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再发现女儿竟用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自己,他实在无法理解,“仪儿,你真的想嫁给他?”
“是!请父亲成全。”她表情羞涩,但语气坚定。
睿亲王大受打击,本来他还想多留女儿几年的。
“要不,爹再看看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像那个戚将军家的……”
“爹,女儿真的只想成为他的妻子。”
睿亲王不解的看着粉脸羞红,但神情执着的女儿,“爹不懂,褚司容那种人太难相处了,你许是因为他长得……”
“好了。”万氏扬手制止,并示意陈知仪先回自己的院子。
陈知仪一走,她便看着儿子道:“知仪心系褚司容已久,娘很清楚,你便去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的意愿如何,我会让知仪写封信给你带去,记得,请他一定要看。”
翌日下朝时,睿亲王主动找上褚司容。
“老王妃要王爷交给在下的信?”褚司容伸手接过信封,一脸不解。
“是!另外,咳,”睿亲王不得不清清喉咙,才能说出一番心不甘情不愿的话,“小女知书达礼、才貌双全,希望能与相爷共结连理。”
褚司容浓眉一蹙,不能说不惊讶,虽然近年来,想将女儿塞给他当妾室的人着实不少,但如此单刀直入的,睿亲王还是第一人,况且先前两人少有往来。
“多谢厚爱,司容心领了。”他直接将信退回给他,看也未看一眼。
睿亲王拒收,摇摇头,“至少看看吧,我母亲请你一定要过目。”
褚司容听闻过万氏是个厉害的人,熟识药草、知医理,若非嫁入睿亲王府,应该是个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想必这样与一般闺秀不同的祖母所教养出的孙女,肯定也有不同于人之处。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浮现当日在市集所见的倾城美女,一个某些特质上像极了棋华的金枝玉叶。
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坎,他眉头一皱,突然决定展信一看。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君可记得当年桃花林听玉笛之约?
他黑眸一眯,再见信纸下方署名知仪郡主与……巩棋华?!
褚司容咬咬牙,飞快抬头瞠视着睿亲王,眼内冒火、嘴唇紧抿,身子在颤抖。
睿亲王并不知信中内容,但与褚司容相识多年,他未曾见过他如此激动。
“睿亲王是在开什么玩笑?!”他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朝他咆哮。
该死的,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这……”睿亲主呆若木鸡的看着怒气冲冲的他,只见他将那张纸握在手上,手再张开时,竟成了一团纸灰,接着他便甩袖离去。
这都变成灰了,让他连想看看内容为何都难,不过怎样都无所谓,褚司容的拒绝正合他意!
甫回睿亲王府,他就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母亲与女儿听。
“他生气了。”陈知仪看向坐在一旁的万氏,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见万氏对她点点头,她旋即起身走到睿亲王面前,从袖内拿出一封早预备好的信,“请爹明日将这封信交给相爷,再邀他到府一叙。”
睿亲王一愣,接着摇摇头,“还来啊?他会看吗?会来吗?你要不要换个人,爹……”
“爹,拜托你,他看了就一定会来。”她有绝对的自信。
睿亲王不懂女儿是哪来的自信,但他就是无法拒绝最爱的女儿,只好硬着头皮在隔日下朝时,再度将信交给褚司容。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这次他二话不说就接过信拆开看了。
但他的反应跟前一封信差不了多少,刚看完就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想杀人的模样。
睿亲王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母亲想请相爷上府中一叙。”最好拒绝,快点拒绝!他才不想让女儿跟褚司容有进一步的接触。
“好,我去。”褚司容咬牙切齿的说。
他一说完,睿亲王的神情好绝望,一副要被抄家灭九族的样子。
第十二章 相爷暗疑郡主心(1)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睿亲王请他坐下后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丫鬟们送来热茶,接着雍容华贵的万氏就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万氏微笑的看着相貌俊朗的褚司容,颇为满意。难怪那孩子这样死心塌地,果真是才貌皆出色的男子。
“老夫人找司容有事?”他的口吻平稳,心其实是焦急的。
她微笑摇头,“找你的不是老身,不过老太婆有句话要请相爷放在心上,有些事不只要眼见为凭,更要开心眼,用心去判断。”
她语重心长,但听在褚司容的耳里,只觉困惑。
“无妨,知仪在花园等你。”她回头对身边其中一名丫鬟说:“挽玉,带相爷过去。”
“是,请相爷跟奴婢来。”
褚司容起身礼貌的向万氏点头后,举步在丫鬟的引领下前往花园。
睿亲王府的花园不小,内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长廊连接水榭,桥下水池倒映出山光水色,一伊人伫立桥上,身后有一红檐亭子,一株银杏金黄璀璨,在这秋日与后方的枫红一起展现耀眼光华。
褚司容走上桥,他身后的丫鬟在陈知仪的眼神示意下退了下去。
他环顾四周,不见半名伺候的丫鬟,再见她笑意盈盈,看来她早有打算不让任何人叨扰两人的交谈,说来这并不合礼制,可看老王妃的样子,这孙女所为她是知晓的。
不过他也很讶异,原来这知仪郡主便是他先前在市集所见的女子。
“好久不见。”
听她竟然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冷嗤一声,“我们何曾相见?是了,几天前在下城市集的确见过,但说不上好久不见吧,郡主。”
听他这么说,她显得有些焦急,“这事有点复杂,该怎么说呢,虽然我已练习许多次,可如今……这样说好了,那年我六岁,你十一岁,绮罗苑的桃花林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的地方,你记得吧?”
没有预期的惊喜或感动,他黑眸微眯,“我不喜欢打哑谜,还请郡主有话直说。”
他的反应让她更紧张了,她深呼吸好几次才道:“我本是巩棋华,四年前才成为陈知仪。”
褚司容给她的反应却是嗤之以鼻。她以为他是笨蛋,会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陈知仪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请相信我,我重生后没多久就想去找你了,可我年岁尚小,只怕王爷王妃不会答应,这才忍着。”她没把自己跟祖母的事说出,总不好说是祖母拦着,只怕他以后要怨,坏了他跟祖母的关系。
“当时年岁小不说,现在大了、可以嫁人了,才来告诉我你是死而复生的巩棋华,就是想让我娶你是吗?”他语带嘲讽,一副觉得她荒诞不经的样子。
“我真的是巩棋华!”
秋阳洒下,她那双动人明眸更显真诚,甚至闪动着泪光。
这一幕,竟让他冷硬的心久违地感到悸动,教他难以置信,却也忍不住直盯着她。
他的凝睇勾起太多过往回忆,令她不由得心绪激动,眼眶微红,但她不哭,经历生离死别,如今他们终于相逢,她该高兴才对。
深吸一口气,巩棋华压抑激动情绪,哽声道:“请跟我来。”
他蹙眉,看着她转身快步过桥并走进红檐凉亭,他却没动。
她转回身来,直勾勾的看着他,“拜托,我会证明给你看。”
望着她闪动泪光的诚挚明眸,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举步走了过去。
凉亭内,居中的大理石桌上有一食盒,且茶水已备妥,她请他在圆凳坐下后,并为他倒上一杯茶。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多么希望他能相信她,但她知道自己得慢慢来。
“诚如我给你的那封信的内容,第一年的生辰礼是一把快枯萎的花,第二年我送你一块绣有你名字,但绣得像扭动虫子的丝帕,第三年因你擅于吹笛,为了能跟你合奏,我便开始学琴,却弹了一首你说会让你头皮发麻的可怕曲子,第四年则是亲手绘了一张怎么看都不像你的画像给你,第五年……”
“够了!”她虽指证历历,但他就是无法相信。
这就是这些年他从父亲那学到的,即便是心腹,他也要怀疑对方有可能背叛他,是以即便这些事不该有人知晓,他也要怀疑可能是某人的阴谋。
“好,你不肯相信,我不数第五年、第六年,就谈现在,我亲手为你做了点东西,你要不要试试?”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石桌上的食盒,并焦急的抬头看他的表情。
那瞬间,褚司容半眯着黑眸,惊愕的看着那块卖相很差的八珍糕。这怎么可能?八珍糕本身不稀奇,稀奇的是能做出这模样的应该只有棋华……
瞧他一脸震愕,本来有些兴奋的她,现在有些困窘了,“还是一样丑对不对?好吧,就算重生了,天分这种东西,没有就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