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巧婢上龙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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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傻眼了,又忍不住好笑。

  “王爷,她是北国人,怎么能任由她进你的书房服侍笔墨,太不妥当了,请王爷三思,奴婢自愿伺候王爷左右。”一曲〈菊花台〉赢得众人的赞赏,再加上伶俐的口才和从容不迫的气度,过往被当作憨子的南方瑾在一场家宴中让所有人看见他不仅不憨,还是才智不凡的小才子,大大的长了脸面。

  虽不到扬名的地步也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如今只要一提到晋王府,那些宾客都自然而然地想到口齿清晰的小童,机灵的模样可人又可爱,敲起什么“水晶音乐”宛若天籁,让人流连忘返,也让他脸上有光。

  表现不俗自是有赏,一匹小马,他允了。

  但是毕竟年幼,先欠下了,再过两年身子抽长了,习马正好,年岁太小鼻头尚未长正,容易受伤。

  没得到小马,儿子小脸一板向他抗争,可惜小办臂小腿势单力薄,在他庞大的气场下自然败下阵,灰溜溜地垂着头,抹泪奔向春泥院,向他的同党诉苦。

  同党很能理解他的悲愤,在用双色莲蓉饼安慰过他受伤的心灵后,同仇敌忾地替他写了一篇气死人不偿命的陈情表,以陈诉他不得所爱的悲戚和痛楚。

  什么人无信而不立、出尔反尔非君子、食言而肥、上位者当知耻

  洋洋洒洒五千个大字,顺便把自己捎带进去,企图用“将心比心”的苦情要求,劈开他的铁石心肠。

  他是气得不行,但也不可否认这女人的举动让他颇感兴趣,这才决定赏给她一个差事。

  “本王已经决定的事不再更改,你退下。”

  那丫头再有本事,还能斗得过他吗?

  第6章(2)

  不肯罢休的锦心仍试着劝说,一路跟在他身后,前往书房。

  “王爷,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你看她进到王府后闹了多少事,每件事都让人不安心,实在不该再有所纵容。”

  “你是指本王把瑾儿交给你照顾,你却让他睡硬板床、吃冷食、穿旧衣,变得沉默寡言不理人,犹如憨儿受人耻笑,才是让人安心?”虽是责备锦心,但他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让人误解了他对稚子并不看重。

  而这一切都多亏被那名北国女子戳破,她没说错,若是他肯对儿子多付出点关注,不时派人探看生活起居,偶尔在前线写几封家书问及近况,而非完全放任不理,也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他必须承认他看走眼了,以为性情温婉的锦心会善待主子遗留的小主子,忠心不二的服侍照顾。

  可惜人心向来最难测,在前往北疆之时,行事匆匆的他难免设想不够周全,让儿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错误能及时挽救,否则等他身处高位再回过头,恐怕见到的只是白骨深埋的小土冢。

  “王爷,是奴婢不该错待了小主子,奴婢有错,愿领责罚。”锦心说着愿领罚,但面上并无愧疚之色,她仍小碎步地追上昂首阔步的南怀齐,始终落于三步左右的后侧。

  她没有反省之意,只有深深的懊恼,即使再怎么厌恶小杂……小主子,也要在王爷回府时做好表面功夫,将一切细节安排得全无疏漏,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你口口声声说知错了,可你却忘了谁是你的主子,背主负恩,留你何用?”若非她管事能力尚可,这些年让他无须顾虑后院之事,早被他逐出王府了。

  “王爷……”她脸色大变。

  “暂且留你是看在你这些年对王府琐事确实用心,不要再自做聪明的生事。”他能容她一回,但不会再有第二次。

  心头微惊,锦心难掩酸涩地红了眼眶。

  “王爷,奴婢对你是尽心尽力,绝无二心,当初王妃挑了奴婢当陪嫁丫鬟,相信王爷知王妃用意,奴婢与锦云是给王爷当通……”

  “够了!不必多言,书房重地,闲人远避。”不等她说完,面色一沉的南怀齐低声喝止,不许她踏入书房一步。

  “王爷,奴婢……”是真心一着你。

  “以后春泥院的月银不用你发放,本王自会让账房直接支付,那个女人的事不必你管,你只要把后院婆子、丫鬟的差事分派好就成,别给本王添乱。”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乱不得。

  “什……什么?!”她惊愕得身形一晃,有如风中落叶般无力,无法肯定耳中所闻是否属实。

  她从没想到有朝一日手中的权力会流失,曾为养尊处优的官家千金,全府遭难时她并未吃到什么苦头,发配为官婢也仅仅在牢里待了数日,她用私藏的银票买通了衙役,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卖入勋贵之家,也就是南宁侯府。

  由普通的粗使丫头到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她不到一年就办到了,其中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为的是有朝一日要翻身。

  比小姐还漂亮的她原本未列入陪嫁丫鬟的名单,但是她仍多方周旋、讨好,收买与小姐亲近的人,一方面突显自己帮衬的才能,一方面表现出至死不渝的忠心好达到目的。

  果然小姐最终松了口,在多人的劝说下,点头允了她陪嫁,让她一步步迈向自己的理想。

  她不甘心一辈子为人奴婢,图谋着要扭转不堪的身分,小姐只是她攀上高枝的跳板。

  晋王的英俊,晋王的潇洒气度,晋王的勇猛,晋王高高在上的尊贵地位,让她着迷,也深深沦陷,她自认样样比小姐好,容貌、才华、学识皆是上乘,为何她不能是晋王妃?

  筹谋了多年,她也自信满满,以为就要水到渠成了,没有侍婢、通房、小妾的王爷怎么会不挑中她呢?她可是王府里唯一让他另眼相看的女子,连管理后院的大权都放给她。

  这不是认定她了吗?她相信凭着努力,丫鬟也能摇身一变当主母。

  可是那个女人的到来毁了一切,她的理家才能、她的小意温存、她的精明干练似乎都被一笔勾消了,被那片叫人憎恨的乌云遮蔽了,她这颗玉石的光芒顿时黯然无光,失去光泽。

  锦心自此更是恨上了于芊芊,和她誓不两立,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她占着自己在府里经营多年的优势,有些事做起来更为便利,不用担心没有人可以支使。

  相对于锦心的妒恨有加,“升官”的于芊芊却是另一番光景,她是伺候的人,身后却还有人伺候着。

  “王爷,你辛苦了,要不要喝口热茶,还是先看看书,肩膀瘦不酸,奴绅帮你捶捶,王爷是走万里路、与风竞速的马上英雄,双腿更要好好的保重,睡前泡一刻钟热水舒筋活血,让你一觉到天明,连打呼声都没有……”耳边是呢哝娇软的女子嗓音,虽有些过于谄媚却不令人生恶……为之一怔的南怀齐略微缓步,惊讶心中所想,眸中幽光一闪,看了于芊芊一眼,随即接过不太烫手的巾子拭拭手汗。

  他以为他会有所不适应,毕竟他的书房从未有女子驻足,一向由小厮玉林、玉昭服侍笔墨,他俩与玉阳、玉萧打小苞着他,而后随着他南征北讨,如今已是有官职在身的长随。

  但是看到眼前袅袅身影,一身草白琵琶夹袄配玉绫裙,腰间是两寸宽绣芦苇纹浅青腰带,如墨青丝斜插方壶集瑞鬓花、两支金蝶振翅碎花小簪,不失朴素又大方的装扮,让人一看极其顺眼,莫名地有种愉悦感。

  尤其她笑起来的模样,梨涡乍现,仿佛花朵绽放,有着鲜花的绝美澄净。

  “话太多。”再举步,他落坐在桌案后的紫檀木雕流云纹大椅。

  于芊芊背着他偷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见状的红蕖惊得瞠大眼。

  “都是奴婢这脑袋瓜子不长进,老是记不住,要好好向王爷学习如何少说话,话少人孤僻,人不语,世界就清静。”

  “是你太多话。”黑瞳冷冽,阵阵寒光生冷。

  “王爷说的是,奴婢是话多了些,谁叫奴婢的爹娘太不懂事了,给奴婢生了条舌头,不说个几句就怕废了,不像王爷你舌短,说起话来不费事,奴婢得多学学。”爱当王爷就让你当个够,看她用话把他绕晕了头。

  “你闭嘴。”吵。

  她当真听话的闭上嘴巴,但是……

  “王爷,奴婢正想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你是有大智慧的贤人,不必在小事上为难奴婢,免了奴婢禁足、抄书、扣月银的惩罚,你功德无量。”

  “为什么你阖上嘴还能发出声音?”他脑门生疼,以拇指轻轻揉按,有些后悔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于芊芊好不谦虚的扬高玉雪下颚。

  “那是奴婢有天分,用丹田聚气,发自喉间,含在嘴里,以舌尖顶住齿缝,化气为声,配合鼻子来转气,再鼓腮……”她说的落落长,好似什么不可思议的功夫,但其实这招简称“腹语”。

  “停——”他出声一喝。

  其实于芊芊的腹语并不地道,还不到字字分明的地步,顶多不含糊,勉强去听还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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