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算得刚刚好,双喜回来时,就见房里一团混乱,而她家主子更是一身酒味,在大少奶奶及小乐的搀扶下走到床上躺下。
“大少奶奶,我们姨娘怎么了?”双喜着急的上前询问。
“阮姨娘喝太多酒了,下人说她喝得醉醺醺的,在房里大吵大闹、乱摔东西,怕她伤到自己,小丫鬟们才赶忙通报大少奶奶。”小乐没好气的说着。
虽然这是套好的一出戏,但她其实是听命行事,并不很清楚主子意欲如何,但主子一定有其用意,所以她也没多问。
“姨娘最近心烦常喝酒,奴婢劝了也没用。”双喜也很无奈。
“我会差人来这里帮忙整理,你照顾好阮姨娘吧。”陈知仪边说边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阮芝瑶,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先行离开了。
阮芝瑶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醒,她头疼欲裂,没想到双喜还跟她说,她昨天喝醉闹事,连陈知仪都惊动了。
她呻吟一声,“天啊,怎么会?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姨娘喝醉了,能有什么印象,奴婢真担心姨娘可有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双喜边说边扶着她下床,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闻言,阮芝瑶一惊,完全清醒过来,她焦急的起身,抓着双喜的手问:“我有说什么醉话吗?你有听到吗?”
双喜连忙摇头,但手被主子抓得好疼,她皱着眉头道:“奴婢不知道,但以前姨娘喝醉了总会骂大少奶奶是贱人矫情,总之会骂一堆不好听的话。”
“天啊!还有吗?”阮芝瑶脸色苍白,她最怕的其实是把巩棋华当年的死因说出来,届时若传到褚司容那,那她就没命活了。
“奴婢不知,奴婢回来时,姨娘早醉死了。”
“快、快给我梳妆打扮,我去探探!”阮芝瑶急躁的要双喜替她梳发挽髻,抹上脂粉后,脚步匆匆的就直往绮罗苑去。
本来她还担心陈知仪不会愿意见她,没想到在丫鬟通报后,她竟然能进去。
此刻,她端坐在低调不失奢华的雅致厅堂里,面对着气质高雅的陈知仪,她竟有种相形失色之感。
“姐姐,”除了之前要诱骗陈知仪那次之外,这是阮芝瑶第二次自己承认自己非正妻,虽然她还是不肯自称奴婢。
“昨晚妹妹失态了,真是抱歉,惊扰到姐姐了。”
陈知仪温婉的摇摇头,“是当姐姐的没考虑到妹妹的感受,其实姐姐也听闻妹妹近日饮酒频频,心情欠佳,但说真的,姐姐虽身为正室,可年纪较小,实在不太懂得要如何与妹妹相处。”
阮芝瑶急忙点头,“妹妹能明白、妹妹能明白的。”
“说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能相亲相爱最好,不能也该彼此尊重,是不是?”陈知仪友善的说着。
对方看起来颇和善,阮芝瑶却觉得很不安,她很在意昨晚的事,“姐姐,妹妹想知道昨晚喝醉酒后,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醉话?”
她只是试探,没想到陈知仪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妹妹说了吗?说什么了?”阮芝瑶简直急坏了,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
陈知仪若有所思的蹙眉看她,随即示意要小乐等丫鬟全退出门外,这才看着脸色青白不一的阮芝瑶,轻叹一声,“妹妹说你好爱相爷,任何跟你抢相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像是巩棋华,药单改了,冤死无人知,还说了下一个就是我。”
阮芝瑶脸色刷地一白,“不是的,那……那都只是……只是醉话。”
“姐姐也知道,毕竟妹妹看来不是凶残之人,只是人家说酒后吐真言……”
“没有!真的,那真的只是说醉话,姐姐别当真,呃,妹妹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处理,那就先告退了。”她慌乱的起身,急忙的行礼退出门外。
在门外候着的双喜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连忙追上,“姨娘怎么了?您走慢点。”
陈知仪缓步走到门口,看着在飘落的雪花中也不打伞、后头像有鬼在追的阮芝瑶,再看向由褚司容指给她的、有着高强武功的段侍卫。
段侍卫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随即跟上阮芝瑶。
“主子到底在忙什么,最近好神秘喔。”小乐一脸困惑。
陈知仪朝她微微一笑,“你好好伺候我就好,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较幸福。”她这是有感而发。
另一方面,阮芝瑶简直恨死自己,为什么要喝醉?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几乎是从绮罗苑逃出去的她,双脚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穿过庭院、回廊,顶着茫茫白雪,也不管后头双喜撑伞追了过来,她脚步未停的直奔清心苑,将正巧在晾衣服的巧儿给强拉到一偏僻无人的角落。
阮芝瑶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吩咐双喜多注意点,千万别让任何人靠近,接着她压低声音将昨晚跟今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巧儿听。
巧儿差点没昏倒,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头上、身上都见白雪的阮芝瑶,“你怎么会这么蠢!我早说了喝酒误事!”
阮芝摇气得跺脚,“你以为我愿意,但我就是闷,堂堂定远侯之女沦为侧室不说,一辈子只能看着别人恩恩爱爱,那心里有多苦啊。”
“这下怎么办?你快把钱给我,我得赶快离开。”巧儿也急了。
“不成!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凭什么你拿钱去逍遥,那我怎么办?”
巧儿咬着下唇,“你可以回娘家去。”
“我娘家现在什么状况了,他们不会要我一个弃妇的,总之你得留下来,至少等这件事过去,还是去找……”
“不,你别乱找人了!”巧儿马上摇头否决,“我们这样紧张会显得奇怪,总之低调点,你最近也别来找我,省得让人怀疑,反正你咬死你是喝醉乱说就好,千万别把我拖下水。”
阮芝瑶没好气的瞪大了眼,“那分明是你……”
“别说!”巧儿急切的打断她的话,“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一切维持正常,别到时因为你心虚而让大少奶奶想去调查,又惹得相爷怀疑,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芝瑶看着她再认真不过的神情,很清楚她说的都是对的,随即有些疲累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在两人分开后,一个隐身在屋檐上方的身影立即飞掠而下,快步前往绮罗苑,将两人聚首时的神态与交谈内容一五一十全跟陈知仪报告。
“我明白了,谢谢你。”她微笑道。挥挥手示意段侍卫可以退下。
稍晚,褚司容下朝回到绮罗苑主屋,就见她伫立在窗前,整个人陷入沉思,并未察觉到他已回来,还要小乐先出去。
他轻敲桌面,只因不想惊吓到她。
她闻声回头,一见是他,嫣然一笑,“回来了。”
他微笑走近她,拥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又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以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帮自己找凶手找得如何了?”
陈知仪的表情有些复杂,“可以确定她们之间真的有鬼。”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冤死的,且要不是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就要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注意到她神情一黯,他执起她的下颚,“再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真的不希望在过年期间你还得抓那些“鬼”,还是由我出手?”
她摇摇头,“你将段侍卫拨给我,已是如虎添翼。”
他笑,“说真的,我的功夫不会比他差。”
陈知仪伸手轻抚他习武后变得精壮的臂膀,轻轻的将脸颊贴靠过去,“我知道,祖母都跟我说了,说你这几年练武练得多么疯,处理政务又有多繁忙,可惜当时我不在你身边……”
“小傻瓜,你现在在我身边,这对我来说,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他深情的伸手轻抚她的秀发。
陈知仪阖上眼眸,享受此刻的静谧与温馨,暂时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事,有些事本就急不得,需要时间酝酿催化,才能露出曙光。
第十七章 相箭身世有隐情(2)
年节的脚步渐渐近了,府里要忙的事也多了,因着陈知仪的德政,府里的下人能分批放年假,一些家住得远的,能排到先返乡,府里还特地替他们都备好了年货,让他们能回家过好年。
今天,陈知仪来牧氏的屋子请示年节该办的一应事宜,牧氏微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主母。”
“媳妇依旧只有那一句,娘家祖母教媳妇的将心比心。”
“老王妃的确是一个让人敬重的老夫人,她将你教得真好,丞相府这个年总算可以过得好一点了,这全是因为有你,虽然这一年也实在发生不少事。”牧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向窗外,若从这个方向看出去,越过墙便是褚临安被软禁的院落。
陈知仪咬着下唇,“娘如果想去看爹,媳妇可以跟司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