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欠一句,戏就落幕了。
“有何不可?父皇他昏庸无能,治国无方,为人懦弱又贪好女色,早该让出皇位给有为贤君,本王为皇后嫡出,立嫡为帝乃天经地义……”有谁比他更适合称帝?
成了!于芊芊笑了。
“孽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朕还没死就想着通敌篡国,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真是他的好皇儿呀!原来早已包藏祸心,和外人串通图谋他的皇位。
“父皇?!”
“皇上?!”
转开的石壁后头是一条能容两人通行的秘道,面色微白的九五之尊在南怀齐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出。
皇后和南怀秦惊恐不已。
“你……你们对得起朕吗?这些年来朕对你们不薄,即使明知一个、两个都不安分,残害朕的妃子和子嗣,朕还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你们胡作非为,谁知你们要的是朕的命……”皇帝说得喘个不停,心寒大过于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皇后、他的皇儿处心积虑地谋夺他的江山。
“父皇,你老了,早早禅让安享天年,儿臣不会亏待你,会奉你为太上皇,每年进献上百貌美幼女供你狎玩,你下诏让儿臣即位吧!”手握兵符,南怀秦他有恃无恐。
“不孝子,你敢逼君退位?”气急攻心,皇上重重一咳。
南怀秦冷笑,心中早无父子情,“不逼你退,难道要我等着你以通敌罪名将我打入大牢?我也要自保呀!父皇。”
“你……你……”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脸涨红。
“皇上,气数尽了就要认了,反正也是秦儿继任为帝,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倒不如让出皇位来过几年逍遥日子,不用再在一堆处理不了的国事中焦头烂额。”撒开手了还能多活些时日。
“皇后你……你也反了……”子恶妻不贤。
看着皇后得意的神情,皇帝一口痰梗在喉间,气差点上不来,他咳了又咳,南怀齐拍了拍他的背为他顺气。
此时,于芊芊蝶般的身影一闪,素腕迅速探向紫檀边嵌象牙五百罗汉插屏,喀噔一声,明净黄澄的四方印玺落入白玉掌心,以及一封盖上大印的诏书。
皇帝见状脸色大变,“啊!朕的玉玺……你居然偷了国印……”以及私立传位诏书,他的皇后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一连串的打击让本已染病的皇帝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
“父皇——”南怀齐双臂一伸,接住气极晕厥的皇帝。
想趁乱逃脱的哈扎当然是逃不了,他一逃到凤藻宫的宫门口就被守株待兔的风吹柳逮个正着,五花大绑的像一头准备上烤架的猪,被绑挂在一根粗实的木棍上,由两名御林军前后扛着巡城绕街,边敲锣边喊着:“猪猡来了。”经此丢人的事后,他也没脸见人了,灰溜溜地溜回北国。
毕竟哈扎在名义上是北国送嫁的使者,两国并未正式撕破脸,而且还有南怀齐和阿兰公主的婚约在,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为了避免马上交战,也只有放他自行离去了。
至于南怀秦的谋反证据得来全不费功夫,任何可以开的锁和机关对于芊芊而言都不是难事,她在南怀齐的掩护下趁夜潜入秦王府,南怀齐负责把风,解决巡逻的侍卫,她则下手偷。
深夜行贼事,这也是妇唱夫随吧!
皇后、皇子与北国串联叛国,皇后还心机深沉的窃取玉玺,假造诏书,两人恶行重大罪不可恕,当下收押大牢,皇后母族及秦王府上下一干逆反亦一并入罪,等候秋后处决或流放。
原本皇帝要下令午门斩首、处死眨为庶民的皇后和秦王,但是南怀齐出言阻止了,他认为让他们活着受罪才是真正的惩罚,一了百了的死了太便宜他们,将他们终身圈禁,不再享皇家厚禄,母妃当年被害之仇也得报了。
只是这一番动荡后,本就身子有恙的皇帝病得更重了,血一吐变得虚弱不堪,一整日中昏睡的时辰长,清醒时反而不多,整个人迅速地消瘦,面色泛黄黯沈。
“父皇,你不要急着说话,慢慢来,先把药喝了。”榻前尽孝的南怀齐扶起全身无力的皇帝,服侍汤药。
“……慢……慢不来了,朕自知……时日无多了……朕这一生最……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母……母妃……朕允诺要爱……爱她、宠她一辈子,可朕没……没做到……”让她含恨而终,结束绮丽年华。
“父皇别说了,母妃知道你心底有她,你安心地养病,不要想太多。”人都死了,追悔有何用,他的悔意来得太迟。
推开嘴边的汤药,皇帝发白的嘴唇抖颤着,“不……不说就来……来不及了,朕是爱……爱她的……可是朕的皇位是皇……皇后家族撑起的……朕也无能为力,朕护不住……护不住呀!朕作恶梦,梦……梦见她来找眹……”皇帝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撑着最后一口气想把心里的话说完,他眼中的光采渐渐消退,也变得黯然无光。
父皇,这是你的报应,你为保全你的皇位而牺牲母妃,你至死都要带着愧疚离去。尽避心中对皇帝有怨,南怀齐见父皇如此虚弱的模样也说不出伤人的话。
“皇后母族强势不是父皇的错,你只是无法两全,毕竟家事即是国事,你得顾及黎民百姓。”人之将死,也不需要说太多苛责的话,尽管他对口中喊的父皇没有多少的父子情,但是看在母妃到死都爱着他的分上,他愿意让皇帝走得无憾,以尽人子的孝心。
“是呀,无法两全,就……就像老五说的,朕太……太懦弱无能了,管……管不了事,朕是没……没用的皇帝……”现在他这个皇帝要走了,再也不用理会堆积如山的奏章。
“那是五皇兄的借口,父皇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你的病好了,重掌国事,必能有一番大作为。”人死如烟尘,一去不复寻,属于他的辉煌年代过去了。
“重掌国事,重……重掌国事……”皇帝忽然笑了,两手往上伸,似要捉住什么,可是捉得满手空。
“宣……宣朕的旨意,让满……满朝文武百……百官来见朕……”一旁的内侍总管低头暗抹泪,红着双眼倒着退出正乾宫,尊圣帝旨意宣百官觐见。
这是要宣遗诏了,官员们来得很快,三品以上的大官入殿听话,其余人面色沉重的跪在殿外,低首哀候。
“众臣听令,朕故去后由皇七子晋王南怀齐继任皇位,众卿需辅其为帝,从今尔后,顺尔成德……”似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双目忽地清明的皇帝口齿清晰地说完继位遗诏,他要众臣子为帝君效忠,不得有丝毫疏懒和怠慢,从今以后奉新主为君王。
很感人的一番说词,但是抵不住病痛的拖累,一在龙榻躺平后,他一阵急促的咳嗽,竟咳出一大口血,瘦弱的身躯抽搐两下便不动了,呼吸停止。
“龙驭宾天了——”
内侍总管一声悲呼,群臣趴地恸哭。
皇帝驾崩,百姓皆服国丧,京城内一片哀戚,所有喜庆事宜一律暂停,街上听不到任何嘻笑欢喜声,举国为大行皇帝哀悼。
丧钟四十七响为帝寿,举国陷入哀戚之中。
一身素服,皇室宗族守灵七日,尔后奉灵柩入陵寝,水酒敬天地,三炷清香告祖先。
办完了隆重盛大的葬礼后,接着是新帝登基,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大行皇帝的遗诏,南怀齐继任大统。
第15章(1)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朝天子端坐金鸾殿,文武百官齐声祝贺新帝初登大位,面露喜色迎来有宏伟大志的新君,大家已遗忘了辞世不久的大行皇帝,眼里、心里念着想着的是如何让皇上看重,让官位更晋一级。
努力了多年,为登基为帝之路步步算计,直到今时今日才得偿所愿,望着对他行跪拜礼的朝廷众臣,峻容清冷的南怀齐没有想象中的欢愉,反而有种得到天下却失去一切的空落感,为帝的初日他已有人在高处的孤寂感。
这是他要的吗?他忽然心生怀疑。
幸好他并不寂寞,还有人陪伴着他。
他这个“朕”不是寡家孤人,还有他的芊芊、他心爱的皇后……“立于芊芊为后?”
“对,朕心意已决。”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于姑娘出身太低了,皇上不可恣意妄为,赐封为美人尚可议。”美人?
南怀齐不悦了,品级太差,他心爱的女人,他在心尖上的一块心头肉,怎么能委屈她受此屈辱,他绝对不允。
“朕是皇上,朕说了算,尔等不必多言。”他是一国之君,还做不了主娶自己想娶的皇后吗?可笑至极。
宰相说了,“皇后乃后宫之主,不可等闲视之。”皇叔卫王进言。“皇上当择贤良为后,非世家女也得是勋贵千金,如此卑贱身分只怕贻笑大方。”太师也道:“天子无家事,家事即国事,岂可因个人喜好而误家国大事,皇上请三思。”就连他老迈的外公十等公,因圣恩而晋升晋平王的杜老太爷也拄着螭纹头拐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