也很恼人,很难完全治愈。」
男子一提到义父,眸底充满感恩之情,「可以被义父所救,还将这头疾治到八成好,我已经很感激义父了,这一点头疼不要紧的。」
「少爷,如今您已经恢复记忆,回到京城来,一定要捉出当年谋害您的凶手才行,阿力我会帮您的!」阿力咬牙切齿的道,男子口中的义父就是他的主子,这次陪着少爷返乡,他家主子吩咐他要好好伺候,也要帮忙捉出凶手,他阿力已经做好准备了。
「其实我并没有想起凶手是谁,只知道是我的家人。」男子道,斯文俊秀的脸孔一掠而过阴鸷神色。
五年前,他受了重伤被扔进湖里差点溺死,被当时开着小船的义父发现救起,醒来后,他失去所有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也因为他身上有刀伤,义父怕是有人在追杀他,也不敢大举为他寻亲,就怕引来仇家,加上他头部被重击,浸了湖水伤身,以致他失去记忆,又犯着严重的头疾,义父决定先带他回北方求医,义父是从北方来的,在北方有认识医术精湛的大夫。
这一去,他在北方待了五年,一边治着头疾一边跟着义父学商,义父是北方有名的大商贾,跟着义父做生意,他意外发现自己有着经商的本领,彷佛他天生就是个商人,对商场的一切了如指掌,他也用义父替他取的新名字行商,做成了几笔大生意,以新崛起的商贾之姿,在北方的商场闯出了名号。
经过了漫长的治疗,这半年来,他的头疾慢慢被治愈了,恢复了大半记忆,他终于记起自己真正的名字,他叫贺靖棠,是庆鑫堂的当家,当年他不慎被人下迷药暗算,一干手下都被迷晕,他则极力保持意识,见有人朝他攻来,他立刻拔刀反击,却不敌对方,被击中头部倒在地上。
但当时的他并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听进了歹徒的对话——
「真可怜,身为庆鑫堂当家,竟被自家人暗算,容不下他。」
「嘘,小声点,要是被听见怎么办?」
「都头破血流了,还能活吗?哈哈哈!」
他的记忆只到这边,之后的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明明记得还有第三个人开口说话,但每次只要去想就会头痛。
他只有回去那个家,才能知道真相。
曾经,他一度想放弃寻找自我,永远待在北方报答义父的救命之情,或许是他直觉认定,恢复记忆并不是件好事。
果然,在恢复记忆后,他受到强烈的打击。
那个害他的自家人究竟是谁?
他想到大弟,他是继母洪氏所生,从小就嫉妒他可以继承家业;还有继母,她长年偏袒一双亲生儿女,也曾向爹埋怨过大弟不输给他,为何不将当家之位传给大弟。如此想来,他们母子无疑是最有嫌疑的人。
今天在看到庆鑫堂易主后,他更确定了这个可能性。
贺靖棠不能谅解,他待他们母子并不差,他用心提拔大弟,想和他一起管理商行,也将继母当成自己的亲娘孝顺、侍奉,如果真让他查出当年害他之人是他们母子,绝不会善罢干休。
他会算清楚这笔帐,从他们母子身上讨回公道!
「小姐,这个泡菜真好吃!」
「对啊,配饭真的很对味!」
宋岑雅看丫鬟们盯着她封好的一罐罐泡菜,笑着说:「放心,我除了做夫人要吃的分,也有做你们的分。」
闻言,围着她的丫鬟们都乐不可支,「太好了!」
「小姐做的泡菜最好吃了!」
「泡菜一定要配着小姐的炸鸡吃,那是人间美味啊!」小丫鬟说着,嘴角还真的流下口水了。
宋岑雅噗哧一声被逗笑了,其他丫鬟见状也笑了,整间厨房充满了笑声。 没有人发现,那躯壳里的灵魂换了。
最初,丫鬟们听到燕儿说李馨雨凶她、威吓她时,都不敢相信,之后才发现燕儿所言不假,李馨雨完全变了个人,说话不再细小如蚊蚋,也不再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变得落落大方、抬头挺胸,颇有主子的姿态。
燕儿说她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才会变了性子,但比起以前那个胆怯怕生的李馨雨,现在笑脸迎人的李馨雨确实讨人喜欢多了,而且她并不会像燕儿说的会凶人、威吓人,她是就事论事,是非对错分明,而且人又热心,时常帮助她们,渐渐地,她们便和她愈走愈近了。
「对了,小菁,你的家书寄来了吧,晚点我来帮你写信。」宋岑雅陡地想起,主动朝小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