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梁大人,喝一杯吧。”
褚临安高举酒杯,如置身云端上,他笑容满面的将一杯又一杯的黄汤喝下肚,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宴席,更一次又一次的醉卧美人乡,然多少有些年纪了,加之多年谋画的事成功了,这么夜夜笙歌的下场,竟然少有的病了,而这就是褚司容冷眼等待的机会。
“爹就好好休息吧。”褚司容站在床畔看着父亲。
半坐在床上的褚临安捣着发问的胸口,想倾身靠向前,奈何就是使不上力,他皱着浓眉,“可是爹还得上朝,皇上需要爹啊。”
“放心吧,爹,您忘了新皇打从当太子时便!直是由儿子辅佐,儿子的能力虽不足,但让爹休养几天的能力还是有的。”
点点头,褚临安躺回床上,“好吧,那就交给你,爹这病很快就会好了。”
“是。”
或许是褚临安前些年太汲汲营营,如今成功了,整个人在享受权势之余也松懈了,这一松懈,身子的毛病便一一跑出来,胸闷、头痛、骨头酸疼、气虚无力,明明太医已经用最好的药材,心腹们也送来最好的补品,但就是全身不适,病情始终无起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虽心系朝政,奈何身子就是不争气。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不太对劲,近日访客少了,进出房间的只有一名眼生的小厮,连太医都少来了。
褚临安以手肘撑床,挣扎着起身叫人,“叫、叫你家大少爷来!”
小厮拱手道:“大少爷忙。”
他吃力地以孱弱的声音道:“那叫老夫人、大太太、贺姨娘来,随便一个人都行,我、我要见她们。”
“她们也忙。”
“那二少爷也忙吗?”他身子一晃,又无力的趺回床上喘息。
“是,二少爷也忙。”
褚临安粗喘着气瞪着已经主动退了出去的小厮,只见门又被关上了。他明明觉得有问题,却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
其实褚临安所住的院落已经被多名守卫团团围住,没有褚司容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出,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对的人。
此刻,贺姨娘就气呼呼的带着儿子在院子外叫嚣抗议,但守卫们人多势众的挡着他们,让他们根本见不着褚临安,母子俩火冒三丈的只得冲进绮罗苑要见褚司容,逼他撤掉围住褚临安院子的守卫,只是他们一样进不了绮罗苑院门。
不过在贺姨娘的不断叫嚣下,褚司容倒是走了出来。
“这个家由谁作主还不清楚吗?”他冷峻以待。
贺姨娘怒吼,“你这逆子竟把你爹关起来,我要到外面说去,让你……”
“来人,贺姨娘对主子不敬,本该发卖,但本少爷给她一个机会,软禁半个月即可,若她还学不了乖,那就卖给人家当丫鬟。”他根本不给她发狠教训的机会,冷然打断她的话。
见两名守卫立即左右扣住她的手臂,贺姨娘脸色大变,一脸惊恐,“你凭什么?!我可是你爹的妾。”
褚司廷连忙冲上前,“大哥,你不要太过分了。”
褚司容冷笑,“二少爷不知嫡庶有别吗?同样软禁半个月,好好学礼仪。”
另一名守卫立即也压制住大声吼叫怒骂的褚司庭,但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没用,母子俩分别被押回自己的房间,房外都有带刀侍卫守着,他们这才确定——褚司容是认真的,这个家作主的,当真换人了。
第十章 风云变色掌大权(2)
这几年褚司容的沉潜忍辱都是为了等待这个时机。
朝堂上,自视甚高的陈嘉葆为了趁机摆脱褚临安,便以让辛劳的右丞相大人好好养病为名义,随便给了封赐后,就摘了他右丞相的职位,同一时间,左丞相也告老还乡,陈嘉葆心想哪需要多一名丞相来管自己,于是趁机裁撤左丞相之职,提拔褚司容为独一无二的宰相。
宰相褚司容很有魄力,正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推动地方朝政时,他查出某些官员为了中饱私囊,重复向百姓课税,有欺上瞒下之举。
他立即上奏皇上,“这些官吏欺压百姓、朦骗皇上,该全部处死。”
“这会不会太小题大作?”陈嘉葆犹豫不决。
“杀鸡儆猴,皇上要当仁君不是?”
“对!对,那全杀了。”
不过几日,几名高官全成了无头尸,褚司容更是安排了一连串的整治行动。
“被爱卿关进去的都是些老臣,势力不小,没关系吗?”陈嘉葆还是有些担心,就怕朝臣群起抗议,他这皇位就坐不稳了。
“就是为了要让皇上能真正掌控朝中大权,这些势力不小、以前跟我父亲有勾结的老臣们才该入天牢。”褚司容口气坚定。
“这不会被说是不择手段的斩杀开国功臣吧?”他担心的可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做了什么,重点是不要有会影响他皇位的事发生。
“这算是不得不的手段,都是为国为民,皇上请放宽心。”
褚司容有绝对的自信,因为这几年他已经透过自己私人组织的人脉将这些贪官查得一清二楚,那些处死或被关入天牢的朝臣绝非被嫁祸,全都是剥削民脂民膏、欺压百姓的恶官,死不足惜。
其他若有他还没动的,也不过是时机不到,他先留着他们当棋子罢了。
陈嘉探看着他一脸自信,心中大石也落下,“好,朕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臣遵旨。”
褚司容退出御书房外,一些甫退朝的官员立即上前行礼,他亦微笑以对,但在他的身影步出视线外后,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低声评论。
“宰相大人可比当年的褚临安残忍,做事不留情面的。”
“就是,但他收买人的手段可真高,连以前右丞相的心腹都见风转舵了。”
官员们私下议论纷纷,一些流言蜚语也传进阮太妃耳中。
阮太妃早已得知褚临安重病一事,但为避嫌,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前往如今的宰相府探病,而是以皇上名义送去上好补品,但宰相府也仅是礼貌致谢,全然没传来褚临安的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政局变化极快,她心急如焚,迫不得已只好亲自上宰相府探视。
前厅堂里,褚司容躬身向阮太妃行礼,“多谢太妃娘娘的关心,但娘娘不知吗?臣父的病有传染性,娘娘如此尊贵,万一染上病疾,微臣实在难以向皇上交代。”
阮太妃从位子上起身,神情难掩紧张,“这么严重?那本宫立即传太医来看看。”
“多谢娘娘厚爱,微臣已经请过太医,太医说臣父需要好好静养,尽量减少打扰。”他这是拒绝她探望的意思了。
阮太妃皱眉看着他,“前右丞相大人对我朝贡献极大,因担忧国事而病了,本宫于情于理都该代皇上来探视一番,难道看一眼都不行?”
“微臣是为娘娘的身子好,还请娘娘见谅,司容一定向父亲转达娘娘的关心。”
一席话说得有情有理,阮太妃再不走就显得诡异,于是尽管有一肚子的思念及不安,她也只能离开。
阮太妃一行人离开后,褚司容沉吟了一会儿,自顾道:“也该是时候了。”
褚司容走进褚临安被软禁的房间。
褚临安一见到儿子,随即眼神冒火,“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该死的,他太虚弱了,竟然撑不起卧床的身子。
褚司容走到床榻前站定,看着脸色惨白的父亲,冷声道:“我们算是有默契,我正是来告诉爹,在这段爹卧病在床的期间,我到底做了什么。”
于是他气定神闲的在椅子上坐下,娓娓道来他这段日子在朝堂的所作作为。
这不听还好,一听,褚临安简直气到要吐血了,原来朝堂也像府里一样风云变色,他原先拥有的势力早已瓦解,难怪无人闻问,难怪连阮太妃也进不到这里来看他。
褚司容很享受父亲脸上的愤怒之火,但还不够!他继续说着,“爹不觉得皇上本就不是当帝王的料,这点他倒是很像先皇,只要女人、权势,就能罔顾百姓的幸福。”
褚临容恨恨的瞪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爹留给我一枚很好的棋子,他真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教他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什么都学不会,想来要他听话不用费多少心思,那我就不介意遵循爹教我的,好好当皇上背后的执棋者。”说完,他难得的笑开了。
“你这……这……该……死的家伙!”因为愤怒,褚临安咬牙大骂,但又因太激动而喘息不已,说不出完整的话。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褚司容的改变,竟然暗中预谋,找到机会就扳倒自己,然后学自己把皇上当成了傀儡,“为什么要这么做?”
“恨我吗?很好,我对爹也是有恨,若爹只是佞臣,我还不那么恨,我最恨是你拆散了我跟棋华,是你把棋华送到皇上身边,害她受尽苦楚。”停顿一下,黑眸顿时涌起翻腾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